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大怒之下，迅速集結軍隊進攻倉州，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肖衍竟然帶領著二十萬大軍在中途嚴陣以待。高平這才意識到，原本應該在西南練兵的這二十萬將士早已到了倉州！在前後夾擊的況下，高平的鐵騎損傷過半，狼狽往兩邊逃竄。肖衍看準時機，以討伐謀逆的罪名發討伐詔書，並與早已在聊城埋伏的太子裡應外合，一舉奪下聊城，隨後乘勝追擊，一連勢如破竹的攻佔倉州附近的十八座城池。秦王震怒，糾集五十萬軍隊，更換心腹將領謝正，這場奪位的戰爭正式拉開序幕。戰爭開始的很快，但是，這一場戰爭，卻是殘酷可怕，十分慘烈。

這個國家整個陷了戰爭，主要的戰場在南邊，而平城偏安東角，除了米價開始飛漲之外，其他一時竟沒有到影響。

戰爭的消息傳來，歐爵立刻坐不住了，歐暖看在眼裡，暗地裡搖了搖頭。

紅玉做了紫蘇糕，請歐爵過來品嚐。林元馨看歐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有些奇怪道：“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這樣煩躁，有什麼事嗎？”

歐爵擡起眼睛看了看歐暖，又低下頭，把手裡的紫蘇糕盤來盤去，就是沒送進裡去。

“這紫蘇糕可是紅玉花了兩個時辰做的，你這麼個吃法豈不浪費了？”林元馨瞧他有趣，不由笑道。

歐爵又看了一眼歐暖，垂下黑亮的眼睛，還是不言不語。

林元馨也順著他的目看了一眼歐暖，慢慢笑道：“傻孩子，男子漢有什麼話不好直說，吞吞吐吐幹什麼？”

歐暖聞言，知道林元馨也在旁敲側擊地幫助他，便淡淡一笑：“聽見沒有，表姐的話你要謹記，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拖泥帶水的？總是這樣，像個長不大的樣子，讓我怎麼放心你？”

“暖兒也不必多慮。”林元馨笑道，“爵兒只是了歷練，假以時日，一定能出人頭地，耀門楣。”

歐暖低垂下眼簾，眸中神有些複雜，說實話，不願意歐爵有一一毫的危險，但知道歐爵的心思，勉強留下他，他也不會開心，這只是一種名爲的束縛罷了。想到這裡，只寂寞地笑了笑，便道：“爵兒，去了倉州後，記得不要給姐姐丟臉。”

歐爵嚇得一激靈，頓時跳了起來：“姐……姐、姐姐！”

“你年紀小，我本想著將你留在邊，可是這一路走來，姐姐發現，不管我承認與否，你都不再是小孩子了。這件事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要支持你的決定就行了，其他的……我不會再管了。”

歐爵微微一怔，下一刻幾乎笑出聲來：“真的？！”

“真的，吃糕點吧。”歐暖微微一笑。

“姐姐你真好！”歐爵將紫蘇糕塞進裡，囫圇嚼了嚼，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紅玉的手藝真是好……好吃……”

他在這裡讚揚連連，紅玉突然端著盤子進來，看到歐爵在那裡大快朵頤，不由驚訝道：“大爺，你……你都吃了？”

“是啊，你做的紫蘇糕甜而不膩……”歐爵眉眼帶笑。

紅玉目瞪口呆，指著歐爵跟前的盤子道：“可是……奴婢剛剛弄錯了罐子，放了好多鹽下去……”

“啊？”歐爵完全傻眼，林元馨“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邊笑手邊捂著，笑得微微有些咳。跟著忍俊不的是歐暖，紅玉愣了一下，也是笑得彎下了腰。

歐爵生怕姐姐反悔，回去就收拾東西，向賀家老太太告了別，當夜趕赴倉州去了。

第二日，歐暖便聽說，賀家大爺賀雨然回來了，大夫人很是生了一場氣，因爲的這個兒子一回來，就告訴他的好友方恆，那天在花廳裡面的並不是他的妹妹，而不過是一位在賀家作客的孩子。

這樣一來，賀大夫人氏的如意算盤不得不暫且擱置下來，對歐暖的態度也大不如前了。

大房這邊冷淡下來，二房卻出人意料的熱乎起來。

自從看戲的那一天，歐暖下了賀家二爺賀雨生的面子，這個人就開始魂不散地纏上了歐暖。

賀雨生平時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出門，一到了吃過晚餐，他就坐立不安，找個理由，就溜出去了。然後，一定弄到深更半夜纔回家。全家對他的行蹤都心裡有數，只是瞞著賀老太太。一個月前，他越來越明目張膽，常常夜不歸宿了。二老爺不知道打了他多回都不管用，實際上整個平城都知道，賀家的二爺，迷上了戲院的一個戲子，而且已經打得火熱。可是自從見到了歐暖，賀雨生突然變了一個人，每天都守在家裡頭不出去，三不五時就要到老太太那裡坐坐，盼著可以見到這個大人。在他看來，下九流的戲子是怎麼也不能和清麗絕俗的大家閨秀相比的。

