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尖銳的疼痛襲來的一瞬間，猛地咬牙關，忍住吃痛的呼聲，不過眼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泛出了一晶瑩。

傷口火辣辣地疼，甚至能覺到鮮順著脖子往下流的軌跡，溫熱、粘稠，打了半邊脖子。

“你放開！”北慕辰怒火滔天地吼道，連四周的侍衛包括墨影，都被北慕辰的怒火震住了。

平日裏，可很會見到王爺發這麽大的火。

北慕辰握拳頭，死死地瞪著唐子墨，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敢再一下，本王就讓你親眼看著整個唐家堡為你愚蠢的舉陪葬！本王會殺所有跟你有關聯的人，無論是幾百人還是幾千人，無論要流多，付出多代價，也在所不惜！本王說到做到！”

北慕辰的眼睛微微泛紅，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

柳南梔怔怔地看著對麵那個男人，高大的軀孑然而立，明明周圍有那麽多的侍衛隨從，卻好像突然都變了形的，夜風起他略微有些淩的發，他凜冽的目直直地向看過來，帶著一時無法理解的複雜愫。

憤怒，威懾，擔憂，故作鎮定，還有，怕會出事的……恐懼。

唐子墨發出令人膽寒的獰笑聲，嘲笑道：“你也會有害怕失去所之人的時候？哈哈哈！北慕辰，我就是要讓你嚐嚐這種滋味，讓你也看看當你所珍視的人麵臨命威脅的時候，你自己會弱什麽樣子！”

柳南梔回過神來，強著慌說道：“唐子墨，你冷靜一點。上燕的死是個意外，不是我們的本意，你也看到了，是被人殺人滅口，你的敵人是對下手那個人啊……”

“你閉！”唐子墨緒激地大吼，連嗓子都啞了。

柳南梔左肩的瘀傷被他得疼痛不止，臉蒼白地咬住了牙。

“唐子墨！”北慕辰強行鎮定下來，冷靜地說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退路？我不要什麽退路！你殺了我，我就可以去黃泉路上陪著燕兒了，但在我死之前，也要拉你的人做墊背的！”唐子墨一副不得魚死網破的樣子，讓人有些無可奈何。

柳南梔暗暗咬牙，試著運功，可胳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本反抗不得。唯一能指的，就是北慕辰救。今天明明是來勸架的，可不想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上！

“你到底想怎麽樣？”北慕辰看出唐子墨別有企圖，否則，他剛才就應該直接對柳南梔下手了，不會隻是挾持，到現在還跟他說這麽多。

唐子墨的臉垮下來，用鷙的眼神盯著北慕辰，說道：“燕兒為了替上家報仇，付出了命的代價，可你還活得好好的！我不能讓燕兒死不瞑目，否則，日後到了地底下，我也沒臉見。”

“你覺得現在這種形，你能殺得了本王嗎？”北慕辰反問道。

唐子墨嗤笑了一聲，看了一眼懷裏挾持的柳南梔，幽幽地說道：“方才在隔壁院子裏，你跟我說的那句話，你還記得嗎？一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的人，能夠有多不擇手段，我想看看，你的手段除了用來對付敵人以外，還能用來對付誰。”

唐子墨這番話，仿佛是要把北慕辰之前的要挾都原封不地還回去，他說的那些，也是北慕辰跟他說過的。

柳南梔心頭咯噔一下。剛剛在西南院裏，是看見北慕辰在對唐子墨說些什麽，但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但是唐子墨說著這句話，真的是北慕辰說出來的嗎？若這是真的，也就是說，北慕辰設這個局將上燕等人趕盡殺絕，其實是為了……保護？

不對不對，這樣想的話，豈不就是默認自己是他的人了？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

“你什麽意思？”北慕辰微微瞇了下眼眸，像一頭在打量著獵的狼。

“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救，就用你的命來換。”唐子墨說著，看了一眼柳南梔。

柳南梔一滯，這什麽鬼要求？這跟直接說要殺了給上燕陪葬有什麽區別？

“那你放了，本王來做你的人質。有本王在，你就能逃出宓都城。”北慕辰說道。

唐子墨冷笑了一下，“我落到你手裏，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沒有了燕兒，我本就不想活下去！我要的是你死！”

“唐子墨，王爺是在給你機會，你怎麽……”

柳南梔話沒說完，就被唐子墨勒令不許說話。柳南梔真是要氣死了，這人怎麽和上燕一樣偏執，講不通道理？！

墨影忍不住拿劍指著唐子墨，嗬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死到臨頭了還！”

可唐子墨用刀在柳南梔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讓墨影除了說兩句以外，也不敢有實質的舉。墨影見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環顧四周，審視了一下包圍圈和唐子墨站的方位，不聲地退了出去。

唐子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北慕辰上。他從袖口裏甩出一把匕首，踢到北慕辰的方向去。

“我要看你用這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心髒！”

這個人肯定是瘋了！柳南梔心頭驚呼道。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北慕辰怎麽可能為了，往自己上刀子？

