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推門走房間，嚴謹正朝外走，與昌平撞了一個正著。

“他人怎樣了？”不等嚴謹跪下行禮，昌平一把將他拉住，急切的問道。

“公主殿下，他只有一口氣了。”嚴謹說道，“您可是來了，進去看看吧。”

說完嚴謹就嘆息了一聲。

云初微微的怔了一會，隨后抓住了蒹葭，“你看看我的樣子如何？”

蒹葭微微的一怔，“公主的樣子很好啊。”除了剛才跑了一小段路，有點微，臉上有點紅，頭發有點以外。

“說真的！”云初吼道。

“真的很好。”蒹葭一驚，馬上垂下頭去，公主的樣子好恐怖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云初這樣了。

“那就好。”云初這才松了一口氣，還是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房間收拾的很干凈，嚴謹是上了心的，只有一點點藥的味道，并不刺鼻，還帶著一點點的腥氣。

云初有點聞不得，微微的有點像惡心的覺，但是還是忍住了。

無塵靜靜的躺在床上，雪白的床褥，雪白的衫，就連頭發都一如以往一樣梳的一不茍，只是他消瘦了許多，雙頰有點凹陷，也是淡的幾乎沒有了。

他的閉著自己的雙眸，似乎是睡著了，但是云初卻更怕他是已經逝去。

云初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輕輕的了一聲，“神！”

無塵聽到聲音，微微的睜開了眼睛，云初卻赫然發現他的雙眸之中蒙上了一層白裔。

“是郡主嗎？”他啞聲說道，聲音很低沉，虛弱。

“是我。”云初在床邊坐了下來，無塵無力的出手來在空中虛握了一下，云初這才察覺，原來他已經是看不到了。

“你的眼睛。”云初還是出手去，將他的手握住，似乎握住了云初，無塵定下心來，沒有什麼的角綻放出了一淡淡的笑容，如同冰蓮一般清雅麗，卻帶著一種一就碎的脆弱。

“我的眼睛沒用了。”無塵淡淡的笑道，“不過好在我還能聽到，能說話。”

云初微微的垂下了頭，心底很酸。

“你升了公主了。我應該改口你公主了。”無塵笑道。

“是啊。”云初點了點頭，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

“真好。”無塵虛弱的點了點頭，雙眸無神空的看向了云初的方向，“真想看看你穿上公主的禮服是有多漂亮。”

“那你就好起來。”云初說道，心底悶悶的，“好起來我就穿給你看。”

“好。”無塵點了點頭，他一點頭，云初就覺得自己真的有點不了了，淚水沿著臉頰刷的一下滾了下來，忙背過臉去悄然的用袖子將眼淚干。

“我就快要有公主府了。”云初完眼淚之后說道，“以后可以不用住在皇宮里面。你好起來，我可以天天帶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就不用天天饞了，這世上除了還有很多很多的食。”

“不是去秦王府倒夜香嗎？”無塵似乎想打趣云初，但是話一出口，他就咳嗽了起來，云初忙蒹葭拿帕子來按著。

蒹葭也十分的難，在宮里的日子過的很無聊，無塵來的時候聽著無塵與公主殿下吵，也會跟著傻笑，好端端的一個人，那麼漂亮，怎麼會變現在的樣子。

等無塵咳嗽完了，蒹葭看到帕子上已經染了斑斑點點的了，難過的垂下頭去，還是仔細的將無塵的角拭干凈。

“帶你出去吃好吃的與你倒夜香并不沖突。”云初說道，也看到了帕子上的痕，心沉了下去，嚴謹說的不錯，他應該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真好。”無塵淡淡的笑著，角似乎有點了一點點的。“不過，公主我似乎等不到哪一天了。”

“胡說！”云初輕聲呵斥道。“你會好好的。”

“你都當公主了，怎麼還是那麼傻？”無塵笑道，“我自己的我有數。公主，你拉開第一個屜，里面有我送你的禮。”

“我不要。”云初別扭的說道，他都這樣了，還送什麼禮！

“算我求你好嗎？”無塵微微的收斂起了自己的笑容，“公主，去看看，然后收下。”

云初瞪了無塵片刻，這才起，走到柜子邊拉開了第一層的屜。

里面有一直木盒子，云初打開，看到里面躺著一個木頭雕刻而的人像，看起來似乎雕刻的是，但是眼眉看得不是那麼真切。

”丑死了！”云初將那人像握在手中，走了過來，忍不住嫌棄的說道。

“是啊。丑死了，怎麼會那麼丑。”無塵微微的展笑道，“我可是按照你的樣子雕的。”

“你這個混蛋神！”云初恍然，這神是在說丑，習慣的抬手就要去揍無塵，但是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的時候，卻是怎麼也不舍得再用力了，只是在他的衫上拂了一下。

無塵笑著，笑的似乎十分的暢快。

云初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經看不到了，心底不由一陣陣的難。

“我在雕臉的時候，已經看不清東西了。”無塵笑完，緩緩的說道，“所以......”

