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請最好的工匠爲我定製一副馬鞍，將太子妃送的珠寶全都鑲嵌在上面，務必要做到彩奪目，十全十！”

“啊？”紅玉驚訝地擡起頭。

“聽清楚了沒有？！”歐暖的聲音陡然拔高，紅玉一個激靈，連忙低聲道，“奴婢明白。”

歐暖隨手一丟，無數小小的珍珠滾落了一地，發出細碎破滅一般的聲響。

驀然，檐下一隻燕子撲棱棱飛去，衝進了天際。

歐暖轉向著天空去，目中帶了一遙遠到讓人無從捉的緒。

突地，一隻手自後了過來，將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歐暖低下頭，看見攔在自己腰間的那隻修長的手，覆著的金淺的近似牙的袖口，玄線繡出翟紋。

仰起臉，一截如細膩象牙般的優頸項，生生下了天邊的霞。

肖重華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豔，只是聲音冷沉下來：“爲什麼不穿上鞋子就到跑？”

見他神那麼嚴肅，歐暖想笑，可是見他容越發冰寒，只能忍住笑，牙齒咬住下脣，殷紅胭脂了，脣蒼白如紙。然而，卻還是忍不住地微笑道：“又不是紙糊的，不必那麼張。”

肖重華將放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親自捧了繡鞋過來，作行雲流水一般地彎下腰，手到一半，歐暖手執的團扇已擋在他手前，“郡王，不合禮數。”

“你們都出去。”他驟然回頭，冷聲吩咐道。

方嬤嬤看到這場景，微笑著吩咐所有人退了出去。

歐暖掩住脣，輕笑出聲，笑意嚶嚀糾纏在肖重華的耳鬢髮梢，輾轉嫵，燻人醉。

肖重華的心有片刻的停滯：“暖兒，你變了。”

變了？歐暖含笑而對，本是清麗的眉眼，平白出一稚氣，“哪裡變了？”

肖重華看在眼，笑意更深。似乎，原本小心翼翼的變得肆意妄爲了。

歐暖歪頭看他：“你說，若是我送一份大禮給太子妃，會不會收下？”

肖重華並未言聲，平靜著的笑，只覺得那雙麗的眼睛埋藏了深不可測，他終究微笑道：“不是不能送，只是不能由你來送。把你的禮給我吧。”

“這就是說，你要幫著我胡作非爲了？”歐暖的微笑帶了一訝然。

“只要你能出了這口氣。”肖重華見還是不肯穿上鞋，索又將從椅子上抱起來，慢慢抱到牀上，用被子裹住，“沒有什麼不可以。”

轉眼月餘已過，一大早就是天如洗，烈日如火，絢爛的，潑灑在銅鏡前纖麗的姿上，彩照人。

歐暖剛剛起，只穿著一簡淨白綢裡，後的發如烏的泉如曳地蜿蜒。回頭向肖重華，卻見到他一早便已經換上了一獵的便服，披了一幅黑絨披風，顯得英姿拔，神采煥發，俊的人不敢直視。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強撐著。”肖重華見在看自己，便道。

歐暖打量了他一番，自己站起來，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的褶皺：“我總是想要親眼看一看那份禮的，是不是？”

肖重華沒有笑，眼睛深卻藏了一笑意。

這一天，是一年一次的皇族狩獵，按照規矩是皇帝親臨、王公貴族都參加，狩獵在京都以東的皇家獵場舉行。這片獵場林草深，河流縱橫，是歷代天子縱鷹獵的地方，有專門的員負責在這裡養育禽、栽種花果，既供天子獵，又用於大閱講武。日出之前，號炮三響，令旗一招，千餘名合圍將士齊聲吼，一時角鳴鼓響，旗幟飛，聲勢浩大，驚天地。方圓數裡的包圍圈迅速小，圍中被轟趕出來的鹿、狐、兔、黃羊，漫山遍野、竄跑。皇孫親貴們歡呼著揚弓搭箭，躍馬揮刀，縱橫馳騁，盡追逐，興的呼喊和馬蹄聲、馬嘶聲、聲、號角金鼓聲攪一團，隨著揚起的黃塵飛上高空，在天地之間震盪。

坐在高高的看臺上，歐暖的邊簇擁著無數貌的眷。除了常年閉門謝客的董妃沒有來之外，其他的貴族眷都參與了這樣的活，其中也包括很參與盛大場合的孫寧。想來也是，這樣的場面，董妃畢竟只是側室，不參加沒有人說三道四，可是孫寧爲燕王世子妃，是必須出席的，這也是爲了代表孱弱、不良與行的丈夫在衆人面前臉。

“郡王妃，聽說您前些日子子不適，可好些了？”有人這樣問。

“不過是偶風寒而已。”歐暖笑的很溫和。

孫寧冷冷了歐暖一眼，面帶嘲諷。

歐暖卻全然不在意，視線微微越過衆人，看向不遠的太子妃周芷君，見正與旁的魯王妃相談甚歡，不由微微笑了笑。

看著對方春風得意的笑，歐暖勾起脣畔。太子妃文武兼修，尤其通騎，每年的狩獵都會親自下場，想必今年也是如此。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大公主笑道：“芷君，看男人們狩獵實在是沒有意思，可有興趣陪我下去溜兩圈！”

