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傳話皆是錯愕抬頭,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病。
三小姐,陸云卿?
就那個每天被母親待得死去活來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良策?
“母親,三姑娘撞破了頭,昨天剛醒,怕是又犯了瘋病在胡言語呢,還是不要放進來的好。”
楊氏立刻出聲,心中驚怒不已,那死丫頭居然敢跑到這里來看笑話?!
“姐姐說得哪里話?”
林氏翻了個白眼,“三姑娘聰慧,讓進來又能如何?我看是姐姐嫉妒心重,看不得那孩子在面前晃吧?”
楊氏深吸一口氣,強下心頭怒火,和聲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是為大家著想,若是那瘋丫頭進來傷了誰,可就不好了。”
“都給我閉!什麼時候了,還在斗?!”
老太爺忽然一聲怒吼,嚇得楊氏和林氏臉微變,紛紛偃旗息鼓。
“呼……”
緩過一口氣,老太爺對守在門邊的老管家招了招手,“讓進來。”
如今這屋子里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他也只能運氣了。
不多時,穿著一補丁服的陸云卿便邁步屋中,面對威勢厚重的老太爺和老夫人,毫沒有出慌之,反而將禮數做足。
“孫拜見祖父,祖母。”
老太爺看到陸云卿一補丁的服,眉頭微蹙,卻什麼也沒說,只問道:“今日藥鋪一事,你有何法可解?”
陸云卿眼底微冷,面卻極是乖順,糯溫和的嗓音在屋中緩緩響起:“只要救活王老漢,眼前的危機便算過去。只是假藥害人,王屠戶這麼一鬧,藥鋪的壞名聲終究是種下了,還需要花費不時間和力來挽回。”
“哼,全是廢話!”
楊氏直起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陸云卿,冷聲譏諷:“若真能治好那老漢,還用得著你說?那老漢早就抬去醫館看過,藥石無醫!王二都在準備后事了。”
“來人,給老將這瘋丫頭趕出去!”
老夫人老臉滿是責怪,“老爺,我早跟你說過。這瘋丫頭親娘生前腦子就愚笨得很!如何能指?”
老太爺一臉失,擺了擺手,“來人……”
“慢著!”
陸云卿一聲清喝,震得下人腳步微頓,“祖父且讓孫一試,若是不,孫愿出面為陸家恕罪,讓家族暫時度過難關。”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這話任誰聽了,都像是陸云卿在主尋死!
楊氏滿臉驚駭,一時間竟忘了繼續嘲諷。
“姐姐?!”
陸元晏此刻已經明白,昨天姐姐讓他準備的藥材是干什麼用的,可姐姐下得賭注未免也太大了!
老太爺一陣容,囁嚅片刻,巍巍地站起來,“此話當真?!”
“孫當著您的面,怎麼會說謊呢?”
陸云卿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剛才說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管事與否,陸家都可贏得息時間,不是麼?”
“好!”
老太爺大手一拍,眉頭倏然松開,全然忘記方才對陸云卿的嫌棄,大為贊賞道:
“不愧是我陸家兒,魄力非常人能及。楊氏,還不趕帶著云卿下去梳妝打扮一番,我陸家孫如何能穿這樣出去示人,徒遭人笑話!”
“什麼?!”
楊氏錯愕轉頭,正巧對上陸云卿平靜的雙眼。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老太爺板下臉訓斥,楊氏憋著一口氣,低頭稱是。
“死丫頭,且讓你得意一時,權當是我為你送壽陪葬!”
如此想著,楊氏心里好許多,犯不著跟一個死人計較。
片刻后,陸云卿回到屋中。
屋老太爺、老夫人,還有正在小聲談的小輩們抬頭看到,全都愣住了。
楊氏舍得不把陸云卿打扮得多漂亮,只給換了一普通的襦,長發簡單地挽起束在背后。
可這幅打扮落在上,竟毫不落魄,反而顯得落落大方,再配合其眉眼間而出的清冷凌厲,竟有幾分得人不過氣來。
這份從容不迫的氣質……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陸云卿就是他們陸家的嫡長呢!
陸金枝驚怒加,咬牙暗恨。
憑什麼?!
這丑丫頭從小埋在臭氣熏天的臟服堆里,怎麼可能會有如此不凡的氣質?
“父親,裁剪現做太耗時間,只能用寶珠的服湊合一下了。”
楊氏連忙出聲,打斷屋詭異的氣氛。
老太爺輕咳一聲,看向陸云卿的目微緩,甚至帶著一分可惜。
這丫頭,若是好好培養,說不定能為陸家籠絡一個好人家……
“祖父。”
陸云卿乖巧溫和的聲線再次響起,“孫早有安排,并不需要出門去藥坊查探,只需等待片刻即可知曉結果。”
什麼?!
楊氏氣得渾微,眼前陣陣發黑。
死丫頭!非要等到自己親自為梳妝打扮好才說。
絕對是故意的!
“只是,孫還有最后一個請求,懇請祖父答應。”
老太爺眉頭蹙起,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他還是下不快,出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到這個份上,他只盼著這丫頭快去替陸家擋一擋眼前的災,不管提出多過分的要求,只要不超過底線,他都會答應。
肩挑兩房的顧宜宣在林攸寧懷上身孕之後便再也冇有跨進過她的院子。 林攸寧要強了一輩子,苦熬到兒子成了狀元,要頤養天年的時候,卻被找上門來的顧宜宣氣的一口痰冇上來死了。 重生之後,林攸寧的目標隻有一個:壽終正寢。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