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準備,再讓善於攀巖的人立刻追下去!”副將神激,就要下令。
“不必。”
韓古側頭看他,神晦暗不明,“現在找下去也已來不及,倒不如,隨他們去吧。”
副將一震,“將軍?”
韓古一歎,抬起頭,古板的臉上流出幾分難過,“謹世子被中心髒,必死無疑,就不必再讓他萬箭穿心了,韓某……愧對他。”
副將微怔,眼中不由得劃過一悲痛,苦一笑,“也對,蕭予在西晉這麽多年,就算有什麽消息也早就傳出去了,兩國戰局也開,我們現在就算殺了他,最多隻是泄泄憤而已。倒不如,給容嚴一線生機。”
留在西晉,必死無疑。
韓古沒有對副將的言辭發表看法,他仍舊坐在馬上,遙著蒼茫青黑的夜空,就像陷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隻有一點微末弱小的希,還在眼底盤桓。
“世子爺,世子爺……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恨皇上和大理寺卿,我們也是不得已,若你能夠平安回京,若西晉能夠打贏這場仗,則我這條命,任你來殺!”
……
邊關戰啟,南蠻突襲,夜半廝殺,死傷三千,其意似在試探,旋即便退。其後敵軍大營連夜拔,暫退千米之外,高掛免戰牌。
歐戰報急送朝,隨之朝而來的還有韓古的一封信,信中所言為何,蕭昊乾隻看了一眼便將之焚為灰燼,仰頭著無盡碧空,深深吸了口氣。
他轉頭,掃了眼山下站著的兩人,手指著半塊玉佩,無言以對。
良久,蕭昊乾輕歎,“暗衛傳來消息,臨淄王暗中率兵離開臨淄,應是前往邊關,想必此刻,人也應該到了。”
萬宇抬頭,不隻想到了什麽,忽而苦笑,“臨淄王早年曾有一子,病逝多年,他對容嚴倒是極好,想來此行,應是為他而去的。”
臨淄王心中首重蕭昊乾,可在發現容嚴對蕭昊乾並無威脅後,對容嚴便是極為看重,隻是他麽未曾料到,臨淄王竟然會親自率兵追擊,若他到了邊關,必然會見到韓古,那定然,也會知道蕭昊乾所下的革殺令。
“王叔此番對朕定然極為失,”蕭昊乾苦笑,“上次朕與兩位王叔見麵,便已發現他們雖忠心於朕,卻也不像以前那般親近,如今,唉。”
方知恩默了默,無道:“臨淄王忠心聖上,是因為聖上是聖上。臨淄王不敢同聖上親近,也是同理。”
蕭昊乾幽幽看了他一眼,“你說得對。”
正因為臨淄王和淮王是蕭昊乾的王叔,是上一代皇帝的親兄弟,所以才要對蕭昊乾更加恭敬,不能仗著輩分就自傲於人,因為這犯了帝王大忌諱,夏家便是前例。
這種事,即便蕭昊乾不介意,百朝臣也會有異議,自古皇族同室戈之事發生得並不,這兩位執兵王爺,本也就是朝中兵部的重點監察對象,就連蕭昊乾,都在淮與臨淄附近暗查了暗衛。
這不是他無,而是必須為之,畢竟,人心複雜多變,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甚至在夏家倒臺之後,雲不傳就暗中暗示過皇帝,該收回兩位王爺的領兵之權,但蕭昊乾沒有答應,他不想這麽快過河拆橋。
此刻,萬宇再次道:“皇上,臨淄王擅自領兵,雖是有可原,但其畢竟一件年老,臣為王爺考慮,還請皇上下旨,讓王爺回臨淄……頤養天年吧。”
方知恩目微變,看了看萬宇,卻沒有說話。
侯王擅自領兵,的確是大忌,但此刻舉國上下都在對抗外地,若是蕭昊乾對自己人手,而且還是在“殺了容嚴”之後,就怕臨淄王會極其心寒啊。
但,臨淄王的舉也的確……犯了忌諱,本就該遭懲罰,從這一點上看,似乎萬宇的提議又無可厚非。
方知恩想了想,依舊沉默。
“此事暫且不談,王叔自有分寸,”蕭昊乾語氣微冷,“此時最應注意的是南蠻何時會發全麵進攻,王叔領兵多年,有他在未必不是好事。”
萬宇角微,卻聽蕭昊乾又道:“再說,他上還有先皇所賜丹書鐵契。他的事……此戰之後,再行定奪吧。”
眼蕭昊乾主意已定,萬宇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順勢變了話題,“那蕭予方才離開西晉,一路死士死傷三百餘人,其人必定也重傷,且他在西晉之事既然已經被揭穿,回到南蠻後必然會另行謀劃,想來戰爭兩個月還打不起來。”
兩個月,是最長的時間了。
蕭予暴的那一刻開始,蕭昊乾就已經暗中下令各調兵遣將重塑攻防,原先的排兵布陣已然大有不同,且又過了一個多月,西晉部布局已定,百姓遷徙也該完了,蕭予七年來所打聽到的一切,效用已然大打折扣。
其唯一能夠讓蕭昊乾忌憚的,就是他安在西晉的到底有誰,有多人,還有這皇宮外,定然也暗藏伏兵!
蕭予心思詭詐,則必然也會想到這些,但正如萬宇所說,短短時間之,要改變原有的布局,對他來說也並不容易。
他需要時間調整!
更甚者,他離開南蠻七年,蕭昊乾絕不相信南蠻就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完全被蕭予掌握在手中!
濫殺無辜、殘忍腥之輩,如何能夠得到民心支持?就算兵權在握,政權上,也必定會有製衡。
“這七年,南蠻西晉並無太多流,想來也是為了藏南蠻部變的,”蕭昊乾若有所思,“說起來,這些年南蠻把持朝政的人,會是南蠻老王嗎?”
方知恩眼睛一亮,“就算是南蠻老王,其也定然大不如前,若以臣推測,南蠻朝中……若非後宮寵妃、便是當朝丞相力主政局!”
蕭昊乾瞇了下眼睛,眸中閃過,“今次,蕭予謀奪西晉的計劃被我等打破,他也算是潰敗而回,未必能夠獲得滿朝文武的支持,那麽,他會如何做?”
萬宇恍然大悟,“……殺?”
“王子犯法,搖民心,殺伐過重,搖臣心,軍機有變,搖軍心,”方知恩臉上浮現一笑容,“以此來看,我西晉軍民所向皆是聖上,反倒勝他一籌!”
蕭昊乾冷笑,“他不是要掛免戰牌嗎?大概就是為了重塑聲威徹底把持朝政,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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