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的章程。”

太子默念著這句話，忽而發問：

“您到底貪了多？”

否則，王太師何以如此激，甚至連主進宮暴份都顧不得了。

“放肆！”王太師何曾過這等侮辱，而這個侮辱他的人還是當朝太子。當即麵不虞，搖搖墜。

“我是你外公！”

站在他麵前的人除了是太子，是一國儲君，還是他王家的種，是他的晚輩。

太子對他一向恭敬有加，如今以下犯上，又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難免讓王太師怒不可遏。

“是孤的錯。”太子知錯便改，語氣巧挑道：

“孤應該問，王太師拿了多賑災銀。”

到了王太師這個位置，怎麽能說“貪”呢？看，一個“拿”字，就正氣多了。

一個“孤”字代表了君臣有別，一聲“王太師”更道出了遠近親疏。

“你，你……”王太師氣得直捂口，誰能想到，一向對他敬重有加的太子居然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這般嘲諷他。

“放肆！”太子將一句“放肆”還了回去，怪聲怪氣道：

“太師可是老糊塗了？膽敢稱‘孤’為‘你’！不如，讓下人們教教太師規矩？”

此話雖是問句，可不容太師回答，太子已喊人進門。

進門的小太監們戰戰兢兢排一排，王太師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

太子的聲音不大，太監們都能聽見，可想而知，他們剛才的對話也被人聽了去。

看到這些人膽的模樣，一殺意湧上王太師心頭。

“太師雖為帝師，但君臣有別，太師應當稱呼太子為‘殿下’、‘東宮’或‘太子’。太師亦可自稱為‘臣’、‘下’、‘微臣’或‘卑職’。”

領頭太監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屋擲地有聲。那一句句上下級觀念嚴重的稱呼，聲聲震在王太師心頭。

平日裏他也不是沒有這般稱呼過，可那都基於對太子的尊重。而尊重，是相互的。

一個太監自不敢對他這般無禮，所有下人的無禮均來自太子的指使。

看到太子眼中的涼薄，王太師忽然心驚。他覺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太子，這個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竟在不知不覺中離了他的掌控。

“嗬。”

王太師嗤笑，不知該說太子愚蠢還是聰慧。

“太子莫不是想置事外？”

事到如今才想和他撇清關係？

晚了。

“南州府之事，是太子親自和皇上求的恩典，那賑災的銀兩也都走在皇後的私賬上。真要追究起來，你們可都難辭其咎！”

王太師的話中含著怒火，原本他是不打算說這些的，可太子欺人太甚，他也不是泥的。

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謀算，就算東窗事發，他也不是最倒黴的那個。

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後，都與南州府有著扯不開的聯係。大不了魚死網破，看誰更艱難！

“太師不裝了？”

太子終於換了副正常模樣，臉上的嘲諷褪去，還是太師所悉的那個孩子。

“讓他們都下去。”

太師並不想在此刻便和太子撕破臉，在他看來，隻要太子明白了其中利害，他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他這樣想，太子卻不這樣想。

“剛才太師所說的話，你們聽到了？”太子眉頭一挑，居心叵測。

王太師心中那不安的預越發升騰，還不待細想，領頭的太監已回道：

“回稟殿下，聽到了。”

一字不，全都聽到了。

太師非常滿意，吩咐下去。

“去金鑾殿上，把剛才聽到的話告訴皇上。”

他安排了這麽多人來聽牆角，總得有點用武之。

“你瘋了！”王太師終於明白心中的那不安來自何，太子居然要告發他？

這不是天下之大稽嗎？

看著狗急跳牆的王太師，太子施舍過一個眼神。

“太師當知道隔牆有耳的道理，你明晃晃來到我這東宮，不就是為了被人揭發嗎？”

“你……”太子的謬論讓王太師連發怒都愣了半晌，怎麽能他自己盼著被人揭發，怎麽能……

“還不快去。”太子才不管王太師如何氣惱，不耐地催促小太監趕告發，再晚一點，萬一韓霄離開了金鑾殿怎麽辦？

“不許去，誰都不許離開！”

還沒回過神的王太師本能擋住小太監的去路，可他就一個人，十幾個小太監魚貫而出，他能攔得住一個、兩個，卻無法攔下所有人。總有人從旁逃出，到最後，他一個人也沒攔下。

“你，你……”看著遠遠逃離的小太監，王太師指著太子，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震驚得無以複加，心中的惱怒遠沒有震驚來得強烈。

太子不以為意地端起茶杯，還有心思抿了口茶。

“太師有這閑工夫，倒不如謀算謀算以後該當如何。沒了太師的威風，想必王家也容不下你吧？”

他一句又一句說著紮心窩子的話，每一句話的違和都是那麽強烈。

王太師下怒火，耐著子追問：

“你，到底要做什麽？”

以他所了解的太子萬不會如此行事，而今這樣做了，莫不是有所深意？

要知道，置之死地而後生，莫不是，太子還有後手？

太子有沒有後手不知道，但王肅一定是沒有後手的。

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撇去浮末，看著裏麵湛清的茶湯，兀自慨：

“廢太子的滋味應當還不錯吧？”

白應玖希太子被廢，而他被困在這深宮之，想要見無比艱難。

等以後他了廢太子，便不會再皇宮拘束，想何時跟在邊都可以。如此，也了了一樁的心事。

想到白應玖，想到那個明的子，太子臉上甚至浮現起一抹無比溫的笑容。

王太師不知道他在想誰，可太子的話給他帶來了無比巨大的震撼。他怒吼道：

“瘋了，瘋了！你有想過皇後嗎，你有想過王家嗎？你除了是你自己，你還是儲君，是王家的希，是皇後的未來。”

而今，他居然想要做廢太子，這不是太可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