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個月，京城再一次恢復了以往的生機，雖是初冬，街道上卻是喜洋洋的一片，宛若過節般，歡聲笑語不間斷。

燈盞灑著暖黃燈，照亮了大大小小的巷子，唯有一間雅苑匿在黑夜中，沉寂莊嚴。

一如這間雅苑的主人，冷漠倨傲，僅僅是站在那里，仍宛若天神。

“王爺，若您想讓王妃娘娘忘了過去種種，不如徹底清掉的記憶。”男子擔憂道，“若只是催眠，王妃娘娘很可能會突然醒來...”

夜涼如水，一如元夜寒眉眸的冷漠，他淡淡地掃一眼男子，男子瞬間便領會了。

“是小的多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吊墜，“王爺，若是王妃娘娘突然醒過來，您只需拿這塊吊墜給看，便能再次忘卻過去了。”

元夜寒收好玉佩，眸晦暗。

他何嘗不知催眠有風險？只是，清掉記憶太痛苦了，他欠楚樂太多，不想再給楚樂增添任何痛苦。

哪怕只是一點點，他都不愿...

楚樂睫微微抖著，模模糊糊地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離遠去，伴隨著某種緩緩消失的緒，楚樂只覺心頭一，猛地睜開眼睛，竟發現旁竟站著三個陌生男人。

一茫然陌生的恐懼迅速席卷而來，楚樂慌忙坐起來，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他們是誰？

我...又是誰？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種一無所知的恐懼，讓楚樂越發無措。

楚樂一小團，像一只驚的兔子般，渾都在發抖，害怕地看著幾個人。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覺，陌生的自己。一切都如一張網，包裹著，漸漸，無比窒息。

楚樂恐懼到呼吸急促。

這時，門突然開了。

元夜寒著一席白，五深邃冷漠。楚樂只覺他如神明，高不可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帶著一層薄繭的指腹捻去臉上的淚痕。

“不想見到他們，嗯？”

清冷的嗓音格外好聽，楚樂呼吸了，微紅的眸怯怯地抬起，嗓音綿。

“可以嗎？”

不確定，所以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是楚樂年時的常態，雖然沒有了記憶，可卻無法丟掉自己的本能，那段人人嫌棄、那段連呼吸在他人眼中都是錯的過去，讓畏懼所有陌生人。

元夜寒薄輕扯，一抹犀利的視線落在那幾人上，嗓音冰冷，“還不快滾。”

幾個人知元夜寒在哄楚樂開心，連忙轉。

順的青披在楚樂肩膀，楚楚可憐。燭跳躍，落在纖長的睫上，落下一層淡淡的影，掌大的臉致無比。元夜寒清晰地看見，人眼底的恐懼，了幾分。

這讓元夜寒心大好，果然，讓楚樂忘掉過去，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起碼并不排斥自己。

“還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楚樂眨著水蒙蒙的杏眸，櫻桃小一張一合，帶著幾分不確定，輕聲問：“真的...可以嗎？”

“嗯。”

瞥見楚樂眼角掛著的青，他眸一，抬手想要開，不曾想楚樂竟又往后了一下，委屈地撇。

“那我也想讓你出去...”

“...”

元夜寒臉驟沉。

這下可嚇壞楚樂了，當即雙手抱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咬道：“對不起...”

不過一瞬間，元夜寒心便了。

大掌猛然勾住楚樂腰肢。

楚樂渾一，正反抗，卻發現男人作輕似水，將放在被子里。

楚樂怔了怔。

這個男人，對好像沒有惡意...

“阿楚。”元夜寒嗓音喑啞，眸晦暗，仿佛在回憶什麼不堪的過去，道：“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

阿楚...

