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因爲先太子妃是他的結髮妻子,又因爲他而死,他過於悲痛所致,歐暖聽說了這個消息,卻只覺得悲傷,不知是爲無辜死去的太子妃,還是爲了如今這位明知道一切卻只能保持沉默的皇帝陛下。
之間,猜到,肖欽武對於太子妃的死,是知道什麼的,可是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追封爲孝安皇后。
皇后,太子妃要的不是那個皇后的稱號,要的,是一心待的丈夫,讓驕傲的兒子,可是他們,卻漠視賠上了命。
也許,肖衍並不是認爲的那樣無,孝安皇后的陵寢,一切都是按照皇后的禮制來安葬,風大葬,無上榮耀,可是這些在歐暖眼中,不過是肖衍心中的愧疚在作祟罷了。明明能救,卻視若無睹,本的原因只有一個。
在天下面前,一個人算得了什麼。
十日後,肖衍爲了心抑鬱的皇帝,也爲了安京都各大權貴臣子的心,特意安排了一次飲宴。
衆大臣都一一到了。當皇帝出現在花園時,衆人忙跪迎道:“臣等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肖欽武神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平吧。”
他坐於殿上,諸大臣陪坐下側,眷們另開一席,歐暖因爲是永安郡主的份,陪著大公主坐在上位,承著各種目的打量。
肖衍含笑道:“父皇今日高興,請諸位到花園賞賞牡丹,中午請大家吃一餐便宴。”
座上,肖欽武始終垂著眼睛,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臣子們互相奉承應酬,太子妃周芷君和側妃林元馨也都被人們圍住了,大臣們的妻子爭著靠近這兩位貴人,圍在們邊,一會誇周芷君的服好看,一會誇林元馨的髮髻梳得好,一會又誇兩個孩子乖巧,但這其中也有不人,對林元馨的態度要更熱切些,周芷君看在眼裡,心中不由的充滿了憤恨。
歐暖穿著一件一襲淺桃刺繡月華,繡星星點點的花,雖是尋常服,不張揚,卻也並不平庸。鬢間戴著累含珠金釵,作間,累垂下的明珠微微晃,瑩閃爍,映得一張面孔明麗無比,雪白的一雙手,握在上,眉眼間的笑意也是恬靜的。
靜靜地陪大公主坐著,聽旁的夫人小姐們閒話。坐在附近的是周王妃、周王世子肖清弦的世子妃唐婉怡、允郡王妃朱凝碧,楚王妃和楚王家的郡主肖嫣然。剛開始的時候,們顧忌大公主在場,不敢說什麼敏的話題,只說些趣聞逗樂。歐暖發現,縱然是刁縱的朱凝碧,在大公主的面前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可見大公主的脾氣在們中算是人盡皆知的。
大公主也不耐煩聽們說話,便起說要去更,歐暖站起來,大公主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去去就回來。”
大公主一走,氣氛一下子鬆弛下來,說了一會兒閒話後,衆人又開始控制不住的八卦因子。
不知是誰開始提起明郡王。
“你們聽說沒,明郡王的孝期滿了,馬上要選正妃呢。”
選妃?歐暖淡淡搖了搖頭,上一次肖重華說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總覺得,肖重華對並非是那種強烈的男之,他突然提出要娶,不過是爲了幫助。
然而,在座的因爲此話炸開了。
“真有此事?他會選個什麼樣的正妃呢?”
“當然是真的,不過呀,蓉郡主是沒機會了,都嫁人了嘛!”朱凝碧努努,向著遠坐著的蓉郡主的方向,眼中帶了一鄙夷,“年紀還比明郡王大,當初還死皮賴臉地要嫁給他,真是……”
話說了一半,被的婆婆周王妃打斷了,“不要隨便說人家的是非。”
朱凝碧雖然驕縱,可是對這位王妃還是敬重的,撒道:“母妃,我不是在說的閒話,這是事實嘛!”
“如今這京都裡頭,能配得上明郡王的可沒有幾個人!”朱凝碧轉過頭看著歐暖,捂著笑。“永安郡主,你說是不是?”
歐暖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
“嫁給他有什麼好?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孩兒家還是應該找個儒雅溫的丈夫,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不是相敬如冰啊!”唐婉怡搖頭道,滿臉不以爲然。的丈夫肖清弦的確是溫儒雅,風度翩翩,與相敬如賓,互相敬,相的很是融洽,也覺得,別人也應當如此。
肖清弦是溫文儒雅,只可惜也正因爲如此,紅知己很多,唐婉怡嫁進來三年,側妃已經納了兩個了。朱凝碧掩脣一笑,眼珠子轉了轉,道:“嫂嫂,你不會是因爲妹妹被他拒絕了所以才故意這麼說吧,這種事還是不要說的好。其實我倒覺得明郡王是個理想的夫婿人選,居高位,前程似錦,況且,你去哪裡都找不到他那樣俊的男人了!”