二夫人見到這形，心裡哪兒還有不明白的，剛開始很反對，因爲歐暖明顯是個投靠來的孤，無依無靠、無無基，怎麼會要這樣的兒媳婦，可是轉念一想，落魄的貴族小姐總比戲子強多了，再加上賀家有錢，本也不貪圖兒媳婦的嫁妝，有才有貌就好，這麼一嘀咕，越想越靠譜，對歐暖的態度也就變得熱切了起來。

這一天下午，歐暖陪著林元馨在後院的小花園裡散步，賀雨生買通了碧溪樓的丫頭，一早躲在假山後，看見們過來，立刻神出鬼沒地出現，將們嚇了一跳。

歐暖面一冷，低聲道：“表姐，咱們回去吧。”

賀雨生沒臉沒皮地攔住們：“歐小姐，我只是想要認識你，並沒有什麼惡意的。”

每次看到這樣的紈絝子弟，歐暖就會想起當初的曹榮，不由得在心裡先厭惡了三分，剛要說話，卻突然聽見一道清亮的聲音道：“雨生，你真是太放肆了！歐小姐是祖母的客人，你怎麼這麼無禮！”

“唔！”賀雨生哼了一聲，“我的事兒你管！”

賀家如盯著賀雨生，語氣不太好。“我是你姐姐，怎麼不能管你！”

賀雨生見賀家如攔在歐暖面前，就不耐煩起來：“你管那麼多！我就是路過，跟歐小姐說兩句話。”

賀家如的大眼睛直直的瞪著賀雨生：“這些天你都沒出去，太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嗎？找藉口，你也該找一個有一點說服力的。正經點說，你就是看人家漂亮不懷好意！”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賀雨生吼到臉上去了：“我怎麼就不懷好意了，家裡得到你來說話嗎！”

“你問我，問問你自己吧！”賀家如憤憤不平的說：“全家上上下下，除了一個祖母不知道以外，誰都知道了！你每天到戲院去報到，你以爲全家人都是啞？你以爲平城的人都是瞎子嗎？大家都在閒言閒語了，你還在這兒兇！你就會仗著祖母疼你胡作非爲，太沒大沒小了！你再這樣，我就告訴爹去！”

二夫人疼兒子，二老爺卻是個嚴厲的人，賀雨生臉上一白，再不敢多說什麼，快步走了，留下歐暖和林元馨，近乎愕然地盯著賀家如。

賀家如回過頭，臉上的笑容有點尷尬：“對不起，他不是壞人，只是被慣壞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樣的況發生了不止一次，歐暖對賀雨生很冷淡，但對他姐姐賀家如卻不好太疏離了，因爲了解下來發現，賀家如實在是一個很天真很可的孩子，與賀家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偶然看到歐暖的書法，便羨慕的不得了，每天都要跑來跟著歐暖學，實際上賀家如自己的字也不差，歐暖如實地誇有才華，賀家如也越學越有勁。

匆匆兩個月過去，天氣慢慢變暖了。林元馨的預產期在三月中旬，二月底，的子已十分不便。賀家早就把媽和產婆都請在家裡備用。賀家老太太整天唸叨著要林元馨先給孩子取好名字，可是林元馨取了幾十個名字，在那兒左挑右選，始終拿不定主意。

歐暖知道，林元馨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在等肖衍。只可惜倉州，們本得不到皇長孫的任何消息。越是臨近產期，林元馨的心越是煩悶，歐暖心中擔心，便經常陪著在後花園裡面散步。只是有時候歐暖會被賀家如纏著，便只能讓紅玉陪著去。

這天下午，林元馨經過花園裡的水榭時，聽到有人在裡面吹笛子。笛聲十分悠揚悅耳，被笛聲吸引了，站在水榭外面聽了好久。直到笛聲停止了，才驚覺的預備轉離去。還來不及走開，卻見一個年輕男子帶著他的笛子走了出來。兩人一個照面之下，不雙雙一愣。林元馨有些侷促的說：“聽到笛子的聲音，就不由主的站住了！你……吹得真好聽！”

“是嗎？”男子生的很平常，卻有一雙很溫和的眼睛，他的眼中閃著彩，因有人駐足傾聽而有份意外的喜悅。他看了一眼林元馨，發現的披風下掩著隆起的腹部，不由更驚訝，“你是他們說的蕭夫人？”

