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水上討生活的人來說,沒有比船底突然傳來如此聲響更可怕的事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當那咚咚聲不斷響起時,本來還在指揮手下弟兄拚死反抗的韓賓當即頓住,口中輕輕念出一句話來:「完了,徹底完了……」而其他的那些漕幫人等也在同一時間失去了繼續反抗的勇氣,任由兩邊的船隻撞上來,使本就已經出了問題的商船以更大的角度向著側方傾斜過去。
此刻商船底層艙房已出現了十來個碗口大小的破,隨著河水泊泊倒灌而,這些破也被不斷擴散,最後連在一起,為一個巨大的窟窿。只一會兒工夫,河水就徹底湧底層,渾濁的水流在其中肆意奔流,又不斷向上蔓延,也帶得整條船隻不斷傾斜下沉……
到了這一步,兩邊夾擊的漕幫眾人都不用再費力攻擊了,只消左右盯死了他們的退路,船上的敵人就只能鬼哭狼嚎著東倒西歪,,順著不斷傾翻的船,或主,或被地如下餃子般不斷落水。
而水下,也早有人張開羅網等著他們了,一旦有人落水,層層漁網一纏上去,便是刀劍齊上,將之瞬殺水中的結果。這一回無論他們是原來的漕幫弟兄,還是軍,都是一視同仁,只有極數份特殊者,才沒有被當場格殺,而是由專人上前伺候——趁著他們落水未穩,把人直接拖水中淹個半死,這才把人跟拖死魚般拖上小船,送回渡頭。
李凌在岸邊看到這番戰鬥,只覺著乏善可陳,這完全就是實力上的碾啊。所以只要楊輕侯一旦下了決心,兩艘船上的敵人本就不可能存在還手的可能。不過當幾個重要人被帶上來時,他還是略帶關切地迎上前去,目從那些漕幫人臉上一掃而過,最後著落到一個頗顯威嚴,即便為階下囚依舊力掙扎,口中含糊嚷的傢伙上:「放開我……我是朝廷參將,你們這是要殺造反嗎?」
直到這時,范虞依舊不相信他們真敢對自己下手。自己可是堂堂五品武將,漕幫又不是那些無法無天的水匪,他們可都是拖家帶口的良民,所以他有恃無恐,囂不斷:「快放開我!楊輕侯,楊輕侯你敢出來見我嗎?」
這時,一個書生氣十足的青年來到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位將軍就是淮北衛軍中參將嗎?」
「你是什麼人?可是楊輕侯讓你來見我的?他沒膽子和我說話嗎?」
李凌沖那幾個拖他過來的漕幫子弟一抱拳:「幾位可否讓在下與他說幾句話?我有些事想要問他。」
這些人之前也見過李凌和楊輕侯在一起,知道他是自家幫主的座上賓,便也客氣地說道:「公子只管問他便是,反正現在咱幫主還得先置韓賓等叛徒呢。」
事實確實如此,就在不遠,韓賓等一眾漕幫叛徒已被人五花大綁地送到了楊輕侯面前。後者的目如兩道利劍死盯在了他們面上:「韓賓,韓護法,還有你們這些人,都是我漕幫前輩,多年來更是追隨我父親走南闖北,才創下了我漕幫如今的基業。我也一向很是敬重你們,可你們為何卻不顧多年,居然要勾結外人反我?」
「哈……」韓賓吐出了一口水,抬頭回看楊輕侯,「你也說了,這漕幫是我等與你父親一同打下來的基業,這也是我們的心。可楊老大最後又做了什麼?他居然把幫主之位傳給你這個黃口小兒,而沒有想過咱們這些兄弟!這敬重,這不薄?」
「就因為這個,所以你才幹出這樣的事來?」楊輕侯目幽幽,語氣變得極其冷冽。
「要是你小子是個聽人勸的也就罷了,可你這一年裏都做了些什麼?居然還想重走之前的錯路,認定了府不能手我漕幫事務,認為我們有實力獨霸漕運生意……你這麼做只會讓我們漕幫為府的眼中釘,讓幾十萬兄弟家屬到時候死無葬之地!我為漕幫護法,護的不是你楊家人,而是整個漕幫幾十萬弟兄,所以我必須反你,必須改變一切!」
聽完這話后,楊輕侯輕輕一嘆:「你的說法確實也有幾分道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讓我漕幫獨霸整條漕河。之前一年裏,因為外邊總有人想趁著父親亡故來打我漕幫主意,我才會力主用強……你們有什麼想法,只要跟我說,我自然會做出改進!我楊輕侯又不是聽不進勸的人!」
「哈哈……說得好聽,楊老大當初也是這麼說的,可真到了節骨眼上,他哪一次不是我行我素?之前府的人也見他不止三兩次了,可他連府給他的職都不要,那可是三品的漕運啊,是多人一輩子都及不到的高位,他卻不屑一顧。所以從那時我就明白了,想用言語勸說你們改變想法是不了,必須用強的,待我為漕幫之主,才能扭轉這一況。」
「你說的倒是好聽,什麼為漕幫兄弟著想,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只為自己的利益?你眼饞那個朝廷冊封的三品,所以才會聯絡這些人反我!」楊輕侯當即一針見地指出了他的真實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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