周芷君微笑道：“公主，芷君近日……”

正在說著，林元馨笑道：“太子妃久已不曾上馬，想必騎已經生疏了……”

周芷君的笑容微沉，道：“既然公主有此雅興，芷君自當奉陪。”

林元馨遙遠地看了歐暖一眼，微微笑了。

就在這時候，原本一直在座觀看的肖欽武興致很高，對大公主道：“皇姐也要下場嗎？好，朕近日剛得了一副馬鞍，正好送給皇姐。”

說著，侍從捧出一個金燦燦的馬鞍來。這馬鞍以金銀鏤花爲邊，上嵌豆大珍珠百餘顆，米珠百餘粒，紅珊瑚珠五十顆，小紅珊瑚珠百餘顆。鞍前像印章般突起的圓形珠託上，閃耀著一顆龍眼大的東珠。衆人一看，頓時連聲驚歎，被這副寶石閃耀的馬鞍弄得恍了神。

歐暖聽著邊人的讚歎，微微笑著，這可是周芷君送給自己的那些禮，現在做馬鞍，卻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周芷君當然認出來了，不但認出來了，而且臉變得很不好看。立刻看向高臺上的歐暖，卻見到對著自己點頭示意。這個人，竟敢將的禮送給皇帝，這等於是當面打自己的耳！周芷君不由自主，了馬鞭。

孫寧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的不對勁，想得出神，手裡的酒杯微微傾斜，不小心灑了出來，一時引人側目。

就在這時候，侍從已經裝好了馬鞍，扶著大公主上了馬。大公主笑著揮馬鞭，時而側騎一會，時而雙手抱著馬脖子子馬側騎一會，時而單手支撐馬鞍騎一會，時而還在馬上打個翻。高臺上頓時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的喝彩聲，就連歐暖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的義母是這樣一個神采飛揚的子。

說起來，所見到的大公主，是一個被悲傷淹沒的母親，一個高貴端莊的公主，卻並非一個單純的人。目隨著大公主轉移到侍衛長衛峰的上，卻看到他的目中不由自主流出了一癡迷。看到這一幕，歐暖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一個男人爲了姓埋名這麼多年，若是公主知道了，會怎樣呢？

大公主突然從馬上跳了下來，大笑道：“唉，真是年紀大了，沒兩下就開始腰痛，還是算了吧！”歐暖連忙站起來，親自下臺去攙扶大公主，在這個瞬間，大公主拍了拍的手，歐暖似乎不經意地回頭道：“太子妃，我看太太大，還是不要騎馬了吧，免得中暑。”

周芷君看了大公主和歐暖一眼，住心頭的冷笑道：“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

大公主笑道：“既然如此，這匹馬就讓給你吧。”說著，便攙扶著歐暖的手，一步步向臺上走去。

周芷君也不推辭地上了馬，很快策馬奔騰起來，穿了一件窄袖水紅緞，騎在馬上，裾迎風而舞，帶獵獵飄，本就風姿俏，此時看來更是貌無限。

“聽說太子妃殿下得到名師指點，不但琴棋書畫樣樣通，連馬都很有心得呢！”

“是啊，陛下早就誇讚過是中豪傑，閨中之臣呢！”

“還不是怕自己的地位不牢固，想要固寵而已！”一道嘲諷的聲音來自朱凝碧。

歐暖微微含笑，的確，周芷君近來頻頻在各大宴會中面，出盡了風頭，與未嫁時候的忍大相徑庭，這樣的舉，分明是想要告訴衆人，纔是獨一無二，備寵的太子妃，是……皇帝選中的太子妃，任何人都無法撼的地位！

就在這時候，馬兒突然一聲長嘶，猛地將周芷君摔了下來，看臺上的人只聽到周芷君一慘，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整個人摔進了污泥之中，像是一團棉花一樣。衆人連忙站起來，肖欽武一疊聲吩咐侍從趕去扶。

很多人趕到場下，其中也包括周芷君的丫頭，然而大家卻突然驚出聲，

場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隻黑的豹子，脯寬闊結實，四肢強健有力，全黑得發亮，油水，渾均勻，在下泛起油潤澤，一雙暗綠的眼睛宛如在墨玉里的琉璃珠，讓人不寒而粟。

那一刻全場聲，雖然相距很遠，可高臺上仍有不膽子小的眷嚇得花容月，直往後躲。

這怎麼可能！明明圍獵場和這裡是有人看守的，怎麼會把那邊正在狩獵的獵放進這裡來！周芷君尖一聲，連滾帶爬地要站起來，出手拼命地喊道：“救我！救我啊！救救我！快來！”

然而所有的人都嚇得不敢彈，誰敢在這個時候過去，那簡直是不要命了！

在合圍之後、開獵以前，皇帝已命令大家將包圍中的猛全部擊殺，只留下普通的獵以免傷人。這隻豹子想必只是了傷，傷的猛卻是十倍的危險！在場的侍衛急忙搭弓箭，可是那豹子的速度太快，出現的又太過突然，大家眼看豹子豹離周芷君越來越近，將士們怕傷著人，也都不敢放箭了。

歐暖看著這一幕，脣畔閃現一淡雅的笑容。周芷君，這個遊戲好不好玩？不要著急，還有更彩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