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

院門被從推開，辛夷探出頭瞧了一眼，笑道：

“姨娘不是還未出月，又被管家的事兒纏，怎還有空閑，到我們郡主這來了？”

翠娘見辛夷未有招呼進門的意思，忙賠了笑，道：

“躺了這麼久，骨頭都發了，今個覺子恢復的不錯，便想著來向郡主請安。也順便看一眼，府里新來的姨娘。”

辛夷背靠了門，一雙隨意出，有意無意的阻了翠娘的路，一臉好奇地問：

“新姨娘？我還不知曉，府里新來了個姨娘呢。”

“是今個才到的，郡主份不同我們，想著讓明天來拜見時，便也認識了，就未敢叨擾。”

翠娘角的笑意逐漸淡下。

在心里，早把自己當了丞相夫人。

哪里愿意守在門口，和一個下人說話閑聊。

豈不是自降份。

但辛夷又是燕歡的婢。

份不同于尋常的下人。

翠娘還真得罪不起，又應承了兩句，實在是忍耐不住，道：

“不知，我可能進去，見郡主了嗎？”

“當然。”辛夷笑著讓開位，“九姨娘請。”

“勞煩了。”

翠娘微微頷首。

一邁過門檻，背對辛夷，臉卻是驟然冷了下去。

不過一個下賤的奴婢。

竟然還敢故意給難看！

翠娘滿心憤懣，只恨不得掌辛夷幾百下，來出一口怨氣。

但也只敢想想罷了。

表面上，仍得是恭恭敬敬的。

半點禮數都錯不得。

燕歡邊的人，這偌大相府里，誰也沒資格懲。

就是這院里最低等的賤奴，也不是一個小小姨娘，能僭越代管的。

翠娘深吸口氣，指尖著角，強出一個笑臉。

“郡主！”

還沒進門，的嗓音率先闖進了屋。

汾月抬眸瞧了一眼，見是翠娘，也沒有招呼的意思，只冷聲道：

“郡主在休息，安靜些！”

翠娘一愣，疑道：

“可辛夷說...”

“辛夷出去前，郡主確實還沒躺下，不過方才乏了，才小憩一會兒。”汾月睨一眼，詢道：“你可是有什麼要事？”

汾月態度極差。

渾然是副不把翠娘放在眼里的姿態。

翠娘低了頭，藏在袖下的手拳，指甲，留下四道鮮艷的刻痕。

滿肚子的火。

又只能憋著。

語氣當中，連半分不滿，都不敢出。

“是有點事，想告知郡主。”

“那便等著吧。”

汾月點了點頭，從一邊的茶壺里，倒了杯茶，遞到翠娘面前。

“喝茶，等郡主醒了，我自會告知你。”

翠娘接了茶杯，抿了一口，涼的舌尖都發麻。

這汾月就是刻意敷衍。

連茶都不愿換。

也不知道燕歡到底是從哪，找來這些個疲懶無禮的奴婢。

這要是院子里頭的，早打斷了手腳，丟出去自生自滅了。

翠娘是一刻鐘都不愿意多待。

若非是有事相求。

是絕不會主來找燕歡的。

但要對付葛小青，翠娘一人，實在太難，又容易被抓到馬腳。

至于向燕喚喜求助，連想都沒想過。

先不說燕喚喜現在大半的心思，都在那張爛臉上。

就是愿意幫忙。

翠娘也得考慮一番。

比起城府手段來，燕喚喜較起燕歡，差了不止一截。

雖然和燕喚喜聯手，打算對付燕歡。

卻在遇見外敵時。

還是需要借燕歡的手。

翠娘抱著茶杯，緩緩閉上了眼。

就暫讓燕歡囂張去吧。

總有一日。

不管是葛小青還是燕喚喜，亦或者燕歡這個郡主，都得跪在面前。

才是最后的贏家！

翠娘等了將近半個時辰。

室終于傳來了響。

眼睛一亮，忙起相迎，恭敬道：

“郡主。”

燕歡邁出室，眉眼之間仍掛著一抹慵懶，似大夢初醒一般。

瞥了眼翠娘，接了汾月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淡淡道：

“出月了？”

“還沒到日子，不過...”

翠娘主迎上前，攙了燕歡的手臂，聲音的越發低沉。

“郡主可知曉，我們府里頭，新多了個十姨娘？”

“略有耳聞。”

“那郡主聞得，這十姨娘...是大著肚子進門的嗎？”

這言一出。

燕歡才終于略興趣。

“大著肚子？看來爹可真是個有本事的，你才生了孩子，就又迫不及待的，迎第二個孩子了。”

翠娘神一僵，但很快緩和過來，又笑道：

“我問過了，那肚子，才一個來月，正是不穩當的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都已經暗示到這個份上了。

憑借燕歡的聰慧，怎能理會不到的意思。

但燕歡卻只道：

“保不保得住，與我何干？不過這府里頭，除了我之外，怕是沒幾個人，希這胎能平安降世吧。”

沒有直說了拒絕。

可話外之音。

分明講了個明明白白。

不希葛小青生下后嗣的，是翠娘。

盼著能為相府開枝散葉的，是老夫人和燕丞相。

而燕歡在兩者之間，都分毫不沾。

翠娘此行的意思，們都心知肚明。

但憑何要幫翠娘？

總歸，是要拿出點誠意來的。

上下一，就要幫手。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郡主...”

