梁生笑了笑。

劉蘭雪端起酒杯來塞進梁生手里，“我敬您一杯。”

梁生接過酒，面略有些生。

梅香在一旁笑，“喲，蘭雪，你這敬得是什麼酒啊？也沒個說法麼？”

劉蘭雪臉上微微一紅，“怎麼沒說法？我佩服梁掌柜，不行啊？”

“佩服自然是行的，你佩服梁掌柜什麼？單就這件事麼？沒有旁的事了？”梅香笑著揶揄。

“梁掌柜一表人才，事事聰慧有謀略，我不單這件事佩服梁掌柜，事事都佩服！”劉蘭雪不似一般孩子那麼害。

力氣比男人還大，心也大，說起這話來，雖臉有些紅，可眉目更顯清朗豁達。

梁生臉面卻略略尷尬。

他端著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梅香發現梁生窘迫，玩笑道，“你這話贊的，梁掌柜酒都不好意思喝了呢！”

劉蘭雪側臉看梁生。

見梁生恰瞥一眼，適才梅香揶揄，沒害。

梁生淡淡一瞥，的小臉兒卻是紅。

梁生別開視線，眉頭稍蹙。

氣氛似乎有些僵滯尷尬。

劉蘭雪輕咳一聲，“那個……干喝酒吃菜沒意思，我武套劍法給大家助興吧？還是關三老爺在這兒的時候教我的！”

梅香聞言連忙按住劉蘭雪，“別……”

劉蘭雪狐疑看。

梅香咧一笑，“這不是班門弄斧了？魏郎君在這兒坐著呢，你武什麼劍？”

劉蘭雪不明所以。

魏子武輕咳一聲，看向梅香，“梅姐姐，你這可是賣我的丑呢！”

梅香呵呵一笑，“怎麼是賣你的丑呢？當初在長安的時候，看君一襲舞，至今未能忘！我分明是夸你來著！”

蕭玉琢想起當初在松竹館看魏子武舞劍。

他舞劍確實好看，不懂，以為好看的都是花花架子，以為魏子武也是中看不中用。

后來才知道，他竟是那般的厲害。

梁生輕嘆一聲，想到了當初那晚，和蕭玉琢相識的形。

他還親自送蕭玉琢離開松竹館……

好似萍水相逢，卻有不解之緣。

“舞一曲吧，子武。”梁生緩聲說道。

他聲音沉沉，像是落進了回憶里。

劉蘭雪看向梁生，卻見梁生的目正灼灼著蕭玉琢。

連忙垂首斂目，低聲問梅香道：“魏郎君……果然舞劍很好看麼？”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梅香笑了笑。

魏子武拿了竹竿作劍。

梁生起琴。

琴聲起，魏子武手中的劍像是活了一般。

隨著他手腕翻轉，猶如靈活的蛟龍。

宴席上一時安靜下來，眾人都癡癡的看著魏子武。

他姿瘦，卻是寬袍廣袖，舞之間，袂蹁躚，像是落凡間的謫仙。

“真好看……”梅香著那蹁躚的袖，宛若游龍的青竹，不由喃喃輕嘆。

廖長生皺眉看，只見目癡癡。

他忽而起，問小二要了竹竿，翻跳場中。

魏子武原本獨自舞劍。

啪的一聲。

廖長生的竹竿正敲在他“劍”之上。

兩只青竹撞之聲，甚是清脆好聽。

兩個人切磋的舞劍，比一人獨舞更是彩好看。

梁生的琴聲錚錚然越來越快。

兩人的作也跟著越來越急。

眾人眼中一寬袍廣袖的謫仙，一袖束的羅剎。

乒乒乓竹竿擊打。

分明是舞劍，卻人覺得凌厲，好似有劍風撲面。

“好！”劉蘭雪掌大呼。

的目卻是瞟著琴的梁生。

也不知是說琴彈得好，還是劍舞的好。

琴聲停下。

魏子武的竹劍直指廖長生面門。

廖長生的竹劍，卻堪堪停在魏子武前。

“好兇險！”竹香低聲道。

劉蘭雪卻猛灌了一口酒，“分明是好彩！”

正在這時，雅間的房門卻忽而被人推開。

“看來吾還是錯了過了一場熱鬧了？”含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眾人一驚，紛紛回頭。

小二一臉為難的站在門邊，“小人攔不住，他要上來……”

“越王殿下。”蕭玉琢起。

屋里的人也都紛紛站起來，朝李泰行禮。

李泰擺擺手，“都免禮吧，這麼熱鬧，玉玉怎麼不請我來？”

蕭玉琢無奈，“想來越王定要許多公務要忙，且此晚宴乃是為了酬謝……”

“玉玉不用謝我麼？”李泰挑了挑眉梢，“玉玉曾經不是也為了謝我，而送我席面麼？那味道，真是人難忘呢！”

