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牢房中。

柳青青蜷在牆角，正仰頭著對面牆上掌大小的窗。

窗外幽黑一團什麼也看不到，但眸中卻漸漸閃爍起異樣的彩。

明日，曾經的好義父就要淪為殺人犯了。

姚家，就完了。

「郡主，這邊請！」

獄卒的聲音響起，柳青青角迅速勾起一抹譏笑。

就知道，姚青霜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求的。

「青霜郡主！」

柳青青扶著牆，子一斜跪下，「青青見過青霜郡主！咯咯咯……」

忽的笑了起來，那破鑼的嗓音仿若上百隻尖爪在牆壁上撓來撓去，讓人聽得幾崩潰。

「過了今日，怕是再沒有人給你行禮了吧？你看我對你多好，在你死到臨頭之際，還讓你再嘗一嘗高高在上的滋味。」

姚青霜凝眸看向腳下的子，好似從來不認識，「為什麼？」

柳青青狐疑抬眸，「什麼為什麼？」

姚青霜緩緩蹲下，與柳青青平視，「為什麼你要如此對我姚家？我們姚家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了？」

「咯咯咯……」

柳青青子向後一仰坐倒，「正因為你們對我好，所以咱們才有難同當啊。我這樣做，不對嗎？青霜姐姐？」

「姐姐？呵！柳青青，你可有一日將我當做你的姐姐？聽到從你裏冒出來的姐姐兩個字，我只覺噁心。」

「咯咯咯……噁心？好啊。」

柳青青對姚青霜的話並不惱，「那你可要好好珍惜現在噁心的機會，因為以後，你就是想要噁心也沒有機會了。」

「告訴我，為什麼？」

姚青霜不再與柳青青廢話，心思一轉道，「難道明日況還會有變？我姚家還能平安度過？」

「癡人說夢！」

柳青青神驟然猙獰起來，「姚青霜，明日，就算王也救不了姚家。」

「既如此，那就讓我死個明白，究竟為什麼？」

姚青霜一把抓住柳青青的肩頭。

「就因為彭亮？可明明你自己也不喜歡彭亮，你不要的，別人也不能要嗎？」

「可我還沒有不要，是紅嫣那賤人從我手中搶走的。」

柳青青撐著膝蓋緩緩站起。

「姚青霜，我問你，若是有人搶了你應有的一切，還要一臉假慈悲的看著你，你恨不恨他？」

「要是有人，將原本應該屬於你的東西賞賜給你，還讓你對他搖尾乞憐，你恨不恨他？」

「我如此，不過是想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你在說什麼？」

姚青霜愈發糊塗，為什麼柳青青說的一句都聽不懂？

「如果當年死的是姚震海，活下來的是我爹。那如今的鎮國公便是我爹，如今的鎮國公小姐便是我柳青青……你還敢說，這一切，不是你搶的我的？」

「呵！」

姚青霜失笑，竟不知道柳青青心中還有這種荒誕的想法。

「柳青青，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爹十五年前就死了，而我爹，是去年才加封的鎮國公。」

「柳叔父，的確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但我爹如今的功績，不是只靠活下來就得到的？」

「而是靠那麼多犧牲的士卒，靠他守護的百姓，靠他一次次浴戰，靠他斬殺的敵首，靠他滿的傷痕，靠我戰死的嫂嫂，靠我失蹤的二姐……」

「你胡說！若非我父親，他能有今日？當年，誰知道不是他故意害死我父親？這一切，都該是我柳家的。」

柳青青小臉扭曲，再配上那修羅般的聲音，活一隻惡鬼，「如今，我只是拿回我應得的。」

「柳青青！」

姚青霜一步一步後退，「再見！」

與這種人，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還以為柳青青如此做，是姚家有哪裏對不住，沒想到，不過都是因為自己的貪念。

看向呆在牆角的柳長風，「長風哥哥，你都聽到了？」

柳長風緩緩點頭，每一下都沉重無比。

長風哥哥？

牢房中的柳青青驟然一驚，疾步奔到牢門口，握住柵欄，極力看向牆角的那抹袂。

「哥！是你嗎？哥！」

牆角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柳長風！」

柳青青嘶吼，「你個懦夫，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柳長風緩緩從牆角挪出，卻並不走向牢門，只神複雜的著柳青青，片刻，轉而去，只留下一聲沉重的嘆息。

可那嘆息，卻讓柳青青知道，柳長風不要了，不要這個妹妹了。

「姚青霜，你該死！」

柳青青頹然坐在地上，一把抓起手邊的稻草，死命的著，就仿若那是姚青霜。

「原本，我還想留你一條命，好，很好，你去死吧，去死吧。」

夜，仿若也不了這詛咒與抑，倉皇而逃。

太，也不敢直視這一切，躲在厚厚的雲朵之後。

烏雲得低低的，仿若是要將每一個進大皇子府的人垮。

大皇子府的正殿中，太子高坐在主位之上，主審今日大皇子之案。

楓坐在他右手第一位，輔助審理。

他下手坐著三皇子與水容。

他對面坐著神肅穆的賢妃，賢妃下手坐著一素縞的大皇子妃水千，還有戴著帷帽，整個人幾乎都掩在斗篷中的水千陌。

而姚青霜，便立在楓後，低眉垂首，無視水家幾人要吃人的眸。

「太子殿下，人已到齊！」

有侍回稟。

太子頷首，掃了一眼眾人，緩緩開口。

「今日在此審案，就是為了讓大皇兄在天之靈可以看到，可以安息。皇上已下令，無論兇手是誰，都必須要為大皇子陪葬。」

「仵作，你先說說大皇子中毒的況。」

「是！」

仵作應聲而出，「據卑職檢驗，大皇子應該是在一月前中了月朦朧。」

「一月後，大皇子又中了紅月，這紅月之毒的唯一功效便是催發月朦朧，讓它儘快毒發。卑職已查驗過大皇子府的一切飲食、，只在大皇子臨死前吃的魚湯中發現紅月之毒。」

說完，仵作退下。

太子掃了一眼眾人，「而大皇子所喝魚湯是由柳青青親手烹制。據大皇子妃說，大皇子已經不止一次喝這種魚湯了。」

「本宮順藤瓜查到了為柳青青提供這種紅魚的小店，可店家夫婦卻已雙雙自殺。不過所幸，本宮在他們小院的樹下發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