旁邊的一名子輕哼一聲,“既然這麼好,怎麼一直拖到現在都不親,可見一定有什麼問題,我聽說,他連青樓都沒有去過,邊還一個侍妾都沒有,必定有什麼疾!”
歐暖微微擡眸,卻見到這名子有些眼。可是其他人聽見說話,卻都出很鄙夷的表,猛地想起,這人竟是錢香玉!
只是,錢香玉不是死活鬧著要嫁給明郡王嗎?怎麼突然對他口出惡言呢?歐暖微微皺眉,卻看到對方一副滿懷幽怨的模樣,不由得笑了,原來如此,看來肖重華又毫不留地傷害了一顆芳心。
“纔不是,重華哥之所以沒娶妻,是因爲他眼太高的緣故,沒有人能他的眼,這一次不知是誰能這麼幸運!”楚王郡主肖嫣然大大的眼睛,蘋果一般可的小臉,神天真可。想了想,又說道:“可是啊,我覺得天燁哥哥其實也很俊的呢,不過,我聽父王說,他要娶南詔公主了呢……”
說得如此輕鬆,而且實際。這話一說出口,衆人皆變。
歐暖心中驀然一震,凝眸顧,不置信的。
楚王妃趕捂住的:“不要胡說!”張地看向太子那邊的方向,卻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便又擡起頭盯著歐暖。
歐暖心口一窒,有片刻的恍惚,隨後看到了周王妃的表,突然想到,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是因爲衆人皆知,肖天燁是向皇帝請求過賜婚的。在們的眼中,自己和肖天燁之間,或許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事實上,若非自己是大公主的義,又和林元馨那樣要好,如今不要說尊貴地坐在這裡,連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說起來,郡主纔是真正有眼的呢!”朱凝碧的一聲笑,打斷了這陣沉寂。
歐暖是何等聰明的人,只是一個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當秦王控制京都的時候,結奉承的人不知道多,如今那些想要把兒塞給肖天燁的人家都後悔死了,因爲這樣的舉,讓他們變了逆黨,縱然現如今的皇帝不再追究,他們心底也總是惴惴不安的。而歐暖原本只要肯點頭,便會爲肖天燁的正妃,可卻在要的關頭帶著林元馨離開了京都,護住了皇長孫的脈,在當時的衆人看來,的行爲是極端愚蠢的,可現在,衆人卻都改口說洪福齊天了。
因爲允郡王曾經對歐暖很慕的事,朱凝碧一直耿耿於懷,現在藉機挑刺也並不奇怪,大家看在眼裡,也都是會心一笑,並不放在心上。歐暖強自忍下心頭的厭煩,淡淡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我去看看母親,各位失陪。”
說完,起離席,帶了兩名宮人向大公主離開的方向而去。當宮中發生變故的時候,歐暖沒有親眼目睹,可是如今,卻是一派春暖花開的景象。花園裡的花開得很燦爛,一叢叢地簇擁著,有火紅的,有紅的,有紫的,還有一片片雪白的,一朵接著一朵在暖風中搖曳。
花園裡,衆多侍宮人皆被摒退,只剩下大公主和皇帝兩人。
大公主安地抓住皇帝的手,語氣溫和,充滿惋惜:“陛下,已經死了。”
大公主的聲音在發著抖,吐字亦非常輕,歐暖站在花叢外,幾乎聽不見,可是皇帝整個人卻像呆了似的,歐暖看著陛下斑白的雙鬢,不由得有些發怔,什麼時候,曾經溫文儒雅的太子,已經是這樣頹唐的模樣?
皇帝眼底似乎有淚,他說:“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年我害死了婉清,現在又害死了……”
在歐暖的印象裡,肖欽武一直是溫和的,唯有此刻幾近猙獰,連臉上的都扭曲了,幾乎能夠看到,他手背賁脹的青筋,他的聲音因爲兇狠而幾乎嘶啞道:“爲什麼!爲什麼只剩下我一個人!”他在說話的時候,連自稱都忘記了。
看到這一幕,歐暖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的眼神悲愴而無,他的聲音亦是,“皇姐,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大公主安地保住他的頭,彷彿像是在抱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
那是歐暖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流淚,很大顆的眼淚,無聲的涌出來,滾落在他前的袍襟之上。歐暖吃驚地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良久,皇帝卻慢慢恢復了,他緩慢卻堅定地推開了大公主,道:“皇姐,還有一件事。衍兒請求朕,待會兒就爲他與永安郡主賜婚。”他凝視著大公主,慢慢道,“你知道,現在已經沒人能阻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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