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會放手的類型。
從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都是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地去籌謀,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犧牲,只要得到就好!越是得不到,越是難,這樣的,幾乎變一塊巨大的石頭,將他到無法呼吸。“世子,這樣於理不合。”歐暖稍稍平復了心,坐直了子,用力地推開他,淡淡說道,“您不該在這裡出現。”
“這世上有什麼不該的嗎?我想來,就來了。不管你是在寧國庵,還是在歐府,哪怕是在皇宮,只要我想見你,就一定要見到。”肖天燁依然看著,目微微閃。
“可是我不想見到你,請你離開!”歐暖冷冷地說,知道,只能這樣斬斷肖天燁的思,如果不想給彼此帶來什麼麻煩的話,這是最好的辦法。
肖天燁沒想到這樣固執,一時自尊心發作,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迅速回過頭,看見了歐暖發紅的眼圈。肖天燁立刻回到旁邊坐下:“不管你怎麼說,這種時候,我不會離開你的。”
歐暖咬了咬脣:“我沒事,你可以放心。”
“那你別哭了。”肖天燁轉眼凝視著,眉頭輕皺著,春水般的眼睛卻讓歐暖不住心中一跳,“你讓我離開,只是因爲你要哭,是不是?連哭都要躲起來,歐暖,你不覺得自己很累嗎?爲什麼要這麼累?有什麼話你都不願意與別人說嗎?你告訴我,你是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木頭人,不會哭、不會笑,喜怒哀樂全都是假的?”
歐暖雙脣抿,臉上雖然有笑意,卻是說不出的清冷疏落:“你說得對,我只是個假人而已,沒有、沒有、沒有一一毫的真心。”
肖天燁一愣,看著清冷寂寞的眼睛,不由自主出手來,他的指尖微涼,似一塊白玉,涼且潤,輕拂過歐暖的鬢邊。歐暖微微側首,避開了。
“你上一次,不是說過,將來若是我需要,你會回報我的相助嗎?”肖天燁收回手,臉上並沒有一怒氣,只是帶著溫笑意,目不轉瞬的著,而眼卻狂熱,正是這一狂熱泄了他的本:“這句話,還算數嗎?”
他在那裡,殿外的從背後灑在他上,倒讓他整個人的面容看不清,只是那幾個字緩緩地,似砸在心上一般,讓歐暖心中微微震:“世子想要我做什麼?只要不危害到爵兒,不妨礙鎮國侯府,我都可以答應你。”
肖天燁微微一笑,淡淡道:“歐暖,你太小瞧我了,我若是真心想對歐爵和鎮國侯府下手,用得著利用你嗎?今日,我只不過想要你……陪我走一走。”
肖天燁似乎早有準備,甚至準備好了替換的男裝,丟給歐暖:“放心,我不會賣了你的,換上。”
曾他男扮裝,如今他卻反過來穿著男裝,這其中的淵源,還真是說不清了。
聽到肖天燁說要獨自出去走走,玄景和後的侍衛們俱是一驚,
“殿下……”玄景開口道:“您份尊貴,若是有什麼閃失,屬下承擔不起!”
肖天燁淡淡一笑,暗黑的眸子,在之下愈發顯得晶亮人:“好了好了,別再囉嗦了,滾得遠遠地,別讓我看見你們。”
衆人噤若寒蟬,玄景出無可奈何的神。
歐暖從殿走出來,已經換了一男裝,連頭髮都打散了,戴上了玉冠。肖天燁側首微低頭看向,似笑非笑瞇起了眼,道:“這樣不是很好嘛?”
紅玉和菖著急地著歐暖,向們點了點頭,示意不必擔心,然後對肖天燁道:“世子,請別傷害我的丫頭。”肖天燁朝微微一笑。笑意燦爛,暖如春風:“放心吧,等你回來,保證你的丫頭還好好的。”
原以爲只是無目的地走走,不想肖天燁拉著歐暖來到寧國庵的一座很小的偏殿,這偏殿是開放的,卻無一人前來進香,分外冷清。
歐暖正在發愣,肖天燁已經拉著來到一座牌位前,仍舊站著,他已經上香,下跪,禱告。
香火嫋娜一縷的薄霧,模糊了他的眉眼。
歐暖看著那個描金的牌位,竟是已故的秦王妃!突然明白了肖天燁剛剛所說的那幾句話的意思。
肖天燁跪在秦王妃的牌位前,轉頭看了一眼側的歐暖,合十雙手對牌位道:“娘,這個子,是我要去娶回來的世子妃。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歐暖默然不語,過了片刻,才說:“世子,在已故的王妃面前,你不該隨便說話。”
肖天燁卻像是沒有聽見,繼續道:“娘,我現在很喜歡。”停了片刻,又好像不在意地哂道:“不過好像很討厭我。”說罷,輕輕嘆了口氣,眼神落在歐暖的臉上。
若說肖天燁和自己有什麼共通之,那就是同樣年喪母,羣狼環伺,境艱難。他的子如此暴,不過是因爲年失怙的緣故……自己對於他,的確是太過冷漠了些,想到這裡,歐暖的眸子裡依稀有了一點點暖意,反笑了出來,眉目間嫣然如畫:“起來吧,不是要出去走走嗎?”