因爲林元馨出現的時候就是孤一人，丫頭們都在背後議論猜測是個寡婦，這一點林元馨並不知道，只是覺得在陌生男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男子笑道：“我是賀雨然。”

原來他就是賀家的大公子。

“你要是喜歡聽笛音，我將來吹給你聽！”他很自然的說著，說完，他不由自主的凝視了一會兒，眼中盛滿了關懷，很溫的問：“你，既然懷著孕，就不要太悲傷了，對孩子很不好。”

林元馨從沒見過這樣熱心腸的人，更沒有跟男子這樣說過話，一時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他問。“你知道，我是一個大夫，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告訴我，我可以幫忙……”他在眼底讀出了疑問，覺得需要解釋清楚。“我從小就對做生意不興趣，反而對行醫很有興趣，這纔跟著師傅跑，我能理傷口，治療許多病痛，不過，我承認，我不一定能夠治療人心裡的傷痛。”

他說的，是喪夫之痛，可惜這完全是個天大的誤會。只是在一般人眼裡，誰會丟下懷孕的妻子不顧呢？他們這樣猜測，也是人之常。

林元馨聽了他最後的一句話，心中就怦然一跳，到無比的撼。擡眼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口。這樣的表，使他驀然醒覺，自己講得太坦率了，太沒經過思考，或者，會認爲這是一種冒犯吧！他見默然不語，有一些惶。

“我說太多了！”他說：“我只是覺得爲一個大夫，有必要說這些話！”

“沒有，沒有。”慌忙應著，“醫者父母心，你是好意。”

就在這時候，花園的另一邊，歐暖遠遠地道：“表姐！”

林元馨一愣，隨即向賀雨然點了點頭，轉離去了。

賀雨然遠遠看著的背影，微微出惋惜的神。

“賀兄在看什麼？”突然，肖重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賀雨然一驚，肖重華順著他的視線向遠去，看見歐暖扶著林元馨回去，不由得微微皺起眉，“歐小姐的確生的很貌，是不是？”

賀雨然愕然：“歐小姐？你在說什麼？”

這一回，到肖重華吃驚了，他凝神看了賀雨然片刻，發覺不到他有毫說謊的痕跡。

賀雨然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笑道：“我只是替蕭夫人惋惜，這樣溫婉的一個子，懷著孕，卻這樣無依無靠……”

“你很對一個子這樣關心。”肖重華沉思了一下，就很坦率很從容的說了出來。

賀雨然微微一笑：“重華，你我認識五載，我是怎樣一個人，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在我七歲以前，只是個私生子，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和賀家潑天的富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那時候，我只能與娘相依爲命，很貧窮，卻待我極好。”他神往的看著徊廊外的天空，不勝懷念的說：“說真的，那種日子雖然辛苦，卻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肖重華一直都知道賀雨然不是氏的親生兒子，但主母將妾生的兒子養在自己名下的事很多，並不奇怪，卻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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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人都說我沒有爹，是個野種，爲此我娘不知道忍了多的屈辱。後來我娘病死了，我師傅收留了我，讓我跟著他學醫，可惜不久後，氏的兒子夭折了，我爹這才找上門來認了我。他把我帶回賀家，讓我做氏的兒子，又訓練我經商，參與賀家的家族事業。可是我並不喜歡經商，也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這才一再地逃離自己，逃離這個家。”他擡起眼睛，很認真的，很懇切的說：“和你談這麼多，不外乎要你瞭解，我對那位蕭夫人絕沒有什麼惡意的，不過是有些懷自己的世罷了，請你不要擔心。”

肖重華微微一笑：“我明白。”

這天晚上，賀雨然在花園裡，吹著他的笛子。林元馨在的房中，聽著那笛聲，夜深了，笛聲忽然戛然而止。林元馨傾聽了好一會兒，不聞笛聲再起，不幽幽一嘆，若有所失。

第二天一早，賀家如興沖沖地來找歐暖，告訴平城最大的書齋在出售一方十分罕見的紅硯，非要拉著歐暖一起去買。

紅硯產於青州黑山和臨朐老崔崮，是一種制硯極佳的石料。有許多文人墨客以詩辭賦高度讚譽，把它推崇爲名硯之首。然而，紅石的儲量極，礦層較薄，開採困難，大曆朝已經沒有紅石出產，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塊紅硯，當然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

歐暖看了一眼林元馨，笑道：“表姐和我們一起去嗎？”

林元馨搖搖頭：“不，你們去吧。我在家裡休息就好。”

林元馨著個大肚子，上下馬車的確很不方便，歐暖點點頭，便讓紅玉在家中陪著。

到了書齋，掌櫃一見到是賀家的馬車，立刻親自迎了出來，笑容滿面地道：“賀小姐，您要的硯臺特地給您留著呢，快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