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皆變。

就連皇上，都微微皺起眉頭。

第三場比試，給這籠子里？

開什麼玩笑？

那里面，可是困著一只黑狼王！

畜生本就兇猛，又了好幾日，此時兩眼泛著，撞的籠子巨震，讓離得近的大臣，都悄悄后退了些許。

生怕它闖出籠子，兇大發，給這大殿之上，吃起人來。

呼延灼站在籠子旁，仍是角噙笑，即使咆哮聲就響在耳邊，也不見毫懼。

那利爪距他面頰，不過半寸之遙。

狼未馴化，無主愿聽。

此時最恨的人，不過是呼延灼了。

它給籠子里打著轉，嘗試用爪用尾，使盡了各種法子攻擊呼延灼。

幾次三番，看的旁人心里頭，都是惴惴不安。

生怕一個不小心，讓這塞外的王子，死在狼口。

但呼延灼卻仍是面不改。

一雙泛著青的雙瞳，仍定定著龍椅上的九五之尊。

最后一場，就在眼前。

偌大靖楚國，可有人敢應？

皇上并未開口。

方才的驚訝已過，他蒼老的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

目打燕丞相面上一掃過去。

燕丞相立刻會意，出聲打破僵局，道：

“呼延王子雖說比試給籠中，但不知這第三場，容為何？”

“我部族，有個規矩。”呼延灼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傲，“年兒郎，需獨自離開，獵殺一頭野狼，才有資格歸來，被認同為我部族中人。”

“你的意思是...”楚玉相距不遠，也給那黑狼的出現，驚的皺起眉頭。他接了話茬，冷聲問：“是要比誰先，宰了這畜生？”

呼延灼輕笑一聲，“無需如此，只消隨我一同走進籠子，待上片刻，若是保住命出來，即算我輸。”

有大臣低聲道：“誰知曉，這畜生是否聽從你的命令？”

這聲音不算大。

也說出了，在場不人的心聲。

雖說乍瞧著，黑狼對呼延灼敵意頗濃。

但誰確定，這是否是個障眼法。

萬一黑狼其實認了主，一進籠子，不會攻擊呼延灼，只對另外之外下口。

可找誰說理去？

呼延灼聽得清楚，卻并未解釋。

他出手臂，探籠子，那黑狼正好轉過來，見狀，它張大了，泛著寒的利齒，奔著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若是這一下咬中。

怕是這條手臂，都要廢在這里。

有眷已經發出驚呼。

呼延灼不慌不忙。

在利齒接到的前一個呼吸間，出了手臂。

實在太險。

還有人沒回過神來。

若是呼延灼躲避不及時，這一口下去，他日后，可就是個殘廢了。

運氣不好，連命都保不住。

呼延灼已經不用解釋。

他已經證明給了眾人看，黑狼對他，不僅沒有半分好，還敵意深厚，怕不是他前腳進去，后腳就要給當場撕碎。

“一炷香的時間。”呼延灼眸掃過眾人，道：“不知有哪位，愿意和在下比試一番？”

三局兩勝。

已是一勝一負的局面。

最終的勝負，將就在眼前。

這關乎到了靖楚的面。

可卻沒有誰敢應聲。

連之前最囂張的太子，此時也是一聲不吭。

他想要的，是狠狠打呼延灼的臉。

而不是跟這個瘋子，在籠子里面玩命。

他太子的命，和一個蠻人比起來，當然貴重的多。

也不只是太子。

連大臣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和這黑狼比起來，前面的騎詩書，簡直就是稚子之間的小打小鬧。

見無人應聲，呼延灼并未催促，只是偏過頭，給圖使了個眼。

圖了然，朗聲道：

“怎了？難道靖楚無人敢比，這三場，是要主認輸？”

他嗓門大。

這一聲下去，足夠殿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

靖楚眾人都是不悅。

只是這第三場，太過危險。

一不小心，可能就沒了命在。

若是皇帝親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這是主請纓。

誰的命，都是寶貝。

自然不想糊里糊涂的，喂給黑狼當飯吃。

燕歡沒大留意圖。

打從況錚進殿開始，便一直注意著皇上。

尤其是此時此刻。

當看到皇上再次看向燕丞相，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而燕丞相瞥了況錚的方向，似乎已經下了定論。

的心頓時墜冰窟。

最不想看的事，還是發生了。

皇上的確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除掉況錚。

他可能懷疑起了況錚。

也可能，只想除掉他。

給旁人眼里，況錚仍是個瘋子，給他推出來，大可以說是他自己主要求。

由此，既可以除掉心腹大患，也能禍水引東，將罪責落到塞外的頭上。

一囚籠。

生死難測。

不管況錚一直以來，是真瘋，還是裝瘋。

都不會再有生機。

九五之尊，心思縝，豈是旁人能夠揣測。

呼延灼的比試，給皇上眼里，真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

但這機會，屬實不錯。

況錚年名，又出大況，能活到現在，已是他的恩賜。

意圖既是已曉，燕丞相開口道：

“我靖楚能人眾多，區區一只野狼，不過爾爾。”

“大話！”圖冷哼一，鐵塔一般的軀，猶如山一般，頗有威懾力，“那你們倒是個人出來啊？給我看，你們就是一個個沒膽子，來我家王子比試！”

“莫急，已有人主請纓。”燕丞相轉過頭，喚道：“還不帶況...”