可是，的心跳怎麽突然跳得這麽快，腔裏地繃著，好像擱了一把弓似的，勒了弦，甚至讓有些無法息。

見北慕辰沒有彈，唐子墨在柳南梔脖子上的傷口上又劃了一刀，加深了傷口，並且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柳南梔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住手！”北慕辰急忙喝止唐子墨，扔掉手裏的劍，俯撿起了匕首。

唐子墨臉上掠過一冷笑，仿佛早已預料到北慕辰一定會按照他說的做。

“唐子墨你是不是瘋了？”柳南梔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張個什麽勁兒，雖然明知道北慕辰不可能會被唐子墨威脅自殺，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提醒，萬一北慕辰真的這麽做了，該怎麽辦？

“沒錯！我就是瘋了！”唐子墨惡狠狠地說道，一把揪住柳南梔的頭發，“你應該激我，讓你可以好好地睜大眼睛看看，你麵前這個男人對你的到了什麽地步。他若是不肯為你死，你一定會很難過吧？他要是為了你死了，你應該也會很難過吧？哈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一出好戲啊！”

瘋子！

柳南梔還是第一次見到比北慕辰還要會發瘋的人！

“你殺了我吧！”柳南梔也不知怎麽，竟然不控製地口而出，可是讓眼睜睜看著北慕辰去死……

到底在想些什麽？柳南梔有些抓狂地打斷自己淩的思緒。北慕辰不可能會這麽做的！

“如果本王把匕首刺進心口，你當真會放了？”北慕辰麵平靜地問道。

柳南梔看著他，竟看不出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他到底想到能的法子沒有？以北慕辰的子，絕對不會人威脅，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一定會有退路的！

柳南梔努力讓自己定下心神，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雖然平時跟北慕辰小打小鬧，但關鍵時候，希他能靠得住……

“我隻想要你的命！”唐子墨答道，言下之意是自己會履約。何況，不管北慕辰信還是不信，現在都沒有別的選擇。

柳南梔看見北慕辰握了匕首把柄，將尖端朝向了他自己，頓時心髒都了。

“北慕辰……”

他不會是來真的吧？他臉上的表這麽平靜，應該是有別的招吧？他不會這麽做的，不會的！

北慕辰靜靜地看著柳南梔，微微/了一下角，似乎想要說什麽，卻突然薄抿，一言不發地將匕首的刀尖刺進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柳南梔仿佛覺得時間和空間都有一瞬間凝固住了，模模糊糊地聽到墨影的一聲驚呼：“王爺！”

的視線也一下子變得模糊了起來，隻看見北慕辰的影踉蹌了一下，目卻依然堅定地向的方向看過來，在他的心口上紮著那把匕首。

墨影想要上去攙扶，北慕辰卻手示意阻攔，止住了墨影的腳步。

“北……”柳南梔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渾上下都在抖，連都抖得上下了好幾次，卻仍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眨了一下眼睛，覺到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從眼眶裏落下去，順著臉頰流淌，視線也好像清晰了一些，清晰到足以讓看清楚從北慕辰口那把匕首底下滲出的鮮是如何迅速地打了衫，也讓看清楚北慕辰的麵因為失而迅速變得蒼白，更讓看清楚北慕辰向的眼神，帶著怎樣的。

他從未表達過，而也從未正視過的，那種。

“北慕辰！”柳南梔終於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聲，拚命想要從唐子墨的桎梏下掙出來，可雙竟然該死地發！

唐子墨並沒有放鬆加在柳南梔上的力道，但冰冷的目中多了一複仇的快/。他附在柳南梔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是說，你今天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爭著要替別人去死嗎？你一定很不理解吧？現在，這是你第二次看見了，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

柳南梔咬著牙，現在沒有力氣去回應唐子墨的挑釁，隻是不停地向北慕辰搖頭。

夠了！他為做的，已經夠了！

可北慕辰沒有出匕首，反而再次用力將匕首往心口深推進去。

柳南梔眼睜睜看著他站立不穩，單膝跪倒在地上，卻揚起頭看向唐子墨，握住匕首的手掌不住地抖著，但仍然沒有放開，似乎是想問問唐子墨滿意了沒有。

“咳……”北慕辰甚至沒有出疼痛的表，隻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鮮從他裏嗆出來，落在他純白的擺上，貴妃用金銀線仔細繡出的麒麟被鮮染紅了一大片。

“住手……北慕辰，你住手！”柳南梔哽咽地大喊，北慕辰那一刀，好像同時也紮在了的心上。疼得止不住地掉眼淚，就像曾經最鄙視的那種人一樣，哭得那麽弱，那麽狼狽。

甚至有點恨！恨唐子墨無端地將這樣的事加諸於，恨北慕辰因為而自殘，更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愚鈍，恨自己此刻的弱！

“嗖——”

繞到了唐子墨側麵的墨影終於找準時機和位置，將手裏的劍飛出去，長劍直唐子墨的脖子，從左至右貫穿。

唐子墨眼睛一瞪，立時撒開了手，從咽裏倒灌上來的水從口中湧出來，他踉蹌地在原地打了個轉，終於倒了下去。

失去了支撐的柳南梔雙發地跪倒在地上，冷不防打了個寒，跌跌撞撞地朝北慕辰爬過去。

“北慕辰……”

的手剛到北慕辰的肩膀，他便一頭栽倒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