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之前兩軍戰到最要的關頭，駝峰城也是城門閉，未出一兵。

因為城中多是重傷而失去戰鬥能力的越軍，還有一部分則是奉命守在城，構最後一道防線的兵馬。甚至於孫璧之前更是下了嚴令，在自己傳去將令之前，駝峰城不得出一兵一卒。

可即便如此，此時在戰鬥終於結束后，城還是有人跑了出來。來人並不是為給大軍祝捷的，而是……帶來了一個噩耗——晉州都督，邊軍宿將董公，就在剛剛，重傷不治，已然過逝！

當這個噩耗由這名駝峰城出來的士兵含著悲痛道出時，孫璧而下的所有將士都陷了沉默，他們臉上的歡欣笑容也已盡數消失，轉了錯愕、悲傷與憤怒。

尤其是狄驚飛，更是幾步搶到對方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襟，喝道：「這不可能！明明前兩日我去城裏看董帥時，他看著已有好轉。可是你們，你們不盡心醫治照料董帥，才使他傷勢加重，從而……」

眼見他說話間雙目中有濃重的殺意噴薄出來，那前來報信的士兵嚇得劇烈抖，口中卻是急聲道：「狄將軍冤枉我等了，我們怎會幹出害董帥的事來……實在是，實在是……」

可狄驚飛不聽，手上猛一個發力，已將之扔到地上，唰一下又出佩劍便往對方上刺去：「我先殺了你，再說其他……」

當！他這一劍卻被旁一名將領揮兵擋下，同時沈重山等將領則是大聲怒斥：「大膽！狄驚飛，你這是要造反嗎？」說話間，呼啦一下，十多名幽州軍將領已圍將上來，幾乎要把他就地擒拿。

直到這時，孫璧才從震驚中回神，也是一聲怒喝：「統統給我退下！」然後目落到狄驚飛上，沉聲道，「狄將軍，我知道你心中悲怒，但別因此昏了頭。駝峰城中照料董帥的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親信，哪個會害他？」

孫璧此時已在軍中建立相當威信，此時怒斥效果很是顯著，不眾將依言退開，狄驚飛也從震怒中平靜了些：「大帥……」

「我知道你有氣，想為董帥報仇。那就把這仇恨記在心裏，等到他日揮軍殺草原后，找真正的仇敵債償！你可不要忘了，真正導致董帥重傷死的，可是那些鬼戎人！」孫璧再度沉聲道。

眾將都出了深思之，是啊，董公所以死就是因為之前在駝峰城附近與鬼戎軍正面相遇，一場激戰。最終他雖然暫時率軍頂住了敵人的猛攻，自己卻是中數箭，又被長矛貫，還落了馬，可以說是傷勢極重。

其實他能撐到此刻，都算是子足夠朗了，畢竟他年歲已經大了，早不如盛年時。而這麼重的傷勢，就是尋常軍將，怕也不過來……只是大家都不願這麼想，還想救他，才不惜一切地用藥救治。可結果，終究無力回天，在越軍大破鬼戎的同時，卻等來了這麼一個噩耗。

長久的沉默后，狄驚飛終於有些定下神來，當下就單膝跪下，沖孫璧請罪道：「大帥，是末將一時急失了態，還請大帥嚴懲！」

孫璧端詳了他片刻，這才上前將人攙扶起來：「罷了，你這是董帥之死的影響，才失了分寸。既然沒有造太大後果，我就不作置了。不過下不為例，你們也是一樣，為將者最要的就是在任何時候保持冷靜，絕不能了心神，不然不你自有危險，還會連累千軍，更會給朝廷帶來重大損失！」

「是，末將記下了！」狄驚飛再度誠懇躬應道。

其他人到孫璧上出的別樣氣場后，也都紛紛抱拳應命。不知不覺間，他們對這個年輕的大帥更增了幾分信服。

孫璧也沒在此事上多作計較，當下又道：「走，咱們去城裏見董帥最後一面，他是我們的前輩，更於朝廷有著大功勛，於公於私，我們都得好生送他最後一程！」說完，抬步就往外走。

其他人等互相對視了幾眼后，也就紛紛跟上，在數萬將士無聲的注視下，直駝峰城，看了老將軍最後一眼。

正如那前來報信的兵卒所說，董公是突然傷勢惡化死去的。如果李凌在此，或許還能看出些端倪來，老將軍應該是死在重傷后破傷風之類的併發癥，或許之前看似有所好轉，但在細菌侵蝕之下，到底還是要了他的命。

當然這些東西眾將領是不可能懂的，他們只覺著有些悲傷。或許幽州軍將領對董公不算太，但幾十年的邊關老將，對他們的影響還是很深的，看著他的，不人都想到了自己，或許有一日，自己也會在這邊關，在與外敵的某一場戰鬥中以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