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柳南梔，目眥裂，似要冒出火來，角還滲著，更顯得麵目可憎。

從梁氏惱怒卻又無奈的眼神裏，柳南梔不難看出來，對方很清楚說的這一點。說不定，梁氏今天找過來，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想要向求。

果不其然，梁氏終於張說道：“沒錯，事關鎮國公府，你又是害者，不管刑部最後查出來的結果如何，皇上都會很難辦，而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詢問你的意見。隻要你肯鬆口，小雪和我大哥就會有活路！”

“所以，你是想用我娘親的事，來做換條件，讓我幫你們減輕罪責？”柳南梔就知道，梁氏做事不會有什麽新意，跟自己所猜想的套路基本沒差。

說著，柳南梔冷笑了一下：“你們對我、對我邊的人做過的那些齷齪事，你以為就憑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嗎？我要想回憶娘親的舊事，大可向福伯問清楚，沒必要在這裏聽你瞎扯！你要是沒有別的更有力的籌碼，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見柳南梔轉要走，梁氏也急了，連忙說道：“你不想知道你娘親到底為什麽自焚嗎？”

尖銳的吼聲響徹整間牢房，無疑是一個人在窮途末路時的嘶吼。

柳南梔回過頭，疑慮地看著梁氏：“你說什麽？”頓了頓，的臉也黑了下來。梁氏這是故意的嗎？明知道這些年來一直為母親的死而到良心的困擾，現在竟然還說這種話！

似是看出柳南梔的憤怒，怕柳南梔就這麽拂袖而去，梁氏也不敢再瞎扯耽擱，徑直說道：“我說的是，你娘親自焚的真實原因！你娘親雖然是個南方子，可沒那麽弱不堪，你當真以為是因為不了力才自殺的嗎？”

柳南梔越聽越覺得古怪，但也不深想起來。

在柳南梔的印象中，母親的確是個溫婉的子，但也曾聽軍營中的兄弟們提起過，娘親自被父親救下後，在嫁柳家以前，就一直呆在父親邊做隨行的軍醫，應該不是個弱的人。

隻是在生了柳南梔之後，母親的越來越差，大夫說是因為生產後積鬱疾，也就是專業上所說的產後抑鬱癥。

母親是個孤，份卑微，嫁進當時輝煌無比的鎮國公府，可以說是真正的麻雀飛上枝頭變凰，麵對的力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加上無法再生育，時常被家中的長輩怪氣地辱罵，母親的就變得越發卑微、弱、鬱，所以在梁氏誕下一對龍胎之後，母親選擇自焚，才沒有引起什麽懷疑……

這麽多年以來，柳南梔一直以為母親是因為自己而死，所以才如此痛恨自己的兒，發了瘋似的地把自己當男子來訓練，才為了大宛第一個先鋒。

可是聽梁氏的意思，母親自盡，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柳南梔強忍著快要破頭的無數想法，皺著眉頭問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想要知道我在說什麽，那你也得答應我的條件。”梁氏一副談判的模樣。

“讓我幫你們求？用幾句話就想抵消你們三個人對我犯下的罪行，你是不是以為我是普度天下的聖母瑪利亞啊？”柳南梔口而出，也沒考慮到梁氏本聽不懂什麽聖母和瑪利亞之類的。

不過梁氏也不需要完全聽懂，知道柳南梔肯定不會這麽輕易答應，接著說道：“你不需要幫我洗罪名，你隻需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頭上就行。”

柳南梔微微瞇起眼眸：“你的意思是，你要承擔主謀的罪責，讓我放過你大哥梁鴻君和柳南雪？”

“沒錯！我知道這些年來你恨我骨，你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們。所以無論你要我承擔多大的罪名都可以！但這一切跟我大哥和小雪無關，你隻要向皇上求饒過他們兩個人，我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隻要能讓你解氣，讓我怎樣都可以！”梁氏語氣篤定，雖然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沒有底氣，可柳南梔還是聽出一哀求的意味。

剛才梁氏那麽害怕自己會走掉，說明自己恐怕已經是最後一張牌了，畢竟對梁氏來說，自己必定是最不想找的人。

這也不難想到，鎮國公府現在群龍無首，肯定指不上，梁氏的兒子柳南烽又遠在北蒙作戰，尚且未曾有軍功傳來，太子現在不得趕跟這個案子劃清界限，更不可能會幫梁家了。

柳南梔微微勾了下角：“你這是在求我嗎？”

梁氏抿著，好半晌，才輕聲說道：“是，我是在……求你。”