的聲音,著一種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鬆,肖天燁站起來,拍拍上的灰塵,似乎目的已經達到,對著牌位笑道:“娘,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出寧國庵的時候,一路下山有零落的幾個攤子,有人在賣:“兩位爺,買護符吧!保佑您家宅平安……”
肖天燁一愣,轉臉看著歐暖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笑容。
“買一個吧。”
小小的攤位,上面掛著幾十個五六的護符,有的寫著家宅平安、有的寫著富貴榮華、有的寫著金榜題名、有的寫著喜得貴子……無一不是好的祝願,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跟著愉悅起來。
賣護符的是個小孩,見到肖天燁和歐暖,甜甜的臉上笑容更燦爛:“兩位買道護符吧!這個金榜題名的護符,很靈驗的!前任的狀元郎,也是在這裡買過護符的呢!”
肖天燁來了興致,問道:“哦,還有什麼樣的?”
小姑娘的眼睛轉了轉,道:“要不這個求姻緣的吧,也是很好很好的!”
“姻緣?”肖天燁看了一眼歐暖,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歐暖在一旁看著他的笑容,心裡千頭萬絮,好像被他這樣的笑攪在一,大概……這世上沒有子能抵擋這樣的男子輕輕一笑吧,更何況,他在對說話的時候,是那樣的小心,那樣的溫,簡直要讓懷疑,如今的肖天燁還是不是當初認識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
“金榜題名的我不稀罕?我要一個花好月圓的。”
小姑娘點點頭,道:“兩枚銅錢。”
肖天燁皺眉,他上從來不帶錢袋,更不可能有銅錢,他看了看手裡那道劣質的護符,微微一笑,將一個墨綠的蟠龍玉佩放在小姑娘的手心:“我拿這個跟你換!”
小姑娘嚇了一跳,縱然沒見過這樣東西,卻也知道十分貴重,當時就嚇得收回了手,連連推。
歐暖搖了搖頭,卻覺得肖天燁這樣的舉十分稚氣,從懷中取出一顆金珠子,對小姑娘道:“拿著這個吧。”
小姑娘歡天喜地,剛要接過來,卻被肖天燁的手一拍,“你收這玉佩!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跟你贖,不許收的東西!”
小姑娘一愣,委委屈屈地拿了玉佩,用眼睛瞄了瞄肖天燁,心想這個公子長得這樣好看,怎麼人這麼兇的。
歐暖失笑:“爲什麼我的就不行?”
肖天燁微微凝視著的雙眸,認真道:“我娘說過,若非自己親手買下的,就不靈了。”
歐暖一愣,看著他在在手中的護符,愕然。
肖天燁卻不管臉上驚訝的神,聲音輕輕,聽不出任何緒:“歐暖,你討厭的事,我可以幫你去做。你恨的人,我會幫你殺了。你要護著歐爵,我會保他一生平安。你想要榮華富貴,我可以爲你去爭,便是那皇后的桂冠,在我眼中也未必遙不可及!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呢?”
他的語氣平常,目中分明有著無盡的繾綣,近乎癡怔的凝睇著歐暖,這樣的眼神,如此的允諾,便是心如鐵石,也不微微容。
嫁給肖天燁,有什麼不好呢?
拒絕他,是爲了鎮國侯府,爲了老太君,爲了馨表姐,可是對於自己而言,太子或者燕王,誰能做皇帝,又有什麼關係呢?天下蒼生,黎民社稷,國泰民安,與何干,說到底,所關心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只想到這裡,不由自主,怔怔的輕聲道:“可惜我們已經站在不同的地方……”
“只要你肯走過來。”肖天燁這樣打斷,目明澈似耀目下的一泓清泉。
不管他的心思如何詭異莫測,行爲如何暴殘忍,至在這一刻,歐暖知道,他是認真的。
任何人,聽了這樣的話都會心,便是歐暖,亦是如此。
“我可以嗎?”的話只說了一半,便自覺失言地收住了,剩下的話被咬進脣中,蒼白的脣變得殷紅。
“爲什麼不可以?你是爲了別人活著嗎?”肖天燁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神極爲專注。“你們歐家並不站在任何一方,你父親還屢次暗地裡向我父王示好,我若是提出娶你爲正妃,他一定不會拒絕。皇祖父和父王那裡,我也會一併解決,這些,你全都不必擔心。”
他這樣說著,歐暖卻笑了:“世子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
肖天燁揚起眉頭,春水般的眼睛裡閃過一戾氣:“不答應也得答應!這滿京都的皇子皇孫之中,大多數人都娶了正妃,你絕不會甘心做側室!尚未迎娶正妃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你若是不答應我,其他人你也一個別想嫁!你不嫁,我不娶,咱們可以慢慢耗著,耗到你答應爲止!”
這世上,大概沒有人再比肖天燁更霸道了吧,但不知爲什麼,聽到這樣的話,歐暖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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