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兮的頭在墓碑上被撞得不輕，一道巨大的傷口橫貫整個左額頭，不過還好沒有危及命，隻是中度腦震，李鈺能夠應付得過來。

紫兮一清醒，就開始抓著旁邊侍奉的丫鬟的手問哥哥的況。

柳南梔進房間的時候，紫兮的緒還很不穩定，在病床上掙紮著大喊：“我哥哥在哪兒？我哥哥，我要見我哥哥！我哥哥在哪裏！”

柳南梔疾步走上前去，握住紫兮的手。

這丫頭連著幾日來到的驚嚇不小，這會兒好不容易看到柳南梔這麽一張悉的麵孔，便抓著柳南梔的手，就像之前那樣，抓著唯一的一救命稻草。

“我哥哥……王妃娘娘求你幫我找到我哥哥，他就住東大街，大家都他趙大胡子……他說過最近會來幫我贖，他現在一定在到找我，他會瘋掉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哥哥的，你現在隻需要安心休息就好了。”柳南梔拍了拍的手背安道。

紫兮深吸了幾口氣，緒才漸漸平複下來一些。

柳南梔看著紫兮重新睡過去，讓人照顧好，這才離開。

先前離開高府舊宅的時候，柳南梔留下了幾個人暗中觀察況，可他們回來報告說，並未發現趙大胡子等人的蹤跡。

也就是說，趙大胡子帶人進了宅子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難道真的落在高家人手裏了？

不過現在高家已經嚴防範起來，侍衛本探聽不到裏麵的況，柳南梔隻能讓他們繼續留意。

翌日淩晨，天剛蒙蒙亮，送藥的丫鬟便進了屋子，把紫兮推醒了，將藥碗遞給，順帶暗中塞了個小紙包給紫兮。

紫兮疑地打開紙包，頓時臉一白。

……

南院，柳南梔睡得正香，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下人來報，說宮裏來人宣覲見。

宮裏？

柳南梔心頭有不好的預。皇帝不會無緣無故地宣，上一次還是給了一個“重任”，遠赴北疆去以涉險，據說還暗中把的行蹤給北漠，想要借刀殺人，雖然這個報的真實有待考究，不過被皇帝宣進宮總沒什麽好事。

而且，最近值得皇帝把召進宮的事，恐怕也隻有高家的事了。

柳南梔收拾了一下，了宮。

大殿氣氛繃，一屋子的人裏麵最紮眼的便是那一頭銀發的老婆子。

果然猜得沒錯。

柳南梔瞅了高老夫人一眼，站到大殿中央並排的位置。

“王妃，你與高家的事，且說來朕聽聽。”皇帝開口說道。

看來高老夫人已經惡人先告狀了一波，皇上這是要核對雙方口供。隻是不知道，這個老太婆到底都都跟皇帝說了些什麽。

柳南梔瞥了北慕辰一眼，他向點點頭，似乎是示意放鬆。

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柳南梔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便把昨天對北慕辰陳訴的事刪減之後在大殿上複述了一遍。因為不知道高老夫人那邊是什麽態度，所以沒有把對方的腥屠殺說出來，隻說自己到高家老宅帶走了紫兮。

“這麽說，你承認是你帶人搶走了高家的媳婦兒？”

“我隻是想要阻止這場活人殉葬而已。”柳南梔答道。

聽到“活人殉葬”四個字，皇帝的眉梢微微一揚。

高老夫人沉聲反駁道：“王妃娘娘說話可要憑良心。那丫頭對我家孫兒一往深，即便我孫兒英年早逝，可那丫頭仍然癡心不改，自願嫁進我高家守寡。不知道王妃娘娘是聽信了哪方謠言，竟說我們高家拿活人殉葬！”

高明也在一旁拱手附和：“皇上，這活人殉葬乃是先祖皇帝嚴令止的，微臣為朝廷命，豈敢知法犯法？王妃娘娘這麽說，實在令微臣惶恐。”

“高大人，這件事是在高家老宅進行的，或許你也被蒙在鼓裏，不明真相……”

“王妃娘娘，你口口聲聲說微臣的娘親做出這等罔顧法紀的事，與汙蔑我本人又有何異？”高明反駁道。

“王妃娘娘這是要往我們整個高家上潑髒水啊！”高老夫人趁機添油加醋。

柳南梔瞥了他們一眼，心裏已經明白了，不管高明是不是被他娘親糊弄了，鬧到皇上跟前來，他是不可能再跟談什麽真相的，他必須得在皇帝麵前保住他娘親，同時也是保住他自己，保住整個高家。

可笑竟然還想跟他們講道理？！

北慕辰見狀，立馬對皇帝說，柳南梔隻是人蒙蔽才會這麽說。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小倩那丫頭跟你說，我們高家強迫下嫁？”高老夫人反問。

這本來就是事實！

柳南梔還沒說話，胳膊上便被北慕辰狠狠了一把，他有意搶過的話頭，答道：“沒錯。那日在天下第一樓救下紫兮之後，便是這樣跟我們說的。說你們婚，嫁給一個牌位，想讓給死人殉葬。王妃一向好打抱不平，這父皇您也是知道的，知道之後便決心想要幫忙，事才變了現在這個樣子。”

“王爺倒是替王妃推得幹淨……”高老夫人嗔了一句。

這時有人話進來：“這天下第一樓，不是……城中的青樓嗎？”

