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百花凋殘,如今時節能夠盛放的唯有梅花。
馬車碌碌行駛在道上,灰白的天空下起小雪,零星的,點點的雪花若羽一般從空中緩緩飄下。
坐在馬車,楚月苒已經嗅到淡淡的梅花香氣。
掀起簾子著向車外,片的梅花海映眼簾,白、深紅,淺綠一朵朵一簇簇,此時花香更濃。
驀然,楚月苒注意到不遠站著一男子,直到馬車靠近才看清來人。
有些意外,口中低喃:「哥哥?……」
楚頡下是紅鬃烈馬,腰佩寶劍,披著墨狐大氅,人如謫仙一般瀟灑俊逸,他亦看到楚月苒,隨即向招了招手。
見如今的楚頡,與前世楚月苒記憶中的他重合,誰也無法想像眼前風姿翩然,玉樹臨風的年,臨死前竟是那般潦倒凄慘。
挑斷手腳筋,瞎了雙眼,不堪辱在獄中自盡。
馬車停下,楚頡站在面前。
側的周嬤嬤向楚月苒解釋:「二小姐,這是的大公子,你們雖未見過,但大公子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呢。」
楚月苒哽咽,似乎的聲音被錮在嚨里,無語凝噎。
頓了半晌,眼裏噙著淚花,「哥哥……」
瞧見的模樣,倒是楚頡有些張,「好端端這是怎麼了,可是哥哥嚇到你了?」
楚月苒急忙搖頭,珠翠撞的啪嗒作響,笑容喜悅,「不,是我太歡喜,未想過會在此見到哥哥。」
前世被楚嫣然蒙蔽,為裴子燃與楚頡生了許多嫌隙,至死才明白,的兄長對才是真心以待,可惜逝去的一切為了不可追回的惋惜。
不信,楚頡一向明磊落,君子坦,絕不會通敵叛國。
如今迴轉世,絕不會讓一切重蹈覆轍。
楚頡看了看天,隨後開口道:「太不佳,我們還是早些進城吧,若是遲了,你的馬車也不好走夜路。」
冬日本就比往常黑天更快些,加之今日下小雪,天格外沉。
楚月苒點了點頭,隨後上車。
馬車駛宛平時已到傍晚,天漸暗,長街兩旁燃起燭火花燈,將暗未暗的夜流溢彩,燈流轉。
停在客棧門前,周嬤嬤與幾個侍整裝行囊。
楚月苒站在客棧廳堂里,打量四周,攏共三層樓,一層也不過六七個包間,但客棧乾淨整潔,裝點華麗,想來也只有勛爵人家才能留宿。
楚頡安排妥善後朝楚月苒走來,「今日用了膳,你便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在宛平好好遊歷。」
楚月苒乖巧地點了點頭,「好,還不知宛平有什麼好吃食。」
聽到二人議論,一旁的店小二笑嘻嘻地話道:「宛平吃的可不,最好吃的當屬白玉糕,一會兒我就給姑娘送到房裏嘗嘗。」
楚月苒頷首低笑:「有勞了。」
「應該的應該的,聽公子口音,是上京人士?」
楚頡點頭。
店小二隨即笑道:「巧了巧了,今日也有位從上京來的公子住店裏。」
不知為何,聽店小二如此說,楚月苒心中覺得有些不安。
恰時,二樓一男聲傳來,「好巧,楚頡你也怎的也在此?」
聞聲去,楚月苒整個子驟然一僵。
那溫和俊然的面容落眼中,隨後,看著男子緩步從二樓走下,仍舊是他喜歡的天青錦緞直裰,襯得人風流瀟灑。
楚頡見來人也有些意外,「小公爺?」
他笑容平和地朝楚月苒與楚頡走來,可楚月苒心中卻似翻江倒海一般。
為何裴子燃會再此?
明明特意繞路就是為了避開他,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是這般魂不散。
楚月苒無法坦然地直視他,只要看到這張臉,楚月苒便會想起自己在荒院被下人灌下紅花的那日。
嬤嬤說,那是裴子燃親自叮囑的墮胎藥。
喪子離世之時,也是裴子燃與楚嫣然婚大喜之日,喧天的鑼鼓和繞樑的紅綢,讓的死顯得格外諷刺。
裴子燃站在他二人面前,看著楚月苒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二妹妹苒苒,這幾日才從焦作接回來。」
楚頡向裴子燃介紹,本想楚月苒會上前問候一句,誰知卻微微側,站在楚頡後,很是迴避。
楚頡只以為楚月苒有些怕生罷了。
可楚月苒自知,大哀莫過於心死,也不會蠢如前世那般,滿京城閨秀對裴子燃芳心暗許,只有知道,眼前的男人何其涼薄。
末了,裴子燃卻解下腰間錦袋開口:「初次見,我未帶什麼,不如將這款墜玉送給苒妹妹,就當是見面禮,略表心意。」
楚月苒低眸不去看裴子燃,
抬手推開裴子燃遞來的玉,「如此貴重的東西,小不敢收,更何況我與小公爺不深,收東西於理不合。」
言辭中滿是淡漠疏離,裴子燃停在半空的手一時間略是尷尬。
他清清楚楚記得前世楚月苒甚是喜歡自己這枚玉佩,為何如今自己向示好,卻顯得這般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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