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溫婉和的一個人，冷嘲熱諷起來，竟也是這般的不留面。

廳堂里的氣氛一時間似乎有些尷尬凝滯。

“快回去吧，你要是毒發在我面前，旁人不說是你不聽醫囑，只說是我醫不好。”香立即說道。

似乎不想梁生將話說完。

魏子武也連忙去攙扶梁生。

梁生卻按住魏子武的手，看著香道：“姑娘為了救我，這般犧牲自己，梁某愿向娘子求娶香姑娘。”

梁生說話間，臉泛白，聲音還有幾許抖。

蕭玉琢張了張，有些頭疼，這事兒在這節骨眼兒上，能說什麼？

香哼笑一聲，“我救你已經是犧牲自己了，若要再嫁你，豈不是犧牲的更多？”

“是啊哥哥，你凈想好事兒呢！”魏子武連忙說道。

梁生面龐僵，看不出他此時的表。

他了，“可是姑娘的名聲……”

“我的名聲是我自己的事，不必我的病患來負責，若救治了一個人，就怕毀了名聲的話，當初也就不必潛心學醫了。”香說話間，站的筆直。

臉面上有淡然從容的芒，的神態氣勢，耀眼極了。

魏子武怔怔的看著，好似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姑娘能有這般救死扶傷，又寡淡無爭的氣質。

梁生皺著眉頭，“許是姑娘覺得梁某倉促敷衍，梁某今日是來謝姑娘，待日后必定鄭重其事的上門……”

“哥哥！”魏子武皺眉喊了一聲，頗有些抱怨的意思。

香哼笑一聲，“不必……”

“咦，蘭雪姑娘你站在外頭，探頭探腦的作甚？”院中突然傳來小廝驚訝的聲音。

屋里的人都向外看去。

藏在門邊的劉蘭雪懊惱的跺了跺腳，紅著臉走到門口，頓向里頭人行禮。

那小廝卻是帶著個人走到廊下，“稟娘子知道，越王府派了人來。”

蕭玉琢立時抬眸，“進來回話。”

那天晚上，要在聚鮮樓外放火的人，被越王抓去審問。

也許是審問出結果來了！

“稟娘子知道，我家王爺小人來告訴娘子，那日放火之人招認說，他們要殺的不是娘子。”那人拱手說道。

屋里的人聞言愣了愣。

不是蕭玉琢？那為何要放火燒聚鮮樓，還帶著兵，分明一副打算趁行兇的模樣？

來回話的人在屋里看了一圈，目落在渾僵的梁生上，“他們要殺的是廣源商會的梁會長。”

魏子武當即眼睛一瞪，“誰這麼缺德，要殺我家哥哥？！”

那人卻抿了抿，不肯再說下去。

“既然越王殿下都審問到這兒了，難道沒有問出來是何人指使麼？”蕭玉琢問道。

那人拱了拱手，“我家王爺說，何人指使娘子就不必問了。”

“憑什麼？謀害我家哥哥，還不我們知道是何人謀害麼？”魏子武將桌子一拍，“他不肯說，他把人出來，我們自己審問！”

那人輕哼一聲，不屑的瞥了瞥魏子武，本不搭理他。

“嘿，我說這……”

蕭玉琢擺手，不讓魏子武繼續囂。

微笑看著來人，“既是越王不你說，那你回去吧，我真是多問了。”

那人看了蕭玉琢一眼，拱手倒是。

“娘子，就這麼他走了？”魏子武不甘。

“他不過是個傳話的，你為難他有什麼用？”梁生拽了拽魏子武的袖子。

魏子武輕哼一聲，“那也不能哥哥白這番罪，我們卻連下手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吧？若是沒有香姑娘，哥哥現在還能坐在這里嗎？”

話題怎麼又扯回來了？

香皺了皺眉，快步行到蕭玉琢后，默不作聲的跪坐下來。

劉蘭雪鼓著，在站門口，看著屋里頭的人，眼睛打轉，卻并不多言。

“梁掌柜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必定要有個結果的。”蕭玉琢沉聲道。

魏子武輕哼一聲，“莫不是王家人？表面答應，心里卻還存著不甘，不敢對蕭家人手，反倒要害在中間說和的哥哥？”

“或者是蕭家人？記恨梁郎君住了他的把柄，要除之而后快？”劉蘭雪也在門口低聲說道。

蕭玉琢瞇了瞇眼，“王家人已回家奔喪，他家人已經去，如今廣源商會欠著他一份人，比將事鬧僵了要對王家好得多。王家人冷靜下來想想，不會不知其中利害。”

“那蕭家人呢？”劉蘭雪又追問了一句。

問完，卻瞧見屋里頭的人除了蕭玉琢，個個都在瞪著。

這才回過味兒來，那出了事兒的，好像是家娘子的親大伯吧？

蕭玉琢倒是沒被這點兒親蒙蔽，“與王家人相比，蕭大老爺倒是更有可能，不過他已經離開宛城，家底都在長安和蘭陵，果然能在宛城做這樣的事兒麼？”

“還是要多想想的，娘子莫急，日后我多防備些就是了。”梁生緩慢說道。

蕭玉琢連忙起，“委屈梁掌柜了，您且好生休息。”