“是啊，高家的媳婦怎麽是從青樓帶回來的？”旁人嘀咕。

高老夫人頓時激了起來，揚聲說道：“王爺，你家王妃汙蔑我們高家用活人殉葬還不夠，現在你還要往我孫媳婦上潑一盆髒水嗎？”

“高老夫人，那晚天下第一樓外麵發生的事，大街上不人看著，不是本王憑空造的。據紫兮所說，您的孫子也是曾經的恩客！”北慕辰說道。

“你別胡說八道！”高老夫人猛地在地麵上敲了一下拐杖，“我孫子都已經殞了，你們還這般汙他的名譽，你們用心歹毒啊！”

皇帝在上麵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揮手說道：“好了好了，都別吵了！依朕看，這件事就是那個紫兮的從中作梗，真相究竟如何，把此人喚來一審便知！”

很快，紫兮就被宮人抓上了大殿來。

“你們輕點，看不見上還有傷嗎？”柳南梔嗬斥了一聲，輕言細語地寬紫兮，讓不用害怕，把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就好了。

紫兮伏在地上，抬起頭來看了柳南梔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回皇上，是民自願同意嫁到高家的。”

柳南梔一愣。

自願？

“紫兮你說什麽？你之前都是怎麽跟我說的？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你都忘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會把你自己推回火坑裏去的？！”

紫兮抿著，四肢伏地，把子埋得更低了些，“民是自願的。民想要嫁給高公子……”

“紫兮！”柳南梔心知，從昨晚到現在，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明明昨夜去看紫兮的時候，紫兮對高家還極其抵，並且對殉葬的事到十分恐懼，怎麽這會兒在皇帝麵前卻能調理如此清晰地陳述，還改口說自己是自願的呢？

“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柳南梔口問道。

高老夫人冷笑了一聲，“昨夜帶走的不是王妃娘娘你嗎？你該不會想說，我們高家派人到你們王府的地界上去脅迫了，讓在皇上麵前說假話把？”

“……”柳南梔盯著紫兮，說實在的，這丫頭的演技實在不怎麽樣，口中說著自願，可臉上的表一點都沒有自願的意思。

可隻有看出來了也沒用啊，其他人並不相信這個說辭。

“紫兮，在皇上麵前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你有什麽委屈盡管說出來！你要是這會兒不說，可就沒有機會了！”柳南梔急忙想要撬開紫兮的，現在幾乎能肯定，紫兮是被人威脅了。

“民真的是自願的！”

“紫兮……”

“王妃娘娘，你不要再臣了！民知道，你跟那位梁書陌公子有過節，民和高公子的婚事，是梁公子一手促的，你一直攛掇民反抗這門親事，不過也是私心想要給梁公子難堪。先前民意誌不堅定，覺得自己還年輕，的確沒必要為一個去世的人賠上一輩子，可沒想到雙方會因此起了爭執，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民的錯！”紫兮帶著哭腔說道。

柳南梔愣住了，頓覺無數道眼刀子向飛了過來。

沒想到紫兮這會兒為了維護高家，竟然會往上倒打一耙，說是一手攛掇攪黃這門親事！

皇帝或許是信了紫兮的這番告白，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南梔一眼。如果柳南梔的覺沒錯的話，那應該是責怪的神。

不過，皇帝並未直接對柳南梔發難，而是問紫兮，現在可想清楚了，是否願意跟著高老夫人回高家。

“民願意！民想回高家，想嫁進高家做新媳婦！求王妃娘娘……放過民吧！”紫兮低聲泣著。

“……”柳南梔還想說什麽，被北慕辰一把拉回來。

“既然是他們高家的事，就讓他們高家自己去解決吧。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北慕辰低聲說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其他人也聽到。

言下之意，王府不再過問這事。

柳南梔咬了咬牙，如果這個時候再不爭一下，紫兮就徹底完了！掙北慕辰的手，衝到紫兮麵前，抓著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哥哥？他們抓了你哥哥，用來威脅你，對不對？”

紫兮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柳南梔，在袖子裏的手中地握著一枚信——那是趙大胡子上佩戴的東西，父母留給他們兄妹二人一人一半。

“沒有人威脅民，民喜歡高公子，願意嫁給他，為他守靈，為他獻。王妃娘娘也喜歡過一個人吧？喜歡一個人，願意為他犧牲一切的，你應該知道。”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麽犧牲了自己，另一個人會到開心嗎？他能踏踏實實地活下去嗎？”柳南梔反問，知道紫兮願意為之犧牲的那個人，不是什麽高建元，而是哥哥趙大胡子！

紫兮的回答本就是證實了的猜測！

“如果活著的那一方能夠了解對方的苦心，就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的！”紫兮滿心期地看著柳南梔，或者說，是絕。

“多謝皇上替臣婦主持公道，還臣婦一家清白。”高老夫人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的兒子高明使了個眼，讓他上前把紫兮帶過來。

皇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都退下吧！朕這一天天的淨給你們理家務事，就沒一個能讓朕省心的！”說著，他站起，洪公公趕上前攙扶著。

皇帝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過頭來，指著北慕辰叮囑了兩句，“你呀，自從請了病假之後，是閑得慌了，淨給朕找事做！朕可沒你那麽閑，整日盯著這些破事！管好自己的家事，再去管別人的事！”

柳南梔低下頭，知道皇帝這是在怪多管閑事，還牽連了他兒子，心裏也是無奈。沒想到自己想做好事，卻平白栽了這麽個跟頭，心裏真是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