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喝大了舌頭。

最后幾個字險些卡住嚨。

卡了一下，勉強才從口中吼出來。

模糊不清，導致在場其他人都是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

九皇子要求娶丞相府燕歡？

那新冊封的長平郡主？

眾人皆是一驚。

目齊齊落到燕歡的上。

今日，可是第二次這萬人矚目的待遇了。

至于燕歡卻笑不出來。

才剛走回殿，就聽到了楚濂方才那一番話。

原本還一片漠然的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一抹愕然之。

楚濂恨恨的要命。

但不管是明目張膽的手還是背地里捅刀子，都沒辦法奈何燕歡。

給楚玉提了個話頭，才生出娶回家，到時候人落到手里，再好生折磨一番，讓燕歡承盡人間酷刑，在斷了這條命的念頭。

燕歡之前雖然知曉。

但確實沒想到，楚濂會在此時開口，還是和皇上求娶。

當即皺了眉。

這次，真有些麻煩了。

事的走向已經超出了控制。

萬一皇上答應，豈不是要嫁給楚濂？

先不說楚濂和，有生死大仇，就是丞相府里，恨意未消，就絕不可能離開。

這婚事，絕對不能！

有此想法的人，不僅燕歡一個。

楚玉也是眉頭鎖，后悔了之前想要利用楚濂的念頭。

這要是皇上真的答應，損失最大的，豈不是他？

萬一燕歡嫁給了楚濂，心思一變，改而助他奪位，那對于楚玉來說，乃是一件天大的壞事。

燕歡的智謀，楚玉是親見識過的。

毫比不他弱。

甚至在某些事的見地上，還要略勝一籌。

他絕不能讓燕歡嫁給楚濂！

楚玉再不猶豫，上前一步，鞠道：

“父皇，九弟飲酒過量，頭腦不清，還是讓兒臣帶他先行下去醒酒吧。”

“是啊，九弟，快些去喝碗飲酒湯吧。你看你，醉的連太子殿下都認不清了。”

他話音剛落，卻沒想到竟是楚霽接過了話茬。

給楚霽這麼一說，一旁的太子也回過神來，想起剛剛楚濂竟手推搡他，眉心閃過一道不悅之，沉聲道：

“我們兄弟之間倒是沒什麼，但是父皇在上，九弟，你失儀了。”

三個皇子番開口。

都是勸楚濂快些退下。

楚玉雖是不曉楚霽為何幫忙，但卻沒空閑去深究。

只想抓勸服楚濂。

他擔心，萬一皇上真的松了口，給燕歡許給楚濂，到時候萬事休矣。

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臺階已經鋪好，可楚濂實在是太醉，哪里還有清醒在，他赤紅的雙眼瞪了一圈，手挨個給皇子們的眼前點了點，含糊道：

“什麼醉了？誰醉了？我就是要娶燕歡！看誰敢攔！”

他扯著嗓子，最后手指停在太子面前，聲響也撐到了最大。

太子的臉越發沉。

看著楚濂的眼神里也滿是不善。

給這麼多人面前，被九皇子指指點點，毫無尊重可言，不亞于一個掌打在臉上。

他丟了臉面，當然不忿。

要不是皇上在前，太子早就發作，那還能忍下這口氣來。

太子咬了牙關，沉的模樣給楚霽看在眼里，他略一思索，眼中有抹奇異的亮劃過，他側過，裝作去扶楚濂的模樣，趁機低了聲音，道：

“太子殿下，之前詩會我曾與九弟共飲，九弟酒量一直不錯，怎突然醉這個樣子？難道是故意如此，為了長平郡主？”

他這一提醒，太子頓時心思一。

不過，他想到的不是燕歡。

而是燕歡背后的燕丞相。

難道楚濂，見到燕歡得了皇上看重，想要娶借力，拉攏丞相府。

那豈不是，要奪嫡？

太子瞬間沉下了臉。

他素來警惕，此刻一想到這楚濂居然敢生出如此心思來，登時怒火攻上心頭。

之前的無禮，也找到了理由。

這楚濂，就是故意的。

他在裝醉！

楚濂斷斷不會想到，因為楚霽一句話，太子已經給他打到了死敵的陣營。

太子眼神漸漸轉冷。

而皇上沒有發話，旁人誰也不敢開口。

一片沉寂中，皇上忽然冷哼一聲。

“混賬東西！歲首之宴，群臣在場，居然喝這個德行！”

天子一怒。

全場皆驚。

唯有楚濂仍是醉眼朦朧，還不知曉事有多嚴重，仍振振有詞，道；

“父皇，兒...兒臣是真的想要娶燕歡的！”

“皇上莫急，小心氣壞了子。”皇后眼微瞇，瞥了淑妃一眼，聲道：“九皇子是喝的多了些，不過也是因為高興，他多年在外，這還是第一次和您一同參加這歲首之宴，多飲了些，也是人之常。”

