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修遠他……”蕭玉琢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帶著抖。

立馬咽下剩下的話音，努力的穩定著自己的心緒，告訴自己不要張……

香皺了眉頭，輕輕搖了搖，“娘子，將軍這種況，婢子……婢子沒有辦法。”

蕭玉琢臉面一僵。

以為香是神醫，只要有香在，什麼都不用愁。

可這回，看到香臉上的無助之時，才愕然驚醒——香就算是神醫，卻也不是神仙吶！

“婢子能解毒，可婢子不會解蠱。毒是死的，蠱卻是活的。唯有下蠱之人，方能解蠱。”香小聲說道。

“寶翁呢？”蕭玉琢立時回頭，朝外問道，“將帶過來！”

蕭玉琢對寶翁一直都算客氣，這會兒卻有些咬牙切齒了。

寶翁被劉蘭雪帶來。

仍舊在默默的抹眼淚。

蕭玉琢看到這副樣子，就恨不得一腳踹翻。

向來秉承能口時不手的蕭玉琢，一把拽住寶翁的領，“我讓我的人在找卯蚩，你現在就給吳王解蠱，否則……即便找到卯蚩，我人立時殺了他！”

寶翁微微一抖，遲疑片刻，卻是連連搖頭，“我不……”

蕭玉琢真想一耳扇在臉上。

“你憑什麼不？抓了卯蚩，傷害卯蚩，利用你的是廢太子！不論是我還是吳王，我們何曾傷害過你？”蕭玉琢冷眼看著寶翁，“你知道你的行為什麼？”

寶翁紅著一雙眼，看著蕭玉琢。

“你這為虎作倀！為了你自己所的人，就可以沒有原則，沒有底限的去傷害別人！”蕭玉琢眼中盡是怒意，“你這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寶翁嚶嚶哭起來，“我又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是人利用！被人脅迫！你為何不留著廢太子的命，問出卯蚩哥哥的下落？他死了，你就來迫我？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你還我卯蚩哥哥，我解了你郎的蠱！”

蕭玉琢閉了閉眼睛，手推開寶翁。

想到景延年昏迷不醒，面蒼白，烏青的樣子，既痛心又惱恨。

可面對寶翁這種人，又有幾分無奈。

“找，叛軍不是都在藍將軍控制之下？告訴藍將軍，無論如何要找到一個卯蚩的人。”蕭玉琢揮手對廖長生說道。

廖長生拱手而去。

“蘭雪，你和梁生也去找，不及代價，發同盟會所有的力量，尋找卯蚩！”蕭玉琢聲音清冷。

劉蘭雪連忙答應，“娘子放心，只要有過這人，即便他被塞在地里，挖地三尺，婢子也要把他送到娘子面前。”

這話似乎是故意說給寶翁聽。

寶翁一聽，立時又哭了起來。

什麼人才會在地底下？只有死了被埋的人呀？

聽到寶翁泣之聲，蕭玉琢頓時更為心煩。

哭哭哭，哭有什麼用？

豁然起，頗為不耐煩的起走出花廳。

現在還不知宮中是個什麼形。

越王從傍晚時候攻城，一直到后半夜，城門被攻破。

皇后娘娘及國丈大人，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吧？

這會兒天都快亮了，也不知究竟結果如何？

踱步走在吳王府的廊間。

廊外有薔薇花的香氣，被風吹過廊間。

黎明之前的長安城，好似格外的黑暗。

被抑在黑暗之中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等待著曙破云而出。

蕭玉琢的步伐越來越慢，忽然停了下來。

后的梅香一頭撞在背上。

蕭玉琢回頭，梅香趕忙放下著額頭的手，“娘子聽到什麼了？”

“一定是有消息來了！”蕭玉琢凝神，著東方的天幕。

那里還是一片漆黑，不見亮。

唯有廊下大紅的燈籠，在微風里搖搖晃晃。

“娘子，是不是……聽錯了？”梅香小聲問道。

蕭玉琢的眸中，倒映著燈籠的，顯得異常的堅定，“不會錯！一定是有消息了！”

回往來時的路，快步走去。

蕭玉琢行到花廳外頭的時候，寶翁還在里頭跪坐著，嚶嚶的哭。

“閉！”蕭玉琢呵斥一聲。

寶翁還未住，便見外頭有小廝飛快跑來。

梅香扶著蕭玉琢胳膊的手，都不由攥。

真有消息來呀！

也不知究竟是好消息，還是……

“回稟郡主，梁掌柜說，尋到卯蚩了！”小廝一頭的汗，氣息略急。

他話音落地，花廳里頭的哭聲戛然而止。

寶翁豁然起，站的太猛，哭得太久，搖搖晃晃，險些又栽倒在地。

梅香皺眉上前扶住，“如今該你兌現承諾了吧？快為吳王殿下解了蠱！”

蕭玉琢轉，眼目嚴厲的看著寶翁。

寶翁皺了眉頭，“我要先見到卯蚩！”