翠娘心中暗恨，但好在早想出了由頭，忙道：

“那葛小青初相府，沒權沒勢，卻又懷著子，老爺寵。若是此時燕喚喜尋聯手，一起來對付我們，到時候，可就麻煩大了！”

燕歡放下茶杯，語氣仍是波瀾不驚。

“你想如何？”

“葛小青肚子里的孩子...”翠娘口舌泛干，左右瞄了一圈，聲音得更低，“絕不能留！”

“與其說是擔心和燕喚喜聯手，不如直接講明，你是怕也生下個小爺，折了你的地位，才要這般的吧。”

燕歡也不客氣。

直接穿了翠娘的心思。

看向的眼里，也帶上了幾分嘲弄。

翠娘也知藏不下去，干脆敞開天窗說亮話，直接道：

“不瞞郡主，我確實有此擔心，不過這并非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郡主著想！”

“你倒是會扯旗。”汾月站在一旁，嗤了一聲，道：“你倒是說說，區區一個十姨娘，和我家郡主，又能扯上什麼關系？”

是燕歡的婢。

說出的話，自然也就代表了燕歡的意思。

翠娘雖是不滿的語氣，也還是道：

“那葛小青，一狐子的功夫，可是相當到家，把老爺哄的高興著呢。若也生下個爺，這丞相夫人的位置，保不定是誰的。”

嘆了口氣，瞄著燕歡的臉，又道：

“若真讓哄住老爺，最后當上了丞相夫人，再和燕喚喜勾搭，不又是一個大夫人了？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可不都了水漂？！”

燕歡微微頷首，“有理。”

見有松口之意，翠娘眼睛一亮，忙接著道：

“我是一心向著郡主的，日后就是托了郡主的福，當上了夫人，也絕不會忘記郡主的大恩大德，定當事事遵從，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

滿心忐忑。

若能借燕歡的手，除掉葛小青，那可真是再好不過。

就是到時候東窗事發，也和沒有干系。

甚至翠娘還盼著，葛小青死后，能反來利用此事，讓燕歡摔個跟頭。

“我會考慮的，你既是還沒坐完月，就快回去休息吧。”

燕歡并未直接應下。

思慮片刻，便下了逐客令。

但翠娘哪里甘心就這麼離開。

至，也得清的心思才行。

“郡主，我...”

“送九姨娘。”

翠娘還沒說完，汾月已經上前一步，擋在了的面前。

也阻了剩下的話。

“九姨娘慢走。”

汾月緩步上前。

雖是和翠娘之間，仍間隔著幾步。

但上那無形的迫力，卻足夠讓翠娘起了滿頭大汗。

就是再不愿。

也留不下了。

等翠娘一走，汾月也呼出口氣，了發僵的臉，回過頭，對燕歡道：

“主子，這心，可真夠毒的。”

葛小青進門還不到三個時辰。

翠娘卻連怎麼死，都想的差不多了。

真是好一副黑心惡肝。

辛夷進了門，聽了汾月的話，也跟著不滿道：

“這翠娘，有事相求時，一口一個郡主喚的親，無事了就厚著臉皮郡主的名諱。我看，才是最猾的那個！”

“是啊，若非還是心向著郡主的，早不能留了！”

辛夷和汾月你一言我一語。

對著翠娘，都是相當的不滿。

這人事太毒。

子又浮躁。

還沒點實權在手里，尾就要上天了。

若真當了丞相夫人，指不定要鬧出多幺蛾子。

葛小青進府，也能稍稍制衡一番。

省的真就忘了自己是誰。

燕歡靜默許久，才緩緩道：

“有私心，是人之常，不過...”

沒把話說完，只是搖了搖頭，道：

“暫時不用管，若是翠娘再來，你們隨意打發了就是。晚些，送點補品到葛小青那，再差遣個婢，過去照看。”

辛夷和汾月對視一眼，齊聲應下。

辛夷出去打點，汾月也跟著離開一會兒。

回來時，面帶喜，快步走到燕歡邊，汾月低了頭，輕聲道：

“主子，從胡送來消息，說昨個有兩個大夫，因技藝不，被燕喚喜趕出去了。”

“倒是急。”燕歡微微頷首，問：“還有什麼事？”

“有一點，比較...”汾月猶豫了一會兒，道：“真說，他發現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