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倉州那兒還在打仗，誰會跑去捉他回來，這孩子也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李氏嘆了口氣，發自心的擔憂道。

歐暖略略出神，李月娥面上憂慮道：“本來叛軍都要敗了，聽說那秦王世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軍資，如今前線鬧得兇呢！”

歐暖微微垂首，住牆上自己的倒影，看不清容，只覺得側影如見，清瘦了許多，忽而一笑，聲音彷彿是從古舊的記憶中穿來：“這場仗，不知道要拖上多久了。”

李月娥瞧神有異，以爲還在憂慮歐爵的安全，便笑道：“好在老太太是個有福的人，而且還是極有福的人啊，大爺自然也能沾上福氣，平安歸來的。”

李氏笑道：“我哪裡有福了……”

李月娥駕輕就地笑道：“老爺居侍郎，眼看著還要升遷，而且以老爺的才能，日後居一品不敢說，但是居二品、三品還不是一句話？到時候，老太太一定會一起冊封的！這還不是天大的福氣嗎？”

居一品？歐暖心底冷笑一聲，李月娥還真是拍馬屁不打草稿，歐治可也是上了勸進書的，太子不過是看在鎮國侯府的面子上沒有追究，歐家這些人卻還不懂得自我反省，依舊活的迷迷糊糊，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

李氏被李月娥說得眉眼又笑開了：“嗯，被你一說，好像我還真有那麼一點兒福氣。”

李月娥笑道：“當然是有福了，何止是一點兒福氣，將來我也要跟著您沾沾福氣呢！”

歐暖看著們二人，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冷淡的笑容。

府裡進人出人，向來是有定例的，尤其李月娥管事以後，誰都別想在眼皮子底下安排人手，可偏偏如今懷了孕，力大不如前，歐暖看準機會，悄悄在府裡的書庫裡安排了兩個看守書庫的丫頭。書庫不同於書房，歐治十天裡頭也會去個三四天，卻又不是天天在，旁人看來並不顯眼，卻實在是個很重要的地方，歐暖送去的這兩個丫頭，一個會詩一個會作畫，溫，相貌麗，都十分的出挑。

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後，紅玉十分疑地道：“大小姐，這兩個丫頭畢竟出低，就算是們伺候了老爺，老太太只要不鬆口，也不一定能姨娘的啊，對李姨娘更是沒什麼作用了。”

歐暖笑地道：“這就未必了。”

紅玉看向歐暖：“小姐有法子？可是老爺會看得上那兩個丫頭嗎？們的容貌比起李姨娘還差了點，更是比不上當初的周姨娘和王姨娘，老爺只怕是不會將們放在眼裡。”

歐暖淡淡一笑：“以前爹爹邊的姨娘，大多是不通文墨的，就連李姨娘，雖然是個秀才家的兒，卻也並不十分通曉這些，爹爹自然會有些曲高和寡的寂寥。這兩個丫頭，是我請母親特地爲我高價買來的，你以爲只是認識幾個字的尋常丫頭嗎？李姨娘懷了孕，爹爹邊就沒有了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人，這兩個丫頭頗有才，自然該知道怎麼做。”

紅玉依然聽得似懂非懂，不過聽明白了一件事兒：大小姐很有把握，歐治會喜歡這兩個丫頭。剛剛放下一個擔心，又想起了另外一個憂心：“大小姐，這兩個丫頭畢竟不是府裡頭的，們的品行如何我們也不知道，要防們得了老爺的歡心後，會像李姨娘一樣反咬您一口。”

歐暖淡淡一笑，道：“母親既然將們送過來，自然就有拿們的法子。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那……要不要奴婢代們幾句？”紅玉小心地道。

歐暖笑笑：“有些事不必咱們代，全靠們自己的本事，若是沒有本事，就只能老老實實認命地被李月娥一輩子，若是們有能耐，事就大有可爲了。”

歐暖從來沒有想過制李月娥，畢竟這歐府上的一切都不在乎，可是李月娥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方嬤嬤來立威，這一點讓歐暖極爲惱怒，李月娥也必須爲此付出代價。既然不想過好日子，大家不妨試試看！

明麗軒。

李月娥走進屋子，心極好：“佩兒，把燕窩捧上來。”

佩兒奉上了一盅燕窩：“姨娘請用。”

李月娥看向那湯盅，立時便皺起了眉頭：“庫房裡不是有上好的燕嗎？”

佩兒一愣，隨即低著頭：“姨娘，奴婢今兒去領的時候，庫房的管事媽媽說那燕是皇長孫側妃送給大小姐的，大小姐不在的時候還敢放出來一點，現在是真的不敢……”

李月娥瞪了佩兒一眼：“沒用的東西！既然送進了公中，那就是誰都可以用！還不快去領來！”

佩兒點點頭，快步去了，過了好一會兒纔回來，卻依舊是兩手空空：“姨娘，大小姐把燕全都送去了壽安堂……”

“什麼？”李月娥把臉一沉，“我還真是小看了這個丫頭，哼，心眼兒多著呢！當初夫人就是被扳倒了，當真是個笑面虎！”

佩兒想了想，道：“如今老太太這樣疼姨娘，您不如去壽安堂說說……”