梁生聞言，臉面略僵。

蕭玉琢皺眉，上次在越王府扎了他兩簪子，他這麼快就忘了？

他這是記吃不記打呀？

李泰邁步進門，走到蕭玉琢旁邊，直接手要拽的手。

劉蘭雪竹香反應最快。

兩人立即撲上來，將蕭玉琢擋在后。

“越王殿下自重！”竹香沉臉說道。

“我來，乃是有事要和玉玉說的！”李泰笑道，在屋里掃視了一圈。

廖長生和魏子武都了手中竹劍，殺氣騰騰。

“這麼多人，看來搶不行了，玉玉，免得手，你還是主跟我走吧！”李泰笑道。

“越王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廖長生上前問道。

李泰皺眉看他，像是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過了片刻，他才哦了一聲，“景延年還沒死了心呢？自己不在這兒，倒留了犬牙在此？”

廖長生面難看。

原本歌舞升平的雅間，這會兒因為李泰的到來，變得氣氛張，好似戰火一即發。

“越王殿下究竟有何貴干？”蕭玉琢開口道。

李泰朝勾勾手指，“我不想他們聽到，只告訴你一個人。”

蕭玉琢皺眉，“殿下說不說。”

李泰輕嘆一聲，“是跟你有關的，你也不想知道麼？”

“跟我有關的事多了，殿下指的是哪件？”蕭玉琢哼笑一聲。

“將要發生在今晚的一件，”李泰笑了笑，“我可是來救你的，你在這里多磨蹭一時，便兇險一時。”

此話一出，屋里的人面都有些張。

眾人都擔憂的看向蕭玉琢。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呀。

“玉玉想想，我可有什麼時候騙過你？”李泰眼眸深深的看。

蕭玉琢聞言，又不急不忙坐了下來，“既如此，越王若不愿說，還請回吧。”

李泰無奈，“你知道我不忍看你落兇險，我對你的誼，你又不是不知……”

“你閉！”蕭玉琢臉面發燙。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泰還真好意思說！

蕭玉琢瞪眼看向他，他卻輕笑，渾不在意旁人的目。

蕭玉琢往他面前走了兩步，“你要說什麼？”

“你跟我走，我你看看，是什麼人想害你。”李泰說道。

“我若不走呢？”蕭玉琢反問。

李泰嘆氣，“你若不走，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害，自然還是要救你的，只是如此，你豈不是落了被？那人在暗，你在明了？”

蕭玉琢皺了皺眉。

“你在明被人算計的還不夠麼？且跟我去看看，又不會有什麼損失。”李泰呵呵一笑，湊近道，“難道你怕我吃了你不？”

蕭玉琢臉上發燙，往后退了一步，撞進劉蘭雪懷中。

劉蘭雪連忙扶住，“你敢！”

李泰看了劉蘭雪一眼，笑著搖頭，“你有這麼厲害的丫鬟，我自然不敢的。”

“娘子，婢子們陪你去！”劉蘭雪說道。

竹香香，也都目炯炯的看著。

屋子里的人一時都好奇極了。

怎麼個被主的？

真有人要害娘子麼？

“你不放心的話，就帶著人在邊嘛。”李泰朝眼睛。

蕭玉琢輕哼一聲，“也好。”

屋里人呼呼啦啦都要往外走。

李泰立即擺手，“那可不行，你們該唱唱，該喝喝，都走了，誰在這兒引人上鉤呢？人又不傻，你們都撤了，人家還會手麼？”

蕭玉琢回頭看了一眼。

“娘子去吧，婢子留下。”陳曦月當即說道。

李泰看一眼，“你在越王府的時候，怎沒發現是這般赤膽忠心？”

“婢子在越王府的時候，越王殿下可曾知道婢子這號人？”陳曦月立時反駁，面對昔日的主子，臉上倒沒有半分懼。

李泰笑了笑。

“那我也在這兒等著吧。”魏子武扔下竹竿，坐了下來。

“盡多帶一兩個人就夠了，人多了麻煩，且旁人生了防備。”李泰說道。

蕭玉琢最后只帶了竹香和劉蘭雪在邊。

臨上車的時候，李泰卻說劉蘭雪喝了酒，喝酒誤事，又把給攆了回去。

蕭玉琢邊只跟著竹香，悄悄從聚鮮樓后門離開了。

越王并沒有帶去越王府，而是到不遠的客棧之中。

越王好似已經包下了客棧，夜之中，客棧里沒有什麼聲響，也沒有閑雜之人。

李泰帶來到客棧二樓臨街的房間。

“你我看什麼？”蕭玉琢問道。

李泰吹熄了屋里的燈燭。

房間里立時暗了下來。

蕭玉琢微微一愣，竹香已經擺好架勢，守在跟前。

“過來看。”李泰站在窗邊，將窗子稍稍推開。

蕭玉琢索著走到窗邊。

李泰抬手向對面指去。

這窗子恰能看到聚鮮樓，南側的院墻。

他們適才坐的雅間，就在聚鮮樓南側二樓。

此時那里亮著燈，聽不到里頭談笑之聲，但約能見人影晃。

梁生他們沒有走，此時還在那雅間之。

“要看什麼？”蕭玉琢狐疑。

如今街面上清凈，嫌有人走。

酒肆多半已經歇業了。

并沒有什麼異常啊？

“玉玉要有點兒耐心嘛！”李泰哼笑一聲。

蕭玉琢微微皺眉，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等了大約有半個時辰。

倘若他們真的在喝酒，這會兒酒也該喝高了。

街上更為僻靜，幾乎沒有行人了。

就連巡街的人，這會兒都未見走。

“來了！”李泰輕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