蕭玉琢咬牙。

梁生帶著人，將卯蚩送到吳王府上。

長安大之中，梁生竟然還是一襲白，纖塵不染。

他臉上并無張慌，好似淡定如常。

或許是他心有波瀾，只是面上不顯。

蕭玉琢瞧見他，便立時向他福道謝。

這一場忙，梁生出力太多，已不知該如何言謝。

梁生上前，一把扶住蕭玉琢。

“娘子若道謝，就是將我當外人了。”他聲音溫潤，卻格外的認真。

蕭玉琢站起子。

梁生低聲在耳邊道，“卯蚩中毒，只怕命不久矣。”

蕭玉琢臉面一僵，那寶翁還……還愿意為景延年解蠱麼？

若不是殺了下蠱之人，會被下蠱者也暴斃，現在一定打破自己的原則底線，說什麼也要殺了寶翁！

現在打不得罵不得殺不得，才蕭玉琢既生氣又無奈。

“寶翁是苗疆子，懂得蠱，未必懂得醫。”梁生在蕭玉琢耳邊低聲提醒。

蕭玉琢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頷首。

“卯蚩在哪兒？”寶翁抹去臉上的淚痕，焦急問道。

“送到外院客房之中了。”梁生緩聲說。

“帶我去，快帶我去！”寶翁拽住蕭玉琢的袖。

蕭玉琢瞇眼看了看，點頭人帶去客房。

待寶翁先走，立時人尋香過來。

蕭玉琢和香主仆兩個，一前一后往客房而去。

路上蕭玉琢和香低聲細語了幾句。

來到客房外頭，便聽到寶翁哭泣之聲。

蕭玉琢看了香一眼，香重重點頭。

上前了客房，寶翁正跪坐在腳踏上。

床上躺著一男人，臉面黑紅，眼目閉，發黑。

他襟上還沾著些烏紅的跡，很怪異。

“他是怎麼了？”寶翁看著香，又看向門口的蕭玉琢。

“是大夫，你且看看。”蕭玉琢指著香說。

寶翁起往后退了一步，還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香一眼。

香臉淡然，抬手落在卯蚩的手腕上。

皺眉細細診了片刻，“他以前是否有咳之癥？”

寶翁愣了愣，皺眉小聲道：“是有，但不……不嚴重。”

“他有疾已久，如今又中了毒，加劇咳癥狀，若不及時解毒醫治，只怕命危矣。”香語氣清淡。

寶翁臉大變，“你……你定是騙我！”

香嘆了口氣，“我若是騙你，就該告訴你，他并無大礙，幾服藥就能救好。”

寶翁心慌意，“那……那可有辦法解毒醫治？”

香皺眉，沉片刻，“我能行針他醒來，但若要醫治頑疾，卻頗需時日。”

“那你……你快他醒過來呀！”寶翁雙手下意識的落在小腹上，面焦急道。

香垂下眼眸。

蕭玉琢上前道，“人你已經看到了，還不肯解蠱麼？”

寶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卯蚩。

“讓你的醫……”

“別跟我提新的條件，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解了蠱，我的醫自會盡力救卯蚩。你若再推諉，”蕭玉琢冷笑，“我不但要卯蚩死，要你死，我還要滅了苗疆！”

說話間，臉上盡是清寒。

雖然聲音不大，但那種肅殺冷涼之意，卻人膽寒不已。

寶翁不由抖了一抖。

“我……我可以解蠱……但，但你要答應我，一定會救卯蚩！”寶翁厲荏的說道。

蕭玉琢點點頭，“我可以答應你。”

寶翁皺著眉頭，“你人準備雄黃，蒜子，菖……”

蕭玉琢立時命人準備，并人將寶翁送到主院，景延年房中。

和梅香，劉蘭雪也都站在房中。

待要的東西送來，寶翁卻低著頭道，“請郡主出去吧，解蠱之時，旁人不能在場。”

蕭玉琢微微皺眉。

但什麼都沒說，提步出門。

梅香扶著蕭玉琢的手，手心里微微有汗，心頭張。

抬眼，看著蕭玉琢。

卻見蕭玉琢筆直的站著，面無表。

“娘子不怕，不擔心麼？”梅香小聲問道。

等了半晌，都不見蕭玉琢回答。

不由輕輕晃了晃蕭玉琢的手。

蕭玉琢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什麼？”

“娘子在想什麼？”梅香低聲問道。

蕭玉琢瞇了瞇眼，“我在想，還要過多久，才能天亮呢？”

梅香眺東方，東方的天邊已經有了曙的跡象。

若是平日里，這會兒早該擂響第二遍的晨鼓了。

可這會兒，皇城的城墻頭兒上，卻仍舊安安靜靜的，沒有毫響。

“快了！就要大亮了！”梅香握了握手心。

手心里，黏膩膩的都是汗。

不知過了多久……一紅的太，忽然跳出東邊的山巒，跳出云層，往夏國大地上灑下無數金。

整個天地，都沐浴在溫暖朝之中。

一日一夜的戰，變故好似都隨著朝一起，沖破了黑暗迷霧。

重見亮了。

吱呀一聲。

上房的門開了。

寶翁蒼白著一張臉，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