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樣漫長，就好像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顧湘兒與上清玦并肩坐在房頂上，極目遠，能夠看到半個京都的風，攏了攏上的披風，側靠在了上清玦的上。

“清玦，子歸是鎮北侯的子，他三歲時，鎮北侯一家被判誅九族，我翻閱了當年的卷宗，鎮北侯的罪名，不過是些莫須有……”當年的鎮北侯軒轅義，權傾朝野，當年的顧炎，手中的兵力也不過鎮北侯軒轅義的三分之一。

一個鎮北侯，掌控了大盛朝三分之二的兵力，當年的鎮北侯府，那是何等的繁華，只是……即便是這樣的權勢，卻仍舊落得一個滿門抄斬的地步，唯有一個子，被救了出來。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顧湘兒的聲音極為沉重，一面心疼著子歸小小年紀便要經歷家破人亡，從一個榮寵萬千的世家公子，淪落到被人賣來賣去，食不果腹。

一面，也在為顧家擔憂，如今的顧家，比之當年的鎮北侯府如何？那樣一個權勢滔天的鎮北侯，亦是說被殺便被殺，如今的顧家，會不會也再重蹈當年鎮北侯府的悲劇？

看著當年關于鎮北侯府的卷宗，那字字句句皆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每看一點，的一顆心便沉一分，渾更冷的發寒。

將那一分卷宗看完，在書房坐了許久，想了許多，最后還是決定不告訴子歸自己查到的這一切，或許不知道，對那孩子來說是一件幸事，畢竟……滿族被滅，只有他一人逃生，這樣的事，實在是太沉重了。

“我不知道瞞著子歸是對還是錯，可是我不敢想，若我將實告訴他，他要如何去接這樣殘酷的命運。”靠在上清玦的懷中，顧湘兒才能夠覺到一的暖意。

“如此也好，只是……”上清玦的話微微一頓，垂眸看著顧湘兒，眼中多了幾分疼惜，“湘兒，你我能保護他一時，卻護不住他一世，子歸并非池中之，只要他有朝一日嶄頭角，他的世便會被無數的人去調查，瞞不住的。”

子歸現在還小，再大一點，不管是朝為也好還是帶兵打仗也罷，只要稍微有點績，再加上他與將軍府的關系，他必然會為眾人關注的對象，太子與三皇子等人，屆時一定會調查子歸的世來歷，他知曉自己的世，也是早晚的事。

“我也知道，只是……只是想著，能讓他過兩日平靜的日子，便讓他過兩日，等真的瞞不住了，再告訴他也不遲。”想著盡自己所能護著子歸，不想他過早的知曉自己的世。

見如此說，上清玦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只陪著坐在月下，一直到顧湘兒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手拂過的碎發，“你想守護的，我幫你。”

夜風吹散了那低沉的呢喃聲，仿若這一句話從未出現一般。

暗夜里，總有些人是睡不著的，便如現在的三皇子，他負手而立，站在月之下，似是在等待什麼人，京城西邊的辰山上，四下寂靜，只有偶爾的蟲鳴聲響起，在空曠的山頂，顯得格外的清晰。

許久，后才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穩健，一步步走至三皇子明慶平的側，明慶平未曾側眸，只是凝著眼下的盡收眼底的京都，聲音沉沉，“旻王為何會選擇我？”

明慶平說的開門見山，他是得朝中員擁戴，可是朝中員的擁戴，也是父皇所忌憚的。

而太子雖然平日不學無，可他是太子，是嫡子，父皇未必就會廢了太子立他為太子。

旻王聞言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著眼前的京都，萬家燈火，一片國泰民安之，他遙遙一指，手下，是萬里的山河，“因為三皇子若承了大統，本王才不算是愧對這萬千百姓。”

他角帶著淺淺的笑容，目中，是京都的燈火，眼中，是萬里山河。

明慶平忍不住側眸看向旻王，他不確定這一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想要從旻王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只是看著那一臉淺淺的笑容，他到底還是沒有從他的臉上讀出什麼。

“旻王這話，實在是抬舉我了！”明慶平淡淡的說著，言語間帶著幾分疏離，兩日前，旻王的人派人來說今夜旻王約他見面，地點便在這辰山上。

他實在是拿不準旻王的心思，當初設計陷害他與太子互相為敵，旻王則從中得利，如今，又主約談，說想要幫助他奪嫡，明慶平實在是想不通，旻王為何會突然選擇他。

收回著京都的目，旻王回眸看向明慶平，比起張揚跋扈的太子，這個三皇子倒是斂許多，平日里總是掛著一副和善的笑容，盡顯平易近人，這也是為何，朝中員都擁戴他的緣故，畢竟，誰也不想往后的一國之君，是個任妄為，不將旁人命看在眼中的人。

“三皇子過謙了，三皇子如今這般心存芥，可是因為之前的誤會？”明慶平實在是沒有想到旻王居然直截了當的將之前的事說了出來，不由得一愣。

他原以為旻王府設計陷害他與太子相爭之事，旻王會當做沒有發生過，卻未曾想，他說的這樣毫不避忌，竟讓明慶平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看三皇子略微有些錯愕的神，旻王坦然一笑，“當日之事，確是我旻王府所為，敢作敢當，沒什麼好遮掩的。”

“既然旻王府當日已經對我與太子下手，今日又為何突然前來投誠？”明慶平的目滿是審視，在沒有弄清楚旻王府這一番作是什麼目的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就與旻王府合作的。

誰知道，這到底是真心實意的與自己合作，還是另一場謀詭計的算計呢！

這麼多年生活在皇宮之中，爾虞我詐奉違的事他見識了太多，輕易相信旁人的結果就是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因為經過那次事件，讓老夫看清楚了，三皇子比之太子，更懂得分析局勢，更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個道理，關鍵時刻能夠放低姿態，能屈能，方才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