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柳南梔想起來，在去北疆之前，隨北慕辰在宮中遇到了一個被皇後刁難的冷宮瘋人，那個瘋人當時就抱著一個舊枕頭，當寶貝似的護在口裏。

當時就覺得，那次“偶遇”像是有人故意針對北慕辰布的局，隻是想不通，那個瘋人跟北慕辰能有什麽關係。可一個普普通通的冷宮裏的瘋人，又如何值得皇後如此大肝火？

“王妃娘娘，你認識我家夫人？”初夏小心翼翼地問道，眼底閃過一及不可見的慌。

“之前有過一麵之緣。衝撞了皇後娘娘和驕王爺，幸好王爺大度沒有跟計較。”柳南梔解釋道。

初夏做了個“哦”的型，似乎鬆了口氣。

打點好了所有事，柳南梔才離開冷宮。

出宮以後，先去了一趟義全私塾，找到私塾先生商量讓孔老夫子來講學的事。

能夠請得平日裏本就不屑於講學的大國學家來講學，私塾先生自然求之不得。不過柳南梔要求他們要暫時先保，因為怕宣揚出去之後，知道的人太多，會影響到孔老夫子的行程。

這是王府的要求，私塾先生自然不敢違背。

這邊通好了之後，柳南梔又去了一趟孔府，跟夫子約定時間。剛談完事，孔姝妤便敲門進來了。

“姝妤？”柳南梔見孔姝妤是特地來找，趕起迎上去，“怎麽了？”

“明晚我要跟幾位小姐一同去中秋廟會，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孔姝妤說道。

“廟會？”柳南梔還真沒有這樣的好，而且還是跟那些閨閣千金一起，到時候到底是去逛廟會，還是照顧那些大小姐，還說不定呢！說實話，比起看花燈嘮八卦，更喜歡練拳。不過孔姝妤主提起來，又不太好直接拒絕。

孔姝妤抓著柳南梔的手，有些張地說：“你也知道我好幾年沒有回宓都了，那些人我都不怎麽認識，要是你不陪著我，我一個人到時候多別扭啊？”

“既然覺得別扭，幹嘛還非要勉強自己去呢？”柳南梔反問。

孔姝妤低下頭，支吾道：“我也想多認識一點朋友，平時有人能一起說話解解悶，不然我自己一個人天天除了看書就是練琴，要不就是刺繡，日子長了，也悶得慌啊。”

柳南梔瞧見孔姝妤臉微紅的樣子，不像是說的那麽簡單。

“你想多認識的朋友裏，該不會正好就有某位姓許的公子，而這位公子，不會正好也要去廟會……”

“你又瞎說什麽呢？”孔姝妤臉紅得更厲害了，急忙跺腳甩開柳南梔的手，“我可說了，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

說著，當真轉就往外走。

柳南梔忍不住笑，對著孔姝妤的背影喊道：“喂！你等等我呀！你到底還想不想讓我陪你去廟會了？”

本來柳南梔真不想去逛什麽廟會，但猜到孔姝妤去廟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這個熱鬧就值得去湊一湊了！

……

回到薇落苑，柳南梔挑選了兩件之前製坊送來的新，讓雨桐給鴛鴦閣送過去。

“鴛鴦閣？”雨桐和兒同時睜大了眼睛，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

柳南梔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不是，小姐！奴婢沒明白，您這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位主兒幹什麽？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又那樣害你，你還自己眼地送上門去？這貴妃娘娘送的料子多好啊，這裳也都是你喜歡的，為什麽要便宜了那個人啊！”兒吹胡子瞪眼地質問。

柳南梔笑了笑，當然知道這倆丫頭想什麽，不撇說道：“你們以為我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那個人啊？好不容易讓被足了，要是北慕辰不把放出來，我可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這個人。但是，你剛才也說了，這料子是貴妃娘娘送的，老人家都開了尊口了，我還能假裝什麽都不懂啊？”

“貴妃娘娘？”雨桐眨眼睛。

“你今天進宮見貴妃娘娘，都說什麽了？”兒聽出主子的意思，連忙問道。

柳南梔聳了聳肩：“沒什麽，就是讓我注意王府後院的團結，要一心為了王爺，凡是以王爺為中心，拉拉……”

也懶得再說了，讓人拿好了裳，帶去鴛鴦閣。

柳南薰喜歡海棠花，當年北慕辰得到皇上賞賜這座宅邸之後，便在自己的院子旁邊，留了一空院，栽種了滿園的海棠樹。

此刻已經是夏末秋初的時節，海棠樹早就過了花期，隻剩下一串串綠葉被晚風吹得，地上堆積的許多落葉也沒有清掃。

碾落泥，無人問津。

柳南梔在院門外就聽見了如泣如訴的琴聲，進來一看，果不其然，柳南薰就坐在樹下幽幽彈唱。

大概是聽到有人進門，柳南薰一個激靈站起，興地朝大門口看過來，又瞬間流出失乃至是絕的神。

柳南梔扯出一個笑容，問道：“怎麽，你的琴聲沒吸引來王爺，是不是很失？”

“……”柳南薰咬牙切齒地瞪著柳南梔。事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必再維持表麵功夫，沒有直接當麵跟柳南梔撕破臉已經是最大的忍耐了。揚了揚下，氣不打一來地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麽？是嫌看我的笑話還沒看夠嗎？”

