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姐夫我去衙門裏,又問了我學問,旁邊一位大人也看了我文章,說就是有些孩子氣,不夠老,還問我名字來著。”
林盈袖想了一下,細問那位大人的相貌,竟然是住在裴府上的三皇子。
三皇子進裴府住著,不了要打聽著喜好,相貌,免得衝撞了貴人。
“往後可不許隨便姐夫。”林盈袖有些心酸,本不忍掃興,為免禍端,還是說教林曉峰,“你今兒見的大人是裴二爺正室夫人娘家的親戚,讓他聽見豈不是笑話咱們沒規矩。”
林曉峰有些委屈,一字一頓地道,“外人跟前我都裴大人,或者是二爺,我知道自己個的份,不敢高攀。”
一家子臉上都淡淡的,林盈袖在裴府一切都好,也不委屈,隻是這個份大家難免覺得難過。
“好了,弟弟好生讀書,將來出息了姐姐在婆家也抬得起頭來做人不是。”林盈袖說了幾句興頭話,又哄得大家高興起來。
如今林曉峰在整個柳州城也算有名了,十二歲中秀才,這可十分稀罕。
又說起了林曉峰的親事,才中秀才,便有本地的鄉紳上門說親。林氏看上了幾個,一個是前守備家的小姐,年芳十四,雖大了些,不過姑娘十分整齊,守備家也是讀書人家。
還有一個是柳州府知府的大舅子家,姑娘才九歲,生得也不錯,隻那家就一個小姐,若是將來沒子嗣便要贅。
剩下的都是些財主,不過看著林曉峰學問好,想多添些嫁妝。
林氏也不敢做主,都推說等林二叔回來做主,今兒特意問林盈袖的主意。
十二三歲定親在我朝也是常有的事兒,不過這幾家林盈袖都不怎麽看上,門第不配,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們進門林氏和曉峰反倒要看兒媳婦臉。
“兄弟還小,不急著,不若等中了舉那時候看上哪家姑娘,咱們上門提親也是風。”
林氏聞言點頭稱有理,正說話,外頭丫鬟說唐娘子過來漿洗服。
林氏丫鬟帶林娘子來,怕林盈袖多心,就說,“前些日子唐秀才的功名恢複,再三說前頭的事丟開手,我也不願與結怨。”
林盈袖沒說話,就見丫鬟領著一個年輕的媳婦進來,這媳婦生的也有幾分,也是個明能幹的主兒。
過來給長輩們請了安,說是過來幫著漿洗服。
唐墨行的父親在鄉下辦了學堂,一年也有十來兩銀子,隻家裏開銷大,這媳婦兒不了要自尋活計賺幾個銀子。
林盈袖看雙手通紅,上穿著布裳,這還不知道是那年做的。
看這個樣子,不免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告訴林氏,“阿娘,既然是嫂子幫忙,比別人不同,多添幾個錢也使得。”
那媳婦不卑不地朝林盈袖屈了屈膝,直言道:“多謝小好意,我們是讀書人家,旁的沒有,骨氣卻有,該收的會收,不該拿的絕對不多拿。”
林二嬸見狀,讓丫鬟帶了去後頭漿洗裳,又寬了林盈袖兩句。
“這是哪家的兒?這等骨氣怕不是小可人家的孩子。”
方才唐娘子分明是嫌棄林盈袖的銀子不幹淨,雖唐突,林盈袖卻不氣惱,反倒覺得這位娘子十分有骨氣。
“呀,是前頭石頭街老張家的兒,上過學。聽說是唐秀才自己看上的,花了二十兩銀子彩禮娶進門,隻脾氣不大好,時常和唐嬸子鬥氣,你是沒看見,這媳婦才上了子,還出來漿洗服。”林二嬸說著,也不由得覺得酸,拉著林盈袖的手,朝林氏說道:“幸好咱們家的姑娘沒嫁過去,要這樣我可是要心疼死。”
林氏也是一臉愧,之前還一直覺得唐家好,自從唐墨行娶了親,那媳婦盡挫磨,總算明白過來。也僥幸,林盈袖沒嫁過去。
說了會子閑話,便催林曉峰去念書。
“那唐家秀才前幾日因為留煙花,宵鬧事被府拿了,唐嬸子求上門我沒理會。當初這等作踐我家姐兒,如今還有臉求我是看不上這樣的,一頓好罵趕出家門去。”
用過晚飯林盈袖才回去,到上房問了周氏好,將從娘家帶回來的東西分給周氏和趙姨娘,以及周家姑娘。
那周家姑娘道了謝,和林盈袖趙姨娘一起出來。
風大,一盞燈籠吹走,丫鬟們趕上去撲滅,隻周姑娘的子黑了一塊。
急的周姑娘著急落淚,手不住地拍那塊黑的地方。
不過一條子,急這樣大家反倒覺得奇怪了,又不好多問。
趙姨娘隻說,“姑娘心疼子,恰好我也有一條差不多的,因小了沒穿過,不若姑娘到我屋裏換上。”
周姑娘道了謝,這才和大家說,“這是進府時堂姐賞給我的,這才第二回就燒壞了,讓堂姐知道我這麽糟蹋,往後哪裏還肯給我做東西。”
林盈袖沒說話,裴垣這些日子不宅裏,這周姑娘的服首飾也次了下去,前些時日還打扮的跟朵花兒似得,今兒竟然和邊的小丫鬟差不多。
就那條子還看得過去,周氏也不是沒求過裴垣,裴垣借口忙著沒答應,說得了空見了人再說。
之前林盈袖進門也沒經過裴垣許可,也得了名分的,怎麽到了周姑娘反倒不給了?
回自己屋裏,見桌子上放了好些東西,一問才知道是裴垣給買的。
裴垣雖每日沒來,卻也惦記著,時常人送東西來,或是囑咐早些睡,別累著了。
不過都是些玩意兒,隻裏頭一封裴垣親筆寫的書信,無非是說如何思念林盈袖,林盈袖看著不覺笑了,將才做好的荷包打開,隨手拿了剪刀,抓著一縷頭發剪下來,打了個同心結放在裏頭。讓采蘋出去親手給裴垣去,不許第二個人看見了。
采蘋知道,將荷包藏好,隻說出去摘幾朵花回來瓶。
裴垣這回要陪同著三皇子到外頭公幹幾日,在上房囑咐了周氏幾句,又叮囑趙姨娘小心門戶,夜裏巡邏的下人再添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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