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與白應玖料想的不同,這裏並沒有劍拔弩張的危急場麵。
蔡氏和蘇演一左一右坐在武陵侯兩邊,喝著茶水,看起來頗為輕鬆。
這,況不對呀。
“小玖。”
武陵侯招呼白應玖上前,蘇演和蔡氏也看了過來。
“大伯?”白應玖心有不解,但還是走了上前。
“明日,你伯母帶你三叔到韓府下聘。”武陵侯把他們討論的結果告訴了白應玖。
明日!
這麽急?
白應玖看向蘇演,還真是……急不可耐。
不過想想也是,蘇演都這麽大年紀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個想要親的對象,肯定迫不及待。
準備了三十多年的聘禮,總算能夠付,對武陵侯府所有人來說都能鬆一口氣。
“韓默在韓府排名於韓霄之後,若嫁人,韓府極有可能把你和韓霄的婚事提前。”
這點,倒與花映雪所說不謀而合。
白應玖點點頭,已經能夠預料到賭局的輸贏。
“我娘也有此猜測,讓我早做心理準備。”
原本定的明年開春,若是早些嫁人,今年就差不多了。想到馬上就可以名正言順站在韓霄邊,白應玖還有點小小的激。
“你娘?”武陵侯一頓,又點頭。
“不錯,你娘的主意正,以後若有事找不見我或你伯母,問你娘也是一樣。”
花映雪見多識廣,有在背後為白應玖參謀,武陵侯十分放心。
“是,我明白。”
聽到花映雪得武陵侯誇讚,白應玖很是開心。
娘自然是最好的,比誰都清楚。
“你……”武陵侯言又止,惹得白應玖疑連連。
最後,一鼓作氣問出:
“可想早些嫁韓家?”
白應玖才將將及笄,若不是韓家催得,照他們的意思是想再留白應玖兩年。
而今,眼見著催得的日子也要提前,武陵侯有所遲疑。
白應玖哪裏是想早些嫁韓家,是迫不及待。
還記得矜持為何,這話沒有大大咧咧說出,隻道了句:
“一切有勞伯父做主。”
這意思,已不排斥早些嫁人。
武陵侯無聲歎了口氣,生外向,生外向啊!
從書房出來,白應玖又馬不停蹄奔赴韓家。
與花映雪的賭約,十有八九是輸了。想到要這麽久見不到韓霄,白應玖就心氣不順。
得把這事告訴韓霄,想想有沒有什麽解決之道。
才剛到韓府門外,恰到看到了從裏麵出來的江海。白應玖這才想起,和蘇演出府的時候,正好瞧見了江海進府。
也是沒想到,他能在裏麵待了這麽長時間。
“長寧郡主。”
江海又過來與白應玖見禮。
先不論他的人怎樣,這份禮儀當屬無雙。
白應玖點點頭,正準備徑自而過,卻被他喊住。
“長寧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應玖一頓,和江海素無往來,借一步又能談論何事?
不知是江海眼中的祈求太過明顯,還是他的子太過瘦弱,白應玖鬼使神差答應了他借一步說話的請求。
“何事?”白應玖見江海支支吾吾,主開口問詢。
白應玖覺察,江海好像與長安城那些紈絝子弟略有不同。
印象裏,這些個名門次子一般都肆意妄為,不說惹出多大的麻煩,骨子裏都是一副高傲樣。
憑借著祖上的餘蔭坑蒙拐騙,無惡不作。
眼前的江海,看起來很是乖巧,完全沒有那群紈絝子弟的惡心。
江海清了清嚨,先對白應玖作了揖,才滿臉愧疚道:
“賤無狀,叨擾了郡主,還郡主贖罪。”
他是來替沐長清賠罪的?
白應玖驚訝地著江海,不明白他此言究竟是何意。
這件事已定局,他此刻來道歉,莫不是想翻舊賬?
“此事自有皇上定奪,江……先生不必多言。”
白應玖停頓了一下,對江海的道歉全無興趣。
“郡主……”江海鼓足勇氣,擋在白應玖麵前。
終於一鼓作氣,把思量了許久的話快速說出:
“賤在牢中有不適,還郡主能夠通融一聲,讓草民給送些藥去。”
這些話他揣了許久,如今白應玖當前,他麵紅耳赤,好像在說什麽混賬之言一般。
“怎麽了?”
白應玖忙問。
倒不是有多關心沐長清,隻是沐長清的一向很好。上輩子直到死,沐長清也活得好好的,如今這是怎麽了?
“的子一直養,從未過牢獄之苦,如今染上了風寒,終日不得安寧。”江海半點不敢瞞,將沐長清所之苦代清楚。
白應玖聽之後才明白,敢不過是染了風寒。因為沐長清從未過這等罪,哪怕是小小的風寒也讓江海焦急不已。
上下打量著這個看似寬宏的男人,不由發問:
“你不怨?”
沐長清把他害這副模樣,江海心中就沒有半點埋怨?
他若真高風亮節到這等地步,白應玖倒要佩服他了。
江海釋然一笑,卻是苦的笑容,眼底抹上了一層哀愁。
“夫妻一場,誰又能道明究竟是誰負了誰?”
他們親多年,早已融為一。
江海的誌向不大,他既不如大哥那般沉穩,也不如別家的次子那般紈絝。他隻想守著自己的娘子過自己的小日子。
這件事,是沐長清做錯了,他誰也不怨。
白應玖驚奇了,慨江海與想的截然不同,也慨他的灑。
沐長清能夠遇到他,何其有幸。
可悲,看不曾經,以至於招惹了禍端。
麵對這樣的江海,白應玖沒有拒絕他的請求。
“我會去牢裏告知一聲,但我的話應該沒人聽從。”
所以,別抱太大希。
白應玖其實很疑,江海為什麽找上了?
難道,因為是苦主,所以說的話連牢中的人都要遵守?
“無礙,隻要郡主肯去說一聲便好。”
江海無不激,連聲道謝。
關押沐長清是皇上做的決定,皇上不開口,誰也不敢開門送藥。
而白應玖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又是這件事的直接當事人,江海左思右想便找到了這裏。
隻要白應玖去給牢裏知會聲,他不但不怨,還要謝。
看著江海不斷鞠躬謝的姿態,白應玖表訕訕。
“好了,不必道謝。”
發現自己竟有些心,撂下一語,匆匆離去。
說起來,江海也是這件事的苦主,可誰都沒有在意他的苦楚,他反而要背負著不屬於他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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