“那當然了！看你落魄的樣子，我心裏可暢快了！”柳南梔臉上掛著笑容。

柳南薰現在本來就於下風，看到柳南梔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的模樣，更是氣得牙，放狠話說：“我告訴你，柳南梔，我不會一輩子困在這種地方！我不會這麽輕易就輸給你的！你不要忘記了，辰哥哥這麽多年來喜歡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他如果真的那麽喜歡你，會把你關在這裏這麽久，不聞不問嗎？”柳南梔反問。

“他……”柳南薰氣結，“他隻是一時被你迷了！”

“被我？”柳南梔挑了挑眉梢，“柳南薰，你搞清楚，你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我自問從你來到鎮國公府那天起，我沒有虧待過你分毫，所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般恨我骨。又為何非要做到這種地步，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這個問題，對柳南梔來說其實沒有什麽意義，但想替原主問一句。至，讓原主死也死得明白。

“柳南梔，你還不明白為什麽嗎？你以為，你們收留了我，施舍了我，我就應該懷抱著一顆恩的心，是嗎？你爹毀了我爹，毀了我的家，還假裝仁慈地把我接到鎮國公府去寄居，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嗎？不過就是怕落人口實！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他那假仁假義的鎮國公形象！”柳南薰激地喊道。

“你到現在還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頭上？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了。我就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柳南梔覺得實在沒辦法跟這個人流下去了，打了個響指，讓丫鬟把服遞過去。

“這是什麽？”柳南薰一臉嫌棄地瞥了一眼那兩套裳。

“上次在太子府門前，我不是答應過你，要送你幾套服嗎？這不，前兩天製坊剛把服送過來，我挑了兩套給你拿過來，你試試合不合？”柳南梔示意。

柳南薰瞪了柳南梔一眼，“我不需要你可憐施舍！”

“可惜，你作為一個妾，你所擁有的一切，都隻能是我這個正房施舍的。你要有本事的話，就把王爺的心贏回去，讓他親自來施舍你。我想，王爺的施舍對你來說應該比我的施舍更能接一些吧？”柳南梔幽幽笑道。

“柳南梔，你別太過分！”柳南薰猛地咬牙。

好不容易擺了鎮國公府，擺了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擺了被人施舍的境，自以為進了王府就能逆轉局麵，和柳南梔的高低地位甚至能夠換，可如今眼前的局麵，讓覺得自己正有敗下陣來的趨勢。

眼前的柳南梔，還是像從前一樣，那麽風萬丈，那麽高高在上地俯視別人，好像已經用盡了力氣，卻沒有撬的地位分毫。

好不甘心！

“既然你不想試……”柳南梔轉頭對丫鬟吩咐，直接把服給熏夫人送進閣樓裏。

“柳南梔，我說了我不要你的東西！”柳南薰激地吼道，衝上去一把將丫鬟手裏捧著的托盤給掀翻了。

看到翻倒在腳邊的新，柳南梔也不惱。跟柳南薰一起長大，雖然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人了，但柳南薰可沒有改變，除了暴了本以外，的喜好還跟從前一模一樣。所以，柳南梔特意挑選了柳南薰最不喜歡的，給送過來。

就算是得了珍貴妃的授意，不得不來跟柳南薰緩和關係，但也要想盡辦法膈應柳南薰，讓這個人不安生！

“行，你要不要，反正這是母妃送的料子，也是母妃示意我多照顧照顧你。不過，你要是不想接母妃的心意，幹嘛還費盡心機，把這王府後院的事誇大其詞地散播出去，害得母妃擔心？”

今天珍貴妃對柳南梔說那番話的時候，柳南梔就知道了背後肯定是柳南薰在搗鬼。看來，柳南薰在鴛鴦閣裏呆得久了，終究是耐不住寂寞了。

不過北慕辰這次能把柳南薰撂在這裏這麽久，不管不問的，也真是沉得住氣。那個男人的時候，集萬千寵於一，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哎唷！”柳南薰突然慘了一聲，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柳南梔腳邊。

怎麽了這是？

柳南梔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柳南薰可憐地揚起臉著自己，一雙大眼睛裏蓄滿了亮晶晶的淚水，囁嚅道：“王妃娘娘，我真的錯了。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大的見，還有寒穗寒穗那丫頭對雨桐做的事，我也聽說了，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那樣的人。你知道嗎？現在我真的很後悔，當初選擇嫁進王府，若是我早知道這樣會讓我們這麽多年的姐妹誼變現在這個樣子，我寧願不去追求什麽，也要保住我們的姐妹之……”

“你起來。”柳南梔對這千篇一律的說辭已經有些膩煩了，手拉了柳南薰一把。

“不過，就算王妃娘娘你對我有見，也不能這麽糟蹋母妃的心意呀……妾嫁進王府這麽久了，的確沒有幾件能穿得上臺麵的裳，母妃賞賜這些也是一片好意，你有氣盡管往妾上撒，但不要牽連別人……”柳南薰低頭垂淚。

“夫人，您子不好，這段時間又悶得厲害，還是趕起來吧，別在地上坐著了！”妙雲趕去攙扶柳南薰，還不忘抬起頭對柳南梔埋怨兩句，“王妃娘娘，您有什麽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明知道我家夫人子弱，還這麽拽推……哎呀，夫人，您的手腕都紅腫了！”

“我、我沒事……”柳南薰怯懦地回手來，喃喃低語道，“我本就是如浮萍一般的世，任憑雨打風吹，比這嚴重得多的傷我又何嚐沒過？也就是遇到王爺之後，才終於知道被人守著、護著是什麽樣的覺。如今，不過是退回到從前的無人問津的位置，又有什麽不習慣的呢？”

“夫人……”妙雲難地微微歎氣。

這時，一道男聲從後麵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