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侍衛說,昨夜樂樂一直鬧著要見你,但你在宮中,侍衛們沒法通傳,只好先哄他說等你回來了立刻帶你來找他。誰知侍衛離開不久,那孩子就砸了杯子,囫圇吞了一的碎片。等侍衛趕回來,已經……”
陳林葉說到這里,沒有再說下去。
本就是靠名貴藥材吊的命,但凡出現一丁點的意外,都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谷神醫面愧,“都怪我,我不應該跑出去喝酒。”
“不怪你們。”曲綾頓了頓,語氣低了下來,“說到底,我們一開始就誰也沒問過……他想不想活下來。”
多數人拖著一副病膏肓的時都有過輕生的念頭,只是有的人狠得下心,有的人卻下不了手罷了。
陳林葉嘆了口氣,沉重道:“我已經安排人為他斂棺下葬了,只是可惜他母親死后尸被丟在了葬崗,找不回來了,不然還能讓他們葬到一塊兒。”
祈國風俗,未年的孩子離世是不能夠辦喪禮。
而且樂樂和將軍府非親非故,能讓他面下葬已是仁至義盡。
中午,多日未出房門的曲瓷聽到樂樂自盡的消息后,終于出來了。
曲瓷回首朝院去,自嘲道:“有時候,大人還不如小孩勇敢。”
曲綾眉心一跳,“姥姥!”
曲瓷抬了抬眼皮,“我還沒聾呢,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見外孫面嚴肅的盯著自己不吭聲,曲瓷補充道:“放心吧,老婆子我惜命得很,不會輕易尋死。畢竟這麼多年都熬過去了,現在再來說痛不生活不下去,也太遲了點。”
曲綾聞言,面好了些許。
……
再說早朝。
經過昨夜的事,群臣心思各異,今日的早朝安靜得連一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皇帝等了又等見仍舊沒有人開口,便不耐煩的給一旁的喜公公使了個眼。
喜公公會意,扯著尖細的嗓子揚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又等了一會兒,金鑾大殿仍舊沒有第二道聲音響起,皇帝寒著臉起離開。
喜公公喊道:“退朝!”
經過一夜,昨夜的事幾乎所有人都回味過來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所有朝臣都避開了蕭璟月,與他隔開距離。
就連太子和李蘊,都沒有與蕭璟月走在一起。
到了最后,與蕭璟月并肩而立的,只剩江丞相一人。
兩人一言不發的出了宮,站在宮門口外,江丞相突然道:“不若來我府中坐坐?”
蕭璟月輕輕頷首,上馬跟在丞相府的馬車后頭。
在其他朝臣的注視下,與丞相府的馬車一道離去。
另一頭,八皇子下朝后,直奔玉棠宮。
宜妃連忙迎上去,問:“今日早朝,你父皇可有說什麼?”
昨夜那刺客道出蕭璟月的世,皇帝什麼都沒說,落在中人眼中算是默認了。
最害怕的,就是皇帝回在早朝上親口承認蕭璟月這個兒子。
一個藏了那麼多年寵了那麼多年的兒子,一旦認祖歸宗,皇位哪里還得到他們這些人?
八皇子笑容苦,低低道:“細細想來,昨夜那些刺客極有可能就是父皇的人。為了道破蕭璟月的世,父皇連慣來敬重的皇后都可以利用,可想而知蕭璟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皇兒。”宜妃面擔憂。
八皇子微微仰頭,自嘲般嘆道:“眾多兄弟,我以為自己只需要和太子皇兄爭,不曾想過自己從來就沒有爭奪的余地。從來都沒在父皇心底留下一席之地啊。”
說著,八皇子面忽然沉了下來,眼底極快的劃過一道寒意,“今日之前江丞相明面上是在幫我,而蕭將軍是在幫太子,如今看來這里頭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很難教人不想啊。”
宜妃不愿兒子就此消沉,只得安道:“別想這麼多,比起你,太子更著急。”
八皇子恍惚道:“是啊,太子皇兄比我們更加著急才是。”
如宜妃和八皇子所言,太子現在確實并不比八皇子好過多,甚至比他更加的惶恐擔憂。
這個儲君位置他本就坐不太穩,若蕭璟月當真認祖歸宗,在朝中有皇帝偏幫,皇后和江丞相的支持,在朝外又鎮南王府做靠山,幾乎是勝券在握。
李蘊低低道:“如今唯有阻止蕭璟月玉牒這一條路可走了。”
流落民間多年的皇子,想要認祖歸宗,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的。
朝中這麼多老臣,若他們都不同意,便是皇帝也沒辦法讓蕭璟月玉牒。
他們現只能做的就只有扇那些老臣們,讓他們阻止皇上認蕭璟月。
李辰軒在一旁道:“或許可以請太后回宮。”
李蘊卻搖頭,“你當太后是怎麼去漓水山莊的?”
當年滿朝文武只知皇上和太后母子離心,皇上才將太后送去了漓水山莊。
如今看來,恐怕和鎮南王妃不了干系。
這般,皇上又怎回輕易讓太后回朝?
太子著宮墻外探出頭來的綠芽,淡聲道:“三個月后,才是太后的六十大壽。”
李蘊搖頭,“等不及了。”
這盤棋下得太大,他們遲了足足十多年才發現,現在想要推翻棋局談何容易。
頓了頓,李蘊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目一亮,“倒不如……”
三人頭接耳一番,太子聽聞,愣了愣,下意識道:“不可。”
李蘊卻一拂朝服下擺,跪了下來,重聲道:“太子,大業為重!”
太子蒼白著臉,沒說話。
李辰軒看著太子,輕輕的搖了搖頭。
若想就大業,兒私,必將舍棄。
……
丞相府,蕭璟月與江丞相分別坐在棋盤兩端。
卻未下棋,久久的著棋盤上的黑白子,心思各異。
陶伯端茶上來,言止。
江丞相隨意的揮了揮手,“下去吧。”
陶伯聞言,只好作罷,默默的推了下去。
隨著陶伯腳步聲漸遠,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江丞相回首著滿院子的春,神變得恍惚。
良久,啞聲道:“我以為皇上總歸待我們江家不薄的,不曾想只是我一廂愿罷了。”
想到還在宮中的兒,江丞相就心疼得不得了。
“外公早知此事。”蕭璟月淡聲道。
江丞相嘆著氣承認道:“是,我知道,皇后也知道。”
“皇后與我道了‘三不要’。”
“你且說說。”
“第一不要問蠱,第二不要問世,第三不要問阿綾母親的死因。”
“皇后是對的。”
蕭璟月抬眸看向江丞相,江丞相不閃不躲的回他。
四目相對,一個從對方眼里看出了詢問,一個從對方眼里看見了認真。
頃,蕭璟月收回目,喃喃道:“但我有疑問。”
江丞相輕輕頷首:“且說。”
蕭璟月抬眸,一字一頓的問道:“阿綾母親的死,可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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