皇后居然幫起了楚濂。

一開口，連太子都是一愣。

而燕歡卻是猛地生出一陣不詳的預來。

這皇后話里話外，可都是為了楚濂講好。

且找的理由，甚為切，皇上一想到楚濂多年在外，他們一家人，竟是連一同過個年，都是未曾，心自然了些。

還真不愧是皇后。

這等心思，果然遠不是常人能及。

只是為何忽然幫起了楚濂？

連皇后的親生太子都想不通，更何況是燕歡了。

皇后這勸一出，皇上的臉頓時比之前好上不。

他嘆息一聲，看著楚濂的眼里，浮現一抹憐惜之，道：

“這些年，也是辛苦他了。”

“是啊。”皇后點點頭，笑道：“而且依臣妾看，九皇子能在此時開口，求娶長平郡主，怕是真的歡喜。只是沒想到九皇子才回京城不久，就已經有了紅知己，這點倒是比他的幾個兄長強上不呢。”

語中帶笑。

說出的話，卻讓燕歡渾發冷。

先打牌，讓皇上心，免了他失儀的罪責，再來談求娶之事，可謂是順理章。

就是皇上之前沒這個心思，現在怕不是也得想上一想。

燕歡絞盡腦，卻還是沒想起什麼時候得罪過皇后。

為何要忽然幫襯楚濂？

皺了眉，去看楚玉，正好他也回過來。

四目相對。

楚玉面蒼白，眼中卻沒有多驚訝之。

燕歡似有所悟。

如果皇后針對的不是，那就是...七皇子了。

也有可能，是七皇子的生母，能夠和皇后一同伴在皇上左右的淑妃娘娘。

燕歡咬了下。

好深沉的心機！

就是長平郡主，給此局里，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皇后應該不知曉和楚玉的關系，只是看楚玉突然出頭，還一臉焦急想阻下楚濂，又順勢想到燕歡后的丞相府，自然不想讓楚玉和燕歡走到一起去。

就算丞相府不能為太子所用。

這勢力，寧可給楚濂，也不能落到楚玉手上。

楚濂才如何，皇后怕不是早已得清清楚楚。

他注定，翻不起風浪。

因此，皇后才能放下心規勸。

既能讓七皇子不得利，還讓能淑妃不快之事，當然要參上一腳。

燕歡越想越是吃驚。

這個人的心思，細致到了極致。

怕不是看到楚玉站出去的那一瞬間，就想好了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只是若真的按照皇后的計算，燕歡可就真要嫁給楚濂了。

燕歡低著頭，無數念頭給心中一一閃過。

不行。

好像走一條死路當中。

所有的計謀，給絕對的權利面前，都變了一場空。

無論如何，都是皇帝的決斷。

就是再不愿意，若是皇命定下，也只能低頭。

那到時候，就只能魚死網破了！

燕歡咬著牙，眼中閃過一決絕。

現在年歲還小，就是婚，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足夠讓過往那些仇敵，債償了。

只是一年的時間，要對付楚霽，實在太難。

但一可能，燕歡都不會放棄。

楚霽一死，大可以離開靖楚。

心里無數念頭飛快掠過。

同時也分著神，注意著前方。

皇后這一勸，皇上卻并未接著開口，像是沉一般，目定定落在楚濂的上。

楚濂醉的厲害。

里面仍在胡的說著話。

翻來覆去，不過是要求娶燕歡之言。

燕歡親眼看著，皇上的眼神一點點松了下去。

心中一凜，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果然。

皇上嘆息一聲，道：

“都這般樣子了，還念念不停著長平郡主，我這皇兒，倒是癡心一片。”

“是啊。”皇后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話，“正值歲首之日，沒想到長平郡主才最是好運氣，才封了郡主，要是再了皇妃，也是雙喜臨門。”

“嗯。”

見皇上微微頷首，燕歡的心墜谷底。

不好。

帝王心難測，不曉得皇上是給勸服，還是擔心太子和七皇子，不想給這背后有丞相府的郡主，許給勢大的皇子，免得人心浮。

但無論如何，皇上看樣子，都是要松了口。

燕歡低下頭，袖下的手拳頭。

眼中一片火沸騰。

楚玉也是心中一。

他上前一步，正想開口，淑妃微微顰眉，只是一眼，便止住了楚玉的話頭。

皇上還未定論，不可冒失。

若是此時開口，怕不是要幫了楚濂。

可楚玉哪里能看著楚濂娶到燕歡。

此事還是他弄巧拙。

他心急如焚，皇上卻沉半晌，開口道：

“長平郡主聰慧過人，許給九皇子，也算是事一樁，那就...”

皇上話音未落。

忽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尖跟著響起。

“不好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