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燕的話，讓柳南梔想起太子迎娶柳南雪那日，在王府門前發生的鬧劇。

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上燕當時就在那群搗的人裏麵，並且和那些人一樣被抓到了刑部大牢裏麵，而且還在牢裏說出了要自己和北慕辰的命這種話。

這麽說的話，其實北慕辰早就知道上家的人來找他報仇了，而他竟然還把人給放走了。

柳南梔不看了北慕辰一眼，想要揣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可麵對上燕一腦的宣泄，北慕辰與之截然相反地隻是抿著一言不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北慕辰的沉默，上燕的緒更加激，一口氣說道：“他若是在刑部大牢裏殺了我，流言很快就會傳遍全國，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殺人滅口的好事，十年前的舊案會再一次得到大家的關注，我爹就有機會平/反！我要讓大家知道，害死先鋒隊的人是他！就算我不能扳倒他，也要把他這些年偽善的麵撕破！”

所以，上燕以為北慕辰是考慮到了這個後果，才放過的？

柳南梔搖了搖頭：“流言的確很可怕，但十年前的案子是你爹親手書的認罪狀，也是皇上判的刑，所以就算你用命翻出舊案，也不過隻能激起一點水花罷了，無論是對皇上還是對百姓，都不足以撼到王爺如今的地位。何況，以驕王府如今的實力，就憑你們幾個人去散播流言，這消息還沒出宓都城，就被下來了。”

柳南梔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在腦海裏想到，既然推翻了上燕的理論，那麽北慕辰這麽做的理由，就隻有一個——

那時候，他並未想要上燕的命！

可現在他卻費盡心機設局將上燕及其同夥一網打盡，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做事卻前後矛盾，倒是有些不合邏輯了。

“老天爺不公平！”上燕痛苦又絕地吼道。

對於上燕的固執，柳南梔到有些心累。都說了這麽多了，上燕還是偏執地認為北慕辰放過是因為利益相關，本就不知道北慕辰心裏有多愧疚！若非如此，以北慕辰的子，上燕早就死了幾百回了！

想必北慕辰從未忘記過上將軍對他的恩。當年三軍之中，上將軍是唯一願意將北慕辰收麾下的，並且將治軍之道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可最後，上將軍卻因他而死……

北慕辰放過上燕，甚至不願意替自己解釋一句，恐怕是因為他覺得在這件事上，他沒有辯解的立場。

柳南梔替北慕辰到有些揪心，直接說道：“老天爺從來就不公平！十年前的案子，王爺也是害者……”

北慕辰側眸看著柳南梔著急替自己辯解的樣子，驀地握住了的手腕。

柳南梔抬起頭，瞧見北慕辰清冷的側臉線條，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臉上沒有一多餘的表，卻能夠覺到他心底的掙紮。突然間想起北慕辰說的那句話，“就大統之路，總會有犧牲。”

那時候以為北慕辰說這句話，是因為他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未曾想過，他隻是為了說服他自己，在這條路上堅定地走下去，因為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北……”柳南梔了角，他不想辯解，也不讓替說話，可難道就這麽讓誤會繼續下去嗎？

北慕辰古井無波的眼神盯著上燕，一字一句地說道：“本王說過，想要本王的命，你隨時可以來拿，但是，不可以牽連無辜的人。是你先壞了規矩，那就怪不得本王趕盡殺絕。”

上燕嗤笑一聲：“無辜？那我呢！我爹、我娘、我妹妹，我們上家幾十口人呢？他們就不無辜嗎？可又有誰來替他們鳴冤？！”

“燕兒……”唐子墨心疼地想要安上燕，可是看到落寞的神，卻心口堵得難至極，生怕多說一句，反而會讓更難過。

上燕垂下眼眸，渾抖地回憶道：“十年前，我不過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我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恩的爹娘，有活潑開朗的妹妹，還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我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也以為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直到有一天，有人闖進了我家，不由分說地帶走我娘，後來，又來了一群兵，說我爹職，誤判軍機，害死了一千多條人命。”

十年前的畫麵，曆曆在目地浮現。

“他們查抄了我的家，將家裏的男丁流放塞外，眷貶為罪奴，送到宮裏和那些達貴人家中做奴婢。我和妹妹被迫分開，各自被人轉手買賣，從此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妹妹還那麽小，從小是被我和爹娘捧在手心裏寵著的，哪裏會做那些活？可就因為不會做事，不懂下人的規矩，就被人肆意欺淩，最後被主人活活地打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好大喜功，誤判軍機，害死了整個先鋒部隊，卻讓我爹來替你頂罪背黑鍋！北慕辰，你該死，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上燕一波又一波發狂般的吼聲充斥著整個南院。

在上燕的囂和詛咒中，北慕辰始終麵不改，甚至帶了一點輕蔑的眼神，冷冷地說道：“你錯了。自古以來，該死的人隻有輸家和弱者，不巧的是，現在我是贏家，你才是輸家。”

聽到北慕辰言語間迸發出的殺意，唐子墨急道：“北慕辰，你要殺就殺我！你已經被上家害到如此地步，你還想要趕盡殺絕？”

北慕辰瞥了唐子墨一眼，幽幽地說道：“本王剛才在西南院跟你說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唐子墨想起北慕辰說的最重要的那句話，不由愣了一下。