楚樂警惕地往后了，雖然眼前的這個人，對沒有惡意，但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我阿楚？”

瞧見楚樂神繃，元夜寒心中有些不快，這樣警惕的神，讓他忍不住想起楚樂曾經敵意滿滿的模樣。

“你楚樂。”

元夜寒淡淡地幫掖好被子，眸深沉。

“是我娘子。”

楚樂眸詫異，稍稍進被子里，只出一雙目，小心卻忍不住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長得太過俊。

甚至是驚心魄。

楚樂抓被子，不敢相信地低聲呢喃，“你，是我夫君？”

剎那間，元夜寒心底掀起一場海嘯。

他與楚樂素來都是針鋒相對，最親昵的昵稱，也是他哄著騙著自己阿離，不曾想，今日能聽見自己夫君二字。

嗓音，莫名帶著喜悅。

“嗯，我是你夫君。”

他重重地點頭。平日里，他都是惜字如金，可如今，他恨不得將這句話重復一千遍一萬遍。

楚樂認真地看著他，因著認真思考，不再那般害怕。

“那我問你一些問題，你來回答我。”

仍舊保持警惕。

“好。”元夜寒不假思索地道。

楚樂揚起頭來，眸亮晶晶，純潔天真，“我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元夜寒雙眸微微瞇起，“三年前。”

“日子？”

“...不記得。”

楚樂擰眉，繼續問：“那我喜歡吃什麼？”

“...”

“我喜歡什麼？”

“...”

“我最喜歡什麼花？”

一連幾個問題，元夜寒答不出一個字，垂眸，瞧見楚樂擰一團的眉心，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你騙我。”楚樂眸重新浮現恐懼，“你本不是我夫君。”

既已結伴，便該知曉彼此的心頭好，知道彼此的習慣，哪怕一開始不了解，但婚三五年，也該知道了，即便是再心大意，也能了解個七七八八。

元夜寒再一次陷了懷疑之中，他當真了解過楚樂麼？

又或許，他當真在乎過楚樂的喜好麼？

元夜寒一時無言。更準確的說，他是不好意思再開口，楚樂已經背過去了，顯然是不愿再跟他講話。

元夜寒瞳孔幽深，“我就在一旁的廂房，有事可以來找我。”

人沒有回應。

元夜寒心中有些失，卻并未勉強，而是輕輕地退了出去。

門一關。

楚樂便猛地坐起來，害怕不假，但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更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掀開被子，踩著鞋走到門口。

嘎吱一聲，門推開了一條隙，過那條，楚樂細致地看了一遍院子。

院子里空無一人。

太好了。

楚樂松了一口氣，轉將妝奩上的幾個首飾攥在手里，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剎那間，一抹凜冽的風拂過臉頰，楚樂驚呼一聲，不等掙扎，男人便將困在與墻壁之間，狠狠住。

“想逃跑，是麼？”

頭頂的聲線冰冷無比。

楚樂耳垂一紅，偏過頭去咬牙狡辯，“我...我是去上茅廁...”

“上茅廁？”元夜寒狹長的眸略過冷笑，反問：“誰會特意抓一把珠寶去上茅廁？”

“我...”楚樂啞口無言。

“還是說，阿楚，即便是出恭也要彩照人？”

元夜寒神越發冷漠，皎潔月下，一雙眸攝人心魄，楚樂不由得呼吸加重，這個男人，氣勢好強...

元夜寒毫不猶豫地放開氣勢。

眼前的楚樂，與當初的楚樂沒有任何差別，都是想盡辦法逃跑。

既然好聲好氣沒有用，元夜寒想，倒不如先讓楚樂畏懼自己，讓乖乖呆在自己邊再說。

元夜寒一手撈起楚樂，也不管楚樂的懇求，直接將塞進被子里。

然后，在楚樂驚恐的眸中，他欺而上，像摟著一只小貓似地把摟在懷中。

四周寂靜下來。

唯有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在耳畔回。

“睡覺！”

元夜寒冷聲命令道。

思來想去，元夜寒覺得自己不夠兇狠，便故作發怒地威脅，“若再讓我發現你逃跑，當心我打斷你的。”

楚樂驚恐地無助。

盡量讓自己哭的很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