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瞳孔微，驚道:“你怎麼知道？”

他靈力枯竭，氣息斂，這人如何能一眼看出他的底細？

“我怎麼知道？我當然知道！”那人的聲音似喜似悲，干涸的眼眶之中，涌出滾滾淚，他仰天長嘯，嘯聲高刺耳，直上九霄。

短暫的沉默后，堡壘之外的沙齊齊發聲應和。

一時間，萬咆哮，狂風嘶卷，整片沙漠猶如開鍋一般，沙丘高高隆起，接著狠狠砸在地上，大地震，黑沙飛揚，化作一條上接天穹的高大墻壁，似乎要將天與地分兩部分。

“發生了什麼事？”

康龍等人立足不穩，一屁坐在地上，看著后末日般的景象，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過了片刻，西樓訥訥道:“不會是林磊搞出來的靜吧？”

眾人沉默了，他們在黑沙漠生活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除了林磊，還能是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康龍苦笑道，“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西樓一刀刺穿一階沙的脖子，鮮濺在上，發出嗤嗤嗤的聲音。

沙的鮮有著極強的腐蝕，要是落到皮上，這塊皮就不能要了。

康龍不再說話，深深了一眼遠，和西樓徹底解決了沙，轉頭朝著黑石城方向走去。

等嘯聲安靜下來，王座上的男子恢復了平靜。

“你是誰的弟子？”

“家師元白真人。”林磊回道。

“元白，元白，沒想到轉眼之間，元白那個小家伙，”那人滿是慨，“想當年，他追在我后告狀的景還歷歷在目，現在已經是當師傅的人了。”

林磊心中一驚，眼前這人語氣稔，談論起元白真人，一副長輩的語氣，莫非是太初宗哪位不出世的太上長老？

他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

太初宗實力最強的就是掌教元白真人，接著便是六位首座。

門中的太上長老，有仙尊實力的，不過一兩位，其他的長老，要麼閉了死關，要麼在外界游歷，尋找突破的契機。

他小心問道:“不知道前輩是？”

“我的名字？”那人沉片刻，抬手拍了拍腦門，又牽鎖鏈抖，聲音震天，自嘲道，“太久了，時間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如果我沒記錯，我的名字顧星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驚雷轟在林磊頭頂，他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顧星辰是太初宗上一任掌教，元白真人的師傅，林磊的師祖，卸任之后，便云游四方，尋找突破真仙的契機。

只可惜，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沒有突破到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不久之前，林磊還在天劫中和顧星辰的虛像見過面，接了他的傳承。從這個角度來說，顧星辰也可以說是他的師傅。

這樣一位神俊朗，卓逸不群的仙尊，如何能是眼前這樣一個不知生死，形如僵尸的怪？

他劍眉倒豎，聲音冰冷無比，“我雖然不是閣下的對手，可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維護我師尊，師祖，師門的名譽。”

那人聞言，發出低低的笑聲，笑聲中的緒極為復雜，有欣，有痛苦，有嘲諷，千百種緒匯聚在一起，讓人心臟不由隨著跳，眼眶發酸，幾乎要掉下淚來。

他換了個話題，“現在外界是什麼時辰？”

林磊打量著他，見他沒有發難的勢頭，也不繼續嗆聲，老實回道:“我來到此地已經有半年有余，在我來之前，是仙歷7792年，接近這個元會的尾聲。”

那人聞言，低聲自語:“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他思索片刻，又開口對林磊說:“你上有我的氣息，想必是找到了我留在生死夾之間的一縷殘魂，他殘留的記憶當中，難道沒有關于我的事？”

林磊心頭一跳，顧星辰給他留下傳承的事，只有寥寥數人知道，眼前這人明顯不在其中。

“難不，他真是星辰前輩的朋友？”他心道，心神沉識海，細細搜尋顧星辰留下的記憶。

顧星辰傳道的時候，接近燈枯油盡，傳承下來的記憶，功法還算完整，涉及生活日常，宗門聞的部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林磊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仔細查看。

那人也不催促，只是看著林磊出神。

一時間，殿陷了死寂當中，只剩下火焰過木材發出的噼啪裂聲。

西從林磊后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王座上的人。

他一張口，兩只鋒利的獠牙閃爍著青綠的芒，形如僵尸的臉頰上生生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的一天，老友。”

西聽不懂他的話，可心中莫名浮現出一悉。捂住心口，一抹悸讓心臟狂跳，有一種不過氣來的覺。

“我們認識嗎？”鼓足勇氣，期期艾艾問道。

“我們，”話到一半，又把半截收了回去，死寂般的眸子深泛起一抹濃郁的化不開的悲哀，他閉上眼睛，鐵青的臉龐再次面無表，淡淡說道，“不認識。”

“找到了！”

林磊神一振，在一塊極小的記憶碎片里面，有一個一閃而逝的鏡頭。

那個鏡頭極快，即便以林磊的本事，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從眉心扯出一段神，遠遠拋了出去，接著他便墜一個漆黑幽深的蟲當中。

“難道他真是顧師祖？”

“不對。”

林磊搖搖頭，顧星辰離開太初宗之前，只剩下不足二十年的壽元，時至今日，如果他還活著，最也有一萬七千年的壽元，便是仙尊也沒有這麼長的壽元，除非他就了真仙。

可眼下這人，雖然上的氣息強悍得離譜，可和傳說中的真仙相比，仍舊只是一個強大些的蟲子罷了。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王座上的人睜開眼睛，“我本來早就已經死了，可是我現在仍舊活著，這是因為。”

他頓了頓，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是一片沒有時間存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