“已經雕的很好了。”云初的心底酸楚。“不過你雕這個算是什麼意思？”

“送你啊。你及笄禮，我參加不了。”無塵笑道，“你不是要禮嗎？我就親手做一個給你。”

云初聞言更是心底發酸，鼻子也跟著發酸。

良久，發不出半點聲音來，無塵卻是一急，“公主，你走了嗎？”他聽不到聲音了，不得不出手來。

“我沒走。”云初握住了他的手，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鼻音。

握住了云初的手無塵才鎮定了下來，他臉上復又帶著淡淡的笑容，這讓云初再也忍不住垂下頭，淚水再度涌了出來。

淚滴從的臉頰落，滴在了無塵的手背上，無塵雖然看不到，但是能覺的到。

“下雨了？”他故意問道。

“是。”云初掉眼淚，應了一聲。

“騙人。”無塵說道。

“是啊。我騙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啊！”云初覺得自己心頭難，于是吼道。“你是能站起來打我，還是怎麼樣？你連看都看不到我！”

滿以為自己吼完會開心點，卻哪里知道更難了。

無塵靜靜的聽著云初的聲音，沒有說話，等鬧夠了，這才緩聲說道，“能有公主做朋友，無塵死而無憾了。”

“放屁！”云初忍不住又罵道。

罵了幾句，卻發現無塵只是角帶笑，卻不回了。

“被我罵服了？”云初斜睨了一眼無塵，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搖了一下無塵的手，他的手從的掌心之中無力的落，垂下。

“嚴謹！”云初慌了起來，大聲著太醫。

嚴謹就在外面，聽到云初的聲音，忙跑了進來，他查了查無塵，最后轉，對著云初一抱拳，“公主，無塵公子已經仙去了。”

仙去了！

云初看了看無塵又看了看嚴謹，“可是他剛才還在和我說話！”

嚴謹嘆息了一聲，“回返照而已。公主節哀。”

“我會為他哀？”云初呵呵的笑了起來，“既然他死了，就葬了他！燒了，埋了！不要讓我再看到他！”嚴謹看著云初的樣子，止不住又是一聲嘆息，“是。無塵公子死前有心愿。”

“什麼心愿？”云初怔怔的看著無塵的容，冷聲說道。

為什麼會難過，一個神死了而已，才不會難過，即便不住的這樣和自己說，但是心底還是抑制不住一陣陣的酸痛。

“他希公主能水葬了他，讓他隨波而下，沉到哪里就是哪里了。”嚴謹說道。

“那你去辦吧。”云初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變冷，變寒，不帶一的溫度。

“是。”嚴謹點了點頭。

云初最后再深深的看了無塵一眼，這才轉朝門外走去，的手里的攥著那個小巧的木雕，雙眸卻是布滿了寒霜。

“永定河是大河，雖然水位已經很低了，但是依然有水，就從永定河放了他吧。”云初走到門口之后忽然回首說道。

“是。”嚴謹拱手說道，“公主要來看看嗎？”

云初恍惚了片刻，隨后還是一搖頭，“不去！”說完就走了，走的那般的堅決，不帶一拖泥帶水的痕跡。

上了馬車，云初才卸下了眼眸之中的冰冷，垂眸看著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木雕，微微的出神。

這事第一次在自己活著的時候送一個人離去。

這滋味真的很不好。

“公主咱們去哪里？”蒹葭問道。

無塵走了，也很難，所以聲音有點低落。

“月居。”云初說道。

“公主要去飲茶？”蒹葭問道。

“錯。是喝酒！”云初說道。

“啊？”蒹葭一臉的詫異。

“神死了，解了，難道我不應該去慶祝一下嗎？”云初緩聲說道。

蒹葭無語的看著自己家公主，明明就是難的，卻非要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何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