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滿心激與曲綾談論解蠱一事的蕭三話音一頓,循著曲綾的視線去。
門口空的,什麼都沒有。
蕭三不解喚了聲:“夫人?”
曲綾收回目,搖了搖頭,“無事。”
頓了頓,繼續方才的話題,補充道:“因為不確定這個法子是否能行,所以風險肯定會有的,很有可能你遭了一頓大罪后,不止解不了蠱,就連這蠱蟲為你帶來的短暫生命都沒了,這樣你也愿意嗎?”
蕭三幾乎沒有猶豫道:“屬下愿意。”
早在得知自己中毒蠱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想活了。
當時若非知曉主子還需要他,他早已自絕在那冰冷的之中。
就算真的解蠱失敗了,也只是遂了他的愿而已。
曲綾沒再說什麼,將一張藥單子到他手中,“你去尋個藥鋪,將上面寫著的這些草藥買回來。”
當時勸蕭璟月留下蕭三,本就是為了用蕭三來試驗解蠱的法子。
眼下既然蕭三自愿當這試驗品,自然不會跟他客氣什麼。
只不過,雖說是拿個已死之人做小白鼠,小白鼠再死一次也沒什麼,但還是得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
畢竟,也并不是真的想讓蕭三再死第二次。
解蠱的初衷,是解了毒蠱后,中蠱的人仍舊能夠活下來。
哪怕是恢復到死前那一刻最糟糕的狀態,只要有一口氣在,都是能有很大幾率能救活的。
如若不然,解了蠱就死翹翹的話,這蠱解著還有什麼意思?
蕭三接過藥單子后,什麼都沒問,立即出去尋藥鋪子。
從前欠慕容姍的恩,在之中他已經還盡。
如今要救自己的人是主母,他知曉自己今后該怎麼做。
蕭三離開后,曲綾亦沒有多做逗留,往蕭二的暫時住下的房間走去。
途經慕容姍的房間,腳步一頓,轉頭往那扇閉的門板看了眼。
“屬下過來時,看到慕容姑娘出去了。”蕭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從房梁躍下,遲疑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方才慕容姑娘似乎想去找蕭三,可是到了門口卻不知為何沒有進去,只站了小片刻就離開了。”
在府衙地牢時蕭一和另外幾人是分開關押的,回到這里后又沒時間閑話,再加上方才曲綾和蕭三說話時他分了點注意力到行為怪異的慕容姍上,因此直至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已經死亡,并且中毒蠱一事。
曲綾聞言,目微閃。
片刻后,輕應了聲,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蕭一默默跟上。
曲綾去到蕭二的房間時,見慕容宴還在忙碌,便在桌旁坐下,沒去打擾他。
慕容宴忙里閑瞥了一眼,淡漠雙眸浮上一淺淺淡淡的笑意。
也幸虧曾府尹本質并不壞,善心猶在,將他們關押進地牢時,請了大夫給傷的幾個人簡單理了傷口,每日還有專人去查看他們的傷勢,是以八皇子和蕭二雖仍在昏迷之中,但傷口況不算太糟。
慕容宴替蕭二理完他上的傷口,寫了個藥方,命管家去藥鋪抓藥。
忙碌了兩個時辰總算忙完了,慕容宴輕輕的呼了口氣,走到曲綾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來,喝杯茶。”曲綾笑瞇瞇的將一杯溫茶推到他面前。
慕容宴瞥了一眼,端起溫茶輕抿了一口,淡笑道:“說吧,又有何事要我幫忙?”
曲綾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故作不悅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個無事獻殷勤非即盜的人?”
“不是。”慕容宴道。
曲綾滿意的出了笑容。
只是這麼笑容還未完全顯,又聽慕容宴繼續道:“你只是‘無事獻殷勤定有事相求’的人。”
曲綾:“……”
他欺負沒好好念書,和玩文字游戲嗎?
想到畢竟有求于人,極力忍住瞪他幾眼的沖,溫聲道:“夜我替蕭三解蠱,你來幫忙?”
慕容宴眼底笑意更深了些,“你是想讓我替你護住他的命脈?”
多年的默契不是虛的,稍稍一想,他便能猜測出的意圖。
曲綾吁道:“是啊。”
人死后用蠱重活,反過來蠱離開了人,人應該恢復到死亡狀態,這才符合邏輯。
是以,蠱蟲被引出去后,需要用到一些苗疆古老的巫將那人最后的那口氣吊住。
這個時候,不僅需要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在旁護住自己,不讓被打擾,同時也需要一位懂醫且醫頗高的人及時的在那口氣消失之前,讓人從死門關拉回來。
前者蕭一可以勝任,后者則由慕容宴負責。
慕容宴蹙了蹙眉,“我的醫并非專項,陳將軍興許更好。”
曲綾搖頭道:“陳將軍沒時間。”
重整潼淮府,安置流民,以及調查河堤一案的工作量太過龐大,如今八皇子和蕭二都還昏迷著,蕭三要“治病”,蕭一要守著曲綾,慕容宴不是蕭璟月的人,如今能幫蕭璟月分憂的就只剩陳林葉一個人了。
是以陳林葉理完八皇子上的大傷小傷后,洗漱都沒顧得上,立即就出門去了。
慕容宴無奈應下,“好吧,我盡力而為。”
兩人都心知肚明,蕭璟月和陳林葉這一忙,興許又要十天半個月。
他們等得起,可蕭三未必等得起。
若是在這期間他的蠱蠱變,就說什麼都晚了。
晚飯過后,曲綾讓蕭一先去蕭三房門外守著,又命先前被蕭璟月留守在院子里的幾名暗衛去打了桶熱水。
手里拎著一個大包袱,領著慕容宴,進了蕭三的房間。
待兩名暗衛將浴桶搬進房里,曲綾立即打開手中的大包袱,將大包袱里頭的草藥全都倒進了浴桶中。
這些草藥與解蠱沒什麼實際關系,其作用是在段時間提高人的氣和力,主要防止中蠱的人在備解蠱之痛后,人太過虛弱,直接翹了辮子。
當然,養氣講究的是循環漸進,此等求快求發的法子,自然是有后癥的。
不過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傷了總比損了命的好。
兩名暗衛退下后,慕容宴便去將房門關了起來。
再一回頭,瞧見站在一旁瞪著浴桶面紅耳赤的蕭三,再看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曲綾,挑了挑眉梢。
就在慕容宴猶豫著該不該提醒一下曲綾時,蕭三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蕭三忐忑的問道:“夫人,這是……要泡藥浴嗎?”
曲綾頭也不抬,“不然呢,讓你喝嗎?”
蕭三:“……”
慕容宴眼底浮現出笑意。
他是笑得出來,可蕭三嚇得臉比鬼還蒼白。
要是讓主子知道他在主母面前泡澡,就算真的解了蠱,他也沒命活下去了。
蕭三滿臉復雜,“夫人,可以不服嗎?”
曲綾終于舍得抬起頭看他,并且朝他遞去鄙夷的一眼,“你洗澡不服?”
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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