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云重錦懷了趙玉的孩子,但最終亦沒能進東宮。
為了安江家,皇后在皇帝和太后的暗中授意下,用一碗紅花下掉了云重錦腹中的孩子,并命人將云重錦趕出了京城,不管趙玉心底如何不滿,如何怨恨,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江時暮碎玉斷義后,再無心朝堂之事,幾度向皇上請辭回家。
皇帝自然不允,甚至還給江時暮加進爵。
幾年間,江家滿門得盡圣寵,一度為祁國上下所有人結的對象,風頭無兩。
又一年初春,曲秋被診出喜脈,丞相府終于迎來了這些年來的第一件喜事。
太子妃聽聞消息后,立即帶著一堆補品回娘家探嫂子。
兩個人坐在院子里,探討起了懷孕應該注意的事項。
這一聊,就是半日。
傍晚,江時暮和曲秋一道送太子妃出府。
江時暮目寵溺的看向自己的妹妹,溫聲道:“不論你嫁出去多久,這兒永遠都是你的家,你永遠是江家的兒,趙玉若是欺負你,盡管告訴兄長,兄長一定為你出頭。”
太子妃失落的低下頭,聲音悶悶道:“兄長一定要走嗎?”
這些年,江時暮幾乎每隔兩日都要呈上一道辭的折子。
直至昨日,皇帝終于同意江時暮辭。
江時暮早已厭倦了京城暗涌的日子,打算帶曲秋回苗疆去。
江時暮與妻子相視一眼,視線下落在妻子平坦的小腹上,目極盡溫,“我與曲秋商量過了,不論阿秋肚子里懷的是男孩還是孩,我們都會為它取名‘阿綾’。”
太子妃一愣,眼睛里緩緩的浮上了淚。
自打上回損了子之后,這些年來再也沒有懷上過。
谷神醫和太醫們都說,日后恐怕很難再懷上了。
因為這個原因,這兩年皇帝和太后賞了不人進東宮。
心底再不樂意,也只能選擇的接。
不管誰來勸阻,最終江時暮還是帶著曲秋離開了京城。
幾個月后,曲秋在苗疆生下了一個兒。
江時暮沒讓兒隨自己姓,為自己的兒取名為曲綾。
在曲綾滿月的那日,聞嘯托阿覓送去了一個盒子。
盒裝著的,是一只能使用在男子上讓其死而復生的“鎖魂蠱”。
次年,祁國皇帝病逝,太子在江丞相的扶持下,順利登機。
故事到了這里,似是已經塵埃落定。
然在曲綾兩歲半那年,祁京傳來消息,江老夫人病逝。
江時暮帶著曲秋一同回京,為母親服喪。
靈堂外,多年未見的友人再次相見。
已為皇帝的趙玉見到江時暮,第一句話是:“時暮,蕭遇背叛了我。”
江時暮冷眼看著他,沒有應聲。
在回京之前他們聽人說,云重錦當年離開京城后不久,便嫁給了蕭遇,兩人還生下了孩子。
皇帝繼續自顧自道:“我想讓蕭遇回京,你可有辦法?”
江時暮冷笑:“鎮南王是藩王,草民只是一介平民,恕草民無能為力。”
江時暮沒有幫忙,但鎮南王最終還是被皇帝回了祈京。
鎮南王攜帶妻兒回到京城的隔日,便來丞相府拜訪江時暮。
兩人不可避免的,又在院子里吵了一架。
也是那時,曲秋才知道,當年的那個孩子沒有被打掉,云重錦還將他生了下來。
太后壽宴借宿后,曲秋和江時暮被林軍強行請了進宮。
在太后的宮殿,曲秋見到了云重錦生下來的那個孩子。
那是個長相十分致的男孩。
他早已斷了氣,就和躺在他旁的云重錦一樣。
“時暮,阿秋。”著至尊黃袍的年輕皇帝放下所有的尊嚴,通紅著眼睛朝著自己昔日的好友跪了下來,“阿秋,你們苗疆的詭如此之多,一定有讓人氣死復生的辦法,請救救錦兒,救救孩子。”
這個時候的皇帝,后宮充盈,膝下早有兒。
可他唯獨為了云重錦和這個孩子,肯向自己的臣民屈膝。
坐在一旁泣不聲的太后見狀,當場暈倒過去。
江時暮將妻子拉到后,寒聲道:“自作孽,我和阿秋是不會幫你的。”
皇帝看出江時暮眼底的堅決,靜默片刻,緩緩的站起,面沉郁道:“今日無論如何,你們都必須救朕的錦兒和朕的兒子!”
未等江時暮開口,皇帝突然如瘋了一般,雙目猩紅的大聲吼道:“若是朕的錦兒和朕的兒子回不來了,朕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帝皇的命令,豈容他人抗拒。
為了丈夫的父親和妹妹,曲秋答應了,“不過,我只能救一個。就算你把我和時暮都殺了,我也能救一個。”
皇帝想也不想便道:“救錦兒。”
一直埋首哭泣的蕭遇突然抬起頭,道:“救孩子!”
未等皇帝開口,他聲道:“錦兒因孩子的死而自刎,即便將救活了,也未必愿意活下去。”
坐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沒人能比他更了解云重錦那固執的子了。
最終,皇帝選擇了救孩子。
曲秋以蠱為,用自己的命,換回了那個孩子的命。
待到孩子的脈象恢復,皇帝啞聲道:“朕許你一個承諾,你想要什麼?”
江時暮面如死灰的抱著自己的妻子,淡聲道:“我什麼也不要。”
皇帝只當做沒聽到,自顧自繼續道:“聽說你和阿秋生了個兒,朕許你的兒后位如何?”
江時暮視線落在榻上那個孩子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底閃著詭異的芒,“江家不需要第二個皇后,倒是這小子的命是阿秋救回來的,不若把這孩子許給阿綾當夫君,算是補償阿綾了。”
皇帝頷首,“可以。”
天初初亮時,江時暮抱著曲秋出了宮。
一同往宮外走的,還有抱著那個小孩的蕭遇。
深宮之中太過危險,這個孩子,皇帝最終還是決定給蕭遇養人。
孩子還未醒過來。
來到宮門外,蕭遇終于開口問江時暮:“你會為阿秋報仇嗎?”
江時暮輕輕搖頭,“我不會。”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害了父親和妹妹,但終有一日,他會讓那個傷害了他妹妹,還殺死了他妻子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蕭遇倏地回過,眼底恨意畢現,一字一頓道:“我會,終有一日,我要親手殺了他!”
江時暮沒搭腔,垂眸看向他懷中的孩子,“他璟月?”
“‘璟月’是他的字,我父親生前提前為他起的。”
像是想到了什麼,蕭遇的面黯淡下來,“他蕭玨,雙玉玨,是錦兒起的。”
“雙玉玨,蕭玨。”江時暮喃喃出聲。
趙玉,蕭遇,兩個幾乎占據了云重錦所有人生的男人。
他一直以為云重錦是個沒有心的人,沒想到居然為自己的孩子起這個名字。
……
在人為的縱下,回憶定格在了這一幕。
眼前景以眼可見的速度化作粒子消散,待到視線清明,眼前又是那個暗的牢房。
中年男子緩緩的站起,居高臨下的看著曲綾,聲音輕輕的問:“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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