魏子武扶了梁生離開。

劉蘭雪和香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蕭玉琢正愁著行兇之人的事兒，對們之間這莫名其妙的氣氛，只覺無力。

們自己去理吧，都不是孩子了！

的事兒，也不是外人能手的。

夜深了，蕭玉琢卸了珠釵環佩，躺在床榻上還在想，從買火油的方向下手？或是從收買巡夜人的方向下手？

這樣能不能查出是誰指使的呢？

多半不行……那指使的人，怎麼會在這些人面前出自己的份？

還是要直接從那人手下的人手里，方能探出虛實。

琢磨著，正要昏昏沉沉的墜夢中。

忽聽外頭有打斗之聲。

蕭玉琢忽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側耳聽了聽，果真是！

連忙披起來，莫不是那人不死心，又派人殺到玉府上來了？

不對呀，越王的人不是說，那人要殺的是梁生麼？梁生可不在玉府呀？

是另外一波人？

蕭玉琢心里狐疑嘀咕，值夜的竹香砰的打開門，又連忙關上。

“娘子沒事吧？”

蕭玉琢搖了搖頭，“我沒事，外頭是什麼人？”

“呃……這個，是……”竹香的臉卻有些奇怪。

蕭玉琢歪歪頭看，“是誰？”

竹香忐忑看了一眼，“回娘子，是越王……”

竹香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傳來越王的聲音。

“玉玉府上守衛倒是不錯，竟發覺了吾！玉玉快出來救吾！”

越王的聲音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蕭玉琢皺起眉頭，不由有幾分惱怒。

整理好衫，拉開門出來。

竹香守在邊，虎視眈眈的看著越王。

“越王殿下深夜不睡覺，來我玉府做什麼？”蕭玉琢沉聲問道。

李泰笑了笑，“玉玉今日說‘是你多問’，我聽著這口氣，料想玉玉定然是生氣了，所以來看看你。”

蕭玉琢皺眉，“我不生氣，也不想見你。”

“你這麼說，還是生氣了。”李泰想要上前。

但玉府上的守衛卻出手相攔，并不他靠近。

“越王殿下若不是來告知背后指使之人是誰，那還請回吧，這里不歡迎越王。”蕭玉琢哼道。

李泰抬眸看一眼。

廊下燈籠映進他眼睛里，讓他黑沉的眼眸璀璨生。

“不是我要瞞著玉玉，實在是如今告訴你并不好，你萬一沖殺了他，于計劃不利。”李泰低聲說道。

蕭玉琢低聲對竹香說了句什麼。

竹香猶豫片刻，抬手讓守衛撤去。

李泰見周圍攔阻的人都走了，便大步往廊下來。

竹香手護在蕭玉琢跟前，“離我家娘子遠點兒！”

“你這丫鬟著實太霸道了！”李泰輕嘆一聲。

“我人走了，不是為了使您靠近，只是想聽聽，什麼我一沖殺了他？他是誰？于什麼計劃不利？”蕭玉琢側臉問道。

李泰微微一笑，“玉玉別問了，總之我不會害你就是。”

“那我就要眼睜睜看著我邊的人被人害麼？”蕭玉琢瞇眼看他。

“我也會派人盯著他，不能他再得手的！”李泰說道。

蕭玉琢笑了一聲，“若越王殿下就是來說這些的，那您請回吧。”

李泰微微皺眉，“你一定要知道那人是誰？”

蕭玉琢側臉看他，沒有回答，但目顯然如此。

李泰嘆了口氣，看了看一旁竹香，“去，躲遠點兒。”

竹香站著不。

蕭玉琢也不開口竹香退下。

李泰無奈提步走到廊下，“玉玉保證不會輕舉妄？”

“您想說就說，不想說就走。”蕭玉琢輕嗤。

“云頂賭坊的云公子，玉玉還記得吧？”李泰問道。

在長安城的時候，李泰就曾留意他。

沒想到如今到了宛城，他竟然也跟來了宛城。

還他知道了他的野心。

“是他要害梁掌柜？”竹香小聲驚道。

“玉玉答應我，現在不要他。”李泰說道。

蕭玉琢看他一眼，“我什麼都沒答應您。”

李泰微微皺眉，無奈道：“你這樣可不好。”

蕭玉琢抬頭月，“時候不早了，越王還不回去歇息？”

“這是過河拆橋麼？”李泰問道。

蕭玉琢輕笑一聲，“越王殿下不嫌院子里冷，便在院子里呆著也好。想來有越王在這兒，一般的宵小也不敢踏足玉府。”

蕭玉琢說完，轉進門。

竹香把門栓。

李泰在門外垂眸搖頭，臉上溢出酸無奈的笑容來。

在眼里，他不過是個夜探人家的宵小之輩麼？

即便他不顧份榮面，親自前來，只惟恐生氣……也不能會他一番心意麼？

李泰在月涼如水的院中坐了一陣子，嘆了一聲，起離開。

次日蕭玉琢起來，立即安排人打探云公子在宛城的底細。

他的老巢在長安，在長安不好他。

如今他自己來了宛城，正是出手拿下他的好時候。

本想著進水不犯河水，不他攙和到廣源商會之中，放他走也就是了。

彼此都不用暴太多。

沒想到他倒不是不安分，敢在宛城的地頭上先了手。

他是仗著周炎武在此做大將軍，才敢如此放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