“說什麼說！”李月娥重重點了一下佩兒的額頭，“真是個蠢丫頭！你認爲我懷了兒子就是修正果了？不是！左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想要過上好日子，這府裡上上下下要費多心思？而很多事不是費心思就可以做到的，還要打點一番纔可以。老太太的確是寵著我，那也是看在我肚子裡孩子的份兒上，這份寵得用在刀刃上，哪兒能爲了這點小事就去鬧騰，豈不是顯得我很沒道理，知道嘛？！”

佩兒有些忐忑：“可是大小姐回來，咱們做事就不方便了，公中的那些賬目……”

李月娥想了想，不由自主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好在前些日子咱們已經攢下了不己，沒有老太太的吩咐，歐暖也不敢去查。現在最要的是生個兒子，到時候我想吃多燕窩就能吃多燕窩了，就是將聽暖閣搬空了，也得笑盈盈的！”

就在這時候，李月娥突然想起了要的事：“老爺呢？”

佩兒臉微微一紅，道：“老爺用完膳後就去書庫了，說是要找兩本書，待會兒再過來。”

“都這麼晚了看什麼書。唉。罷了。讓人在小廚房裡整治些小菜吧。剛纔老爺晚飯吃的很，別著纔是。”

歐治這些日子還是每天都到李月娥這裡來，不過現在李月娥已經不能伺候著留宿了，爲了籠著歐治的心，特意將佩兒送去給歐治侍寢，這樣一來，也算暫時安了他，免得他在自己懷孕期間再去惹什麼事。在這一點上，李月娥比林氏大度，也比看得更長遠。

佩兒給李月娥梳了頭、更了。可是們主僕折騰了半晌後。又等了足足兩個時辰，歐治卻依然沒有來。

佩兒有點奇怪地掃了一眼沙，看向了李月娥，李月娥皺眉道：“收拾一下睡吧。”

佩兒有點不死心：“姨娘，要不要奴婢出去找一找？”

找？去哪裡找？這話說的居然出一親熱勁兒，李月娥狠狠瞪了佩兒一眼，佩兒一驚，趕低下頭去。

可是這時候，李月娥的眉頭卻皺了起來：老爺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佩兒便去收拾牀鋪，李月娥坐在那裡卻一直在思索事，的心裡有一的不安，可是卻又找不到哪裡不對勁兒。

一連七天，歐治沒有來過李月娥的院子，他每天都宿在書房，唯一不同的是，書房裡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頭。歐暖說的對，這兩個丫頭是早已經過調教，又經過別人的指點，相當瞭解歐治的喜好，們雖然還沒有名分，卻並不心急，本本份份的按著丫頭行事，對歐治照顧的極周全外，沒有一舉止逾規。們的存在，很快讓老太太注意到了，出於要開枝散葉的考慮，主替歐治提了們兩人做通房。

李月娥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驚得目瞪口呆，真是想不到，書庫裡頭竟然不知不覺多了兩個溫多的丫頭，更不知道歐治去書庫是別有，思來想去，這兩個丫頭只怕還是和歐暖有關係，只是……人是放在書庫的，又是歐治自己看中帶回書房的，怎麼也怪不到歐暖的上。想來想去，只能去老太太那裡訴訴苦：“我也不是容不得人，只是老爺年歲日長，現在再納妾實在是糟蹋子骨啊！尤其那兩個丫頭又年輕，實在不適合留在老爺邊，倒是我邊的佩兒……”

就在這時候，歐暖掀開簾子進來，滿臉帶笑道：“姨娘在爲什麼事憂慮呀，老遠就聽到你在嘆氣呢！”

李月娥心中怨恨，臉上卻不敢出來，訕笑道：“我是怕那兩個通房太年輕，伺候不好老爺罷了……”

歐暖微微一笑：“按照道理說，這些話本不該我來說，只是娘臥牀不起，祖母又年事已高，很多事都不管了，我不得不說兩句。其實呀，爹爹邊多兩個人也好，姨娘最起碼不用太過勞，爹爹的一切事可以由們去做，姨娘也好安心養胎了。”

“可是，們畢竟剛剛進府，很多規矩都不知道……”

“姨娘真是說笑了，咱們府裡頭的丫頭，不要說是家生的，就算是外頭買進來的，也都是媽媽們好好管教過的，沒有誰不知道份規矩的，如果真得不識規矩，不還有老太太和姨娘在嘛，錯不到哪裡去的。”

李月娥一聽，頓時覺得一口氣堵在嚨裡不上不下，什麼憋屈，這就是了。

歐暖看著面發黃，心中卻也沒有到很痛快，對李月娥本人沒有好惡，本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偏偏李月娥非要拿的人開刀，這就怪不得無了。至於那兩個丫頭，也是心積慮想要往上爬的人，歐暖給了們這樣的機會，們就毫不猶豫地抓住了。

想到這裡，歐暖輕輕一嘆，人生在世，總是有些無奈，上一世是如此，這一世還是如此。心、心善是不能讓活下去的。

就在這時候，張媽媽捧著一張帖子急匆匆地走進來：“老太太，剛纔皇長孫側妃派人送來帖子，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請大小姐過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