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等你。”老夫人看著燕歡，眼中盡是慈，“你得了冊封，是大事。”

二姨娘接過話茬，笑道：“是啊，皇上親封，這可是頭一次，我們都跟著沾。以后也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了，要長平郡主呢。”

何心里頗為爽快，余瞥著大夫人，看面沉如水，更是舒坦。

想著之前冒著風險好燕歡，又讓燕葉玉邀同住，現在一看，果然值得。

才多久的功夫，就能從一個私生，搖一變，了皇上親封的長平郡主。

要知道，連大夫人，可都沒有誥命。

這整個丞相府后院，除了老夫人之外，可都是矮了燕歡一頭。

而最不痛快的，就是大夫人了。

讓何怎麼能不高興。

燕歡角噙笑，抬眸一掃，就給眾人心思盡數納眼底。

這整個丞相府，怕是只有老夫人一個，是真心為了得冊封高興。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何之前就有了好之意，燕歡得勢，就代表大夫人失利，自然不必多說。

至于翠娘和二房，估計都是喜憂參半。

幾個小姐臉更是差的很，以燕喚喜為最，那張姣好的臉都有些扭曲，看著的眼中，有烈焰升騰。

怕是恨不得給筋拔骨，以此泄恨。

燕歡勾起角，聲音越發低沉。

“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禮。”

“是了。”何忙點點頭，道：“我就知道，還是歡...不，還是長平郡主，最是好說話。”

奉承話可是不。

燕歡只是笑，應和了一聲，便看向老夫人，眼里終于浮現一抹真切。

“都這麼晚了，哪還敢勞祖母等我。這天寒地凍的，您快些回去休息，我明個一早，就過去給您請安可好？”

老夫人微微頷首，“好，知道你懂事。”

“張媽，扶祖母回去休息。”

“是。”

若換之前，眾人都在，燕歡吩咐張媽，絕不會當即應下，還得去探老夫人和燕丞相的意思。

可今時不同往日。

張媽忙點了頭，上前一步，扶起了老夫人。

目送著老夫人離去，二房和姨娘也識趣的離開，剩下大夫人和幾個小姐，還想說話，給燕丞相一個眼神制止住。

“天晚了，你們都回去吧。”

燕葉玉和燕問然對視一眼，齊齊應了。

大夫人雖不大甘心，但看燕丞相臉不佳，還是帶著燕喚喜一同離開。

很快，這里便只剩下燕丞相和燕歡二人。

燕歡給下首坐下，接了槐蘭遞來的熱茶，護在掌心，緩聲道：

“爹找我？”

“那賀禮。”燕丞相也不試探，干脆道：“是你獨自準備的？”

“是。”

燕歡沒有毫猶豫，直接點了頭，道：“是我的心思，不過求了六公主幫忙引薦。”

知曉，這賀禮一送，定然會引來無數的猜忌。

首當其沖的，就是燕丞相這關。

燕歡有這份心思，實在是出乎他的意外，他定然會懷疑，這背后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老狐貍心思深沉，指不定就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本該只是楚玉，但楚濂那麼一鬧，他故意也得為給揣中的一員。

但那又如何？

燕歡得了冊封，已是賺足了本。

現在無需在乎燕丞相的心思。

“爹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燕歡起了，一掃袖擺，“估計明日，會有不賓客上門，還得早些起來招待。”

冊封一位郡主，可并非是小事。

此時借機好的，不知多。

都得應承著。

燕丞相依舊一臉沉，他看著燕歡，將仔細打量一番，看眉眼形，都是倍覺陌生。

這個兒，他從來都沒有關注過。

更莫說是了解。

甚至連燕歡的母親，他都沒了多印象。

愿意認下，不過是因為京兆尹親自送回門，加上風言風語，已經消止不住。

反正偌大個丞相府，也不介意多一張，就給大夫人，不喜歡，留條命，當小貓小狗養著就好。

誰知道，這個兒，還真是給了他不意外。

“去吧。”

“是。”

燕歡后退兩步，轉過后，眼中只剩一片漠然。

走出老遠，槐蘭快了一步，四下看了一圈，著嗓子，疑道：

“主子，是我覺著錯了嗎？我怎看，您得了冊封，老爺看上去并不高興呢？”

“他當然不會高興了。”燕歡彎了眉眼，聲中帶笑，“這補償，沒落到給他看重的兒上，他怎會高興的起來。”

“補償？”

“你以為，皇上真會憑著一份賀禮，就賜我郡主的封號？”

“難道不是嗎？”槐蘭皺著眉，驚訝道：“那份賀禮，皇上不是很喜歡嗎？”