“北慕辰！”上燕厲喝一聲，“你的對手是我，想要殺你和柳南梔的也是我，跟他們無關！你放了他們，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後果！”

“你以為你還有跟本王討價還價的條件嗎？”北慕辰毫無波瀾地反問，看樣子本沒打算給上燕留餘地。

“我知道你們王府的細！”上燕口說道。

北慕辰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正巧，本王也知道。”說著對墨影吩咐了一句，“帶上來！”

很快便看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子被侍衛押了上來。

柳南梔瞧那丫鬟還眼，不覺皺起了眉頭。

隻是……

“秀玉？”

難得柳南梔竟然還能想起這個名字，當初北慕辰和柳南薰大婚的時候，秀玉就是北慕辰派來落霞庵裏接回王府的。當時隨手懲治了一下那丫鬟，給了北慕辰和王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一個下馬威，還以為這個丫鬟已經被逐出王府了呢。

侍衛在秀玉後膝蓋上踹了一腳，秀玉頓時“噗通”一聲跪下來。連忙四肢伏地往前爬去，抓住北慕辰的腳踝哀求：“王爺饒命啊！奴婢是被的，是他們奴婢的啊！”

北慕辰嫌惡地皺了下眉頭，抬起腳將那丫鬟踢開。

“王爺！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秀玉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猛地磕頭求饒，很快額頭就破皮流，也不敢停下。

墨影冷哼了一聲：“當初王爺要將你逐出王府，你便賣慘求饒，王爺念及你家中老母要贍養，便將你留在下人房打雜，你卻恩將仇報，與敵人串通一氣，通風報信，幾次三番置王妃娘娘於險境，王爺豈能再饒你？”

難怪！柳南梔也想通了，怪不得一出門，唐子墨他們就跑出來刺殺，甚至在王府後院都敢手，原先以為是對方暗中派人在王府附近盯梢，沒想到竟然是賊通風報信！

秀玉本是王府的上等丫鬟，就因為柳南梔告狀，一下子被變了後院的賤/奴，對柳南梔肯定心懷不滿，被攛掇著給唐子墨他們報告柳南梔的向，也就是理之中的事了。

什麽被的！這鬼話自然連墨影都不相信！

“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幹出這種事來，求王爺饒命啊！”秀玉哭喊著，用淌著的額頭使勁兒在地上磕，就連地麵的石板上也被染紅了一小片。

“你害的不是本王，所以，也不該求本王饒你。”北慕辰不領地答道，卻將包袱扔給了柳南梔。

秀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柳南梔的意思，連忙轉了個方向，開始向柳南梔磕頭求饒。

本以為像北慕辰這種不給人第二次機會的人，柳南梔會比他心，可沒想到柳南梔隻是看了秀玉一眼，毫不憐憫地說道：“你幾次三番想要置我於死地，我有什麽理由放過你嗎？”

“……”秀玉抬起頭，臉煞白，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奴、奴婢是是被的……”

“你是不是被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原先我以為你隻是狗仗人勢罷了，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像你這樣的人，留下也是個禍患。”說著，柳南梔看向北慕辰，“王爺該怎麽置就怎麽置吧！”

看到柳南梔如此果斷和決絕，北慕辰先是有些詫異，畢竟他還在盤算著，如果柳南梔心了，隻將那丫鬟逐出王府，會不會懲罰得有些輕了，沒想到柳南梔竟然一臉冷漠地把問題重新拋回給了他，還讓他照常置，毫沒有要他手下留的意思！

“你倒是比本王想的還要狠心。”北慕辰說著，角掠過一玩味的笑意，“這上燕三番四次要殺你，你還在本王麵前替求，那丫鬟不過是通風報信，你對卻毫不心，真不知道，本王該說你心善，還是說你狠毒！”

這個人，到底哪一麵才是真的？他真是越來越看不了。

沒想到柳南梔卻從容答道：“我替上燕求，是因為有可原。上家的事，的確是我們有錯在先，想要為父報仇，合合理，我求你手下留，是想告訴當年的真相。那場戰役，是有人縱，想要陷害你，若真想報仇，就該去找幕後黑手！現在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還是非要找我們報仇，那我也不會再心。”

頓了頓，看向跪在地上的秀玉，“至於，我從未招惹過，是先欺到我頭上，我才出手反擊。不思悔改，甚至變本加厲，想要置我於死地，我若是再放過，那我就是個傻子！對敵人的仁慈，那是自掘墳墓！”

北慕辰眼底不經意間閃過一讚許的芒。

這個人憎分明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有些……心。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秀玉知道，一旦被帶下去，等著的將是死路一條。拚命磕頭，額頭上的鮮像水一樣往下流，發髻也被搖晃地鬆散不堪，整個人狼狽不堪。見北慕辰無於衷，撲上去想要抱住北慕辰的。

北慕辰往後退了半步，手中的劍鋒一轉，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劃開了秀玉的脖子！

上燕倒吸一口冷氣，看見秀玉瞪著一雙死魚眼直地倒了下去，整個人還搐了兩下，從口中嗆出兩口來，濺得滿臉都是，水、汗水、淚水和灰塵、發攪和在一起，蓬頭垢麵，白眼一翻，斷了氣。

而這，恐怕也將是和的同夥的結局！對待敵人，北慕辰隻會更狠！

“我說的細不是！”

上燕臉蒼白地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