“我愿和呼延王子比試。”

燕丞相話音未落，就聽一聲脆響傳來。

角落里的況錚猛然瞪大雙眼。

他豁然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已走到大殿中央的。

為何？

為何如此？

他拳頭，甲痕深深印在掌心中。

還有大仇未報。

怎能替他出頭？

這會沒命的！

他怎能，讓燕歡為他涉險。

況錚心急如焚，他上前一步，卻看燕歡忽然偏過頭來，并未去看況錚，但紅翕，無聲道：

“我有法子。”

況錚一怔，提起的心卻并非放下，他看著燕歡，忽然抬手擋在雙眼前，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猙獰。

是他的錯。

他太過無能，才讓燕歡置于危險當中。

這些年的庸碌無為，不過是因為，知曉自己注定早亡的命運。

早慧如何？

出眾又如何？

所有的一切，都只會讓靖楚的皇帝，更加忌憚。

皆是無用功，

可早已經認定的命運，卻給認識燕歡開始，逐漸轉變。

他想活下去。

和燕歡一起，活下去。

他再也不想看到的背影了。

燕歡跪在大殿之上。

頂著無數詫異的目，再次道：

“臣，愿意比試這第三局。”

皇上看了片刻，緩緩道：“長平郡主？”

燕歡低著頭，恭敬應道：“是。”

“朕知曉你伶俐，卻沒想到，你還有如此之勇。”

“不過是呼延王子的比試，實在太過簡單，難不倒諸位皇子，所以才給了臣機會。”

“哦？”皇上這才提了些興趣，道：“你認為，呼延王子的比試，很是簡單？”

“是。”燕歡目不斜視，道：“臣愿意證明，不過一頭草原來的黑狼，連靖楚的小子，都可以輕易勝之。”

聲音利落干脆。

一言一句，又深得圣心。

給足了在場皇子面。

又還擊了圖之前的出言不遜。

一時之間，眾人看著燕歡的眼神，都又了些許變化。

呼延灼更是給目，長久的落在的上。

這姑娘，可真是每一次見面，都能給他驚訝。

皇上終于起一抹笑意，贊嘆道：

“好，不虧是真親封的長平郡主，這第三場，就給你了。若是勝了，朕，重重有賞！”

“謝皇上。”

燕歡終于松了口氣。

本不愿出頭。

但況錚多次救于危難之中，又豈能親眼看著他陷危難。

想要救他。

只有這個辦法。

了下一樁心事，回過頭，對上呼延灼似笑非笑的打量。

燕歡全當看不見，只道：

“見過呼延王子。”

“長平郡主。”呼延微微頷首，等著燕歡走近，才低聲道了一句：“如你所言，我們又見面了。”

燕歡沒應聲。

走到籠子前，抬眸去看黑狼。

腥臭味撲鼻而來。

這畜生實在的狠了，一雙眼紅的幾滴，一見著，只給當了食，連連拍打鐵籠，恨不得直接破籠而出，給吞吃腹。

燕歡和黑狼之間，不過一道鐵籠的距離。

如此場面，實在駭人。

卻毫不慌。

甚至還一片平靜的問呼延灼：

“只消走進去，留上一炷香的時辰，便算我贏？”

呼延灼微微頷首，“自然。”

“希呼延王子，能愿賭服輸。”

燕歡輕笑一聲。

面不變，卻是忽然從一旁的侍衛手里，出腰刀，瞧準黑狼的位置，向著籠子的隙，一刀，刺了過去。

一聲凄厲的哀嚎，幾乎震破殿上的琉璃瓦。

黑狼王倒在籠子里，瘋了樣的來回打滾，它一只眼給刀刺瞎，四濺。

籠子巨震。

仿是連腳下，都跟著一并。

燕歡給刀遞回那侍衛手里，淡淡道：

“殺了它。”

侍衛一愣。

瞥了皇上一眼，得了示意，才齊齊抬起刀，對準那黑狼，刀斬了下去。

不過幾個呼吸。

黑狼再無半點生跡。

燕歡抹掉面上沾染的，蒼白的面頰延出一道鮮紅，憑添了三分艷，偏過頭，給海當中，對著呼延灼展一笑，輕聲道：

“您可以打開籠門了，呼延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