“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柳南梔幽幽說道。

梁氏臉一白，咬牙瞪著柳南梔，卻見柳南梔毫不掩飾地帶著諷刺的神看著，顯然，柳南梔就是要看狼狽出醜的樣子，現在有求於柳南梔，隻好低聲下氣。

“我說，我求你，放過我大哥和小雪！”梁氏提高了聲調，讓聲音充斥著整間屋子。

柳南梔看著向自己微微低頭的梁氏，諷刺地說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二夫人你這麽端坐在我麵前，我還以為你是在給我下命令呢！”

梁氏抬起頭來，剛才還蒼白的臉頰頓時漲得通紅。

“你……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心裏不是清楚得很嗎？”柳南梔看到梁氏的臉，心裏便清楚了。

“你休想！”梁氏口而出，幾乎就要咒罵出來了。

這麽多年來，梁氏一直將柳南梔踩在腳底下，別說不把當鎮國公府的大小姐看待，就是連人恐怕都算不上。但凡有一丁點不如意，梁氏就對柳南梔非打即罵，各種難聽的話，甚至揭柳南梔的傷疤，用林氏的死來刺激柳南梔，如今讓梁氏對柳南梔示已經是梁氏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讓步了，可以柳南梔的意思，恐怕是要梁氏跪下求饒！

這對梁氏來說，真比殺了還難！

柳南梔也不著急，畢竟求人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何況是求一個自己向來看不起的人，或者說是仇人。

見柳南梔不說話，梁氏接著斥道：“柳南梔你不要太過分！不管怎麽說，我至也算是你的長輩……”

“長輩？你也配得上這兩個字？梁君，自從你嫁進柳府，對我娘、對我都做過些什麽，你自己心裏很清楚，你大哥和柳南雪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自己一手造的！若不是你縱容，柳南雪何至於如此膽大包天，帶人來殺我不，又心生陷害的計策，還把你大哥也拖下水。讓你跪下來磕頭求饒，這是給你贖罪的機會，對我、對我娘，對所有被你害的人！”

對於眼前這個落魄的中年人，柳南梔毫沒有同，反而越是將梁氏踩到地底下，才越發解氣。

“梁君，你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難道還要跟我講尊嚴嗎？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我們柳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還有什麽資格要尊嚴！”

梁氏抑著憤怒，咬了咬牙：“我今天所遭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娘，都是你娘造的！”

抬頭看著柳南梔，目中流出森然的寒意，“我堂堂的兵部尚書之，嫁鎮國公府卻隻能做妾不說，丈夫甚至從來都不用正眼瞧我，對於丈夫來說，我隻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隻有你娘才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恨！我恨老天不公，我恨他們憑什麽這麽對我！”

梁氏臉上濃濃的妒意不假，恐怕柳南雪之所以會變今天這樣，對自己的嫡姐心存這般的怨恨，也是梁氏這個做母親的言傳教的結果。

比起梁氏所做的那些小打小鬧，柳南雪可是當真要了原主的命！

“梁君，嫁進鎮國公府做妾，是你自願的。你爹雖然為兵部尚書，但因為能力不足，麵臨被皇上裁撤，你嫁到鎮國公府，圖的是我爹的權勢，是靠鎮國公府的輝煌來挽回你們梁家的頹勢，若不是你做了我爹的妾室，你以為你大哥能當上這宓都知府衙門的府尹？你現在還想把一切過錯推到我爹娘頭上，用這些鬼話來糊弄我？梁君，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自己一手造的，怪不得任何人！”柳南梔厲聲說道。

梁氏的臉一下子又白了，被堵得無話可說。

“柳南梔……”

“我還忙著呢，不想跟你廢話這麽多，既然你到現在都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吧。”柳南梔說著，轉就要走。

“柳南梔！”梁氏大喊道。

接著柳南梔便聽見後“噗通”一聲。回過頭，瞧見梁氏拖拽著鐵鎖跪了下來。

“從我讓書陌去找你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再要什麽尊嚴。你說得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想要抱怨報仇，衝我一個人來就好了。算我求你了！”梁氏埋下頭，絕地說道。

柳南梔靜靜地凝視著梁氏，雖恨不得將這個人千刀萬剮，更不想放過他們梁家任何一個人，但是梁氏既然提出了換條件，柳南梔也想知道，自己的母親究竟為何選擇用那麽極端的方式自盡。

“那你先告訴我，我娘親到底為什麽要自盡！”

“因為的份！”梁氏不再跟柳南梔兜圈子，仰起頭來看向柳南梔。

份？

母親不是一個的孤嗎？

柳南梔半信半疑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娘親隻是南疆邊陲小鎮一個普通人家的子，因為戰失去了家人，的份為什麽會導致自盡？”

“普通人家？”梁氏臉上掠過一詭異的笑容，幽幽地說，“你娘親，可不是什麽普通人。”

頓了頓，梁氏像是故意賣關子似的，緩緩說道：“你娘親，是南邵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