“喜歡歸喜歡，但最主要的，是個由頭。”

燕歡輕嘆一聲，看著天邊圓月，道：“燕景安是丞相嫡子，又是獨生，皇上為了保住九皇子，選擇殺了燕景安，來將一切揭過，燕丞相也是懂得。他多年效忠，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這心里頭，總是有道坎難過。”

“皇上奪了人家一個后嗣，自然想著補些什麼回去。”

“但他是皇上，有些話不可明說，只能意會。”

“依照我看，今個宴席，就算不是我，燕喚喜也會得皇上賞識，但會不會冊封，便不得而知了。”

聲音很輕。

語氣淡淡，說出的話順著夜風，飄進槐蘭耳中。

只給槐蘭聽得瞪大了眼睛。

還以為是燕歡好運，哪里知道這背后，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冊封一事，并不單純。

而是皇上給予下來的補償。

本想著落到燕喚喜上，卻沒想到，給燕歡中途截了胡。

這讓燕丞相怎能高興的起來。

燕景安拿命換來的名頭，卻給了一個，他掌控不住，也不在計劃之外的燕歡。

但那是天子，天子不管賞罰，都不是下面的人能夠選擇。

這口氣，燕丞相只能咽下。

槐蘭愣了一會兒，喃喃道：“我還以為，老爺他...”

的話沒說完。

但燕歡已然知曉。

和燕丞相之間，哪會有什麼父親。

不過是猜忌互搏罷了。

燕丞相就是懷疑，此時也不能。

什麼親脈，都是一句空話。

皇家當中，手足相殘的難道還嗎？

更何況這個私生了。

上一輩子，燕歡給丞相府舉步維艱，幾次生死關頭走過一遭，燕丞相怎能不清楚。

可他毫不在乎。

彼此之間，不過就是同個姓氏罷了。

燕歡未在多言。

今日種種，實在過于雜。

也有些累了。

槐蘭也沒問下去，伺候了燕歡梳洗，便退出了門。

房一片寂靜。

偶爾能聽到窗外風拂葉片的聲響。

燕歡躺在床上，眼前有況錚的臉，一閃而過。

忙闔上眼睛。

不再去想。

翌日一早。

無數賀禮登門。

是禮單，都有三寸之厚。

除了楚濂外，幾個皇子都送了賀禮來，連太子都差人，拿了一對上好的南海白玉鐲聊表心意。

槐蘭和辛夷忙了一上午。

眼都花了，才只清點了不到一半。

燕葉玉房門閉，聽著外頭熱熱鬧鬧的聲響，氣的連摔帶打，心里面妒忌的要命。

也不知道燕歡怎就這個好運？

竟然當了長平郡主！

而們，皇上本說好有封賞，誰知道燕歡一來，就都給忘記了。

現在只能眼看著隔壁喧嚷，那些達貴人們送來的寶貝，一個個都稀罕的。

燕葉玉瞄過去幾眼，晃的雙目泛疼，瞧著都好，卻大多都認不出來。

“主子。”婢湊上來，跟著往窗外去，看這一副盛景，撇了撇，譏諷道：“一個私生僥幸翻了，還真把自己當真凰了？瞧把們囂張的，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皇上今天能封，明天也能給這封號摘下來！”

燕葉玉冷哼一聲。

心里面倒是舒坦了一點。

“讓高興去吧，我估計啊，也沒幾天能笑得出來的了。”

婢忙點了頭，奉承道：“主子說的是，雖然封了郡主，但禮數教養這東西，可是作不了假的。很快那些人就會知道，其實就是個下賤的雜種，還比不過我們這些下人，您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你這鬼靈。”燕葉玉笑著看一眼，“你說的也是，那既然如此，我們就出去看看吧。”

“主子寬厚。”

燕葉玉給婢攙著出了門。

之前都是隔窗看，這走了出來，才親眼見識到，這些賀禮數量有多嚇人。

幾乎堆滿了整個院子。

各金銀玉都算尋常之，給其中不算頂尖。

綾羅綢緞更是不知多，連最為上好的金蜀錦，各備了個齊全，卻只能堆在一邊，不算稀罕。

燕葉玉一怔，眼中才消下幾分的妒，又瞬間升騰蔓開。

臉發僵，指尖死死掐著婢的腕心的。

那婢疼的兩眼見淚，強忍著才一聲未吭。

“見過大小姐。”

槐蘭瞥過一眼，看到燕葉玉，笑著行了禮，道：

“大小姐找我家主子？剛來了幾位貴人，主子去招待了。”

燕葉玉勉強笑笑，給視線從各件上移開，心思微，啞聲道：

“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歡...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