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怨氣！”

隨著男聲傳來，眾人循聲去，看見一個著道袍的男人從人群後走來。

“你是什麽人？”高湛打量著來人問道。

道袍男子著自己的山羊胡須，幽幽答道：“雲遊道人！”

“原來是個神！”高湛不耐煩地冷哼，“你怎麽進來的？門衛，你們怎麽把隨隨便便什麽人都給放進來了？”

雲遊道士聳了聳肩，“貧道今日路過此地，見這院子裏一道黑衝天，怨氣甚重，方才而寫衙役進來時，貧道便跟隨其後，進來探探況。”

“擅闖民宅，還敢妖言眾，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打探打探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高家的祖墳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嗎？還不快來人，把這妖道給我打出去！”高湛心裏本就煩了，這會兒終於借著道士的出現撒了一子火。

可那道士還是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惱，隻是著須，喃喃道：“怨念，好大的怨念！”

“道長，你到底在說什麽呀？什麽怨念？”高夫人有點害怕地問道。

柳南梔早知道這婆媳二人都很迷信，從紫兮這件事上已經可以深刻地會到。這會兒道士神神叨叨地喊著什麽怨念，那高夫人自然是有些恐懼的。

“你跟著瞎起什麽哄？”高湛推搡了自己的夫人一把，讓別接茬，急忙來守衛，要把那道士趕出去。

道士被守衛給架住，突然睜大眼睛，指著對麵驚恐地大喊起來：“黑氣！黑氣！那就是怨念的來源啊！原來在這裏！”

眾人循著道士用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見的竟然是高建元的墳墓。

“你這妖道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這次先開口喝罵的人竟然是被挾持著的高老太太。

這老夫人已經麵臨這樣的境了，還不忘改改那個暴脾氣呢！

柳南梔撇清了關係，便在一旁看笑話。

雲遊道士可是拉開了一場好戲呢！

“不明不白，死得不明不白啊！”雲遊道士指著墳坑的方向繼續神神叨叨，原本大家隻當他是個瘋子，但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是在影躺在那棺材裏的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似的。

關於高建元的死，本來坊間就有諸多流言蜚語，惹得大家紛紛猜測不已，這會兒道士又疑似說高建元的死有蹊蹺，自然勾起了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聽說這個高家孫爺是患了花柳病暴斃而亡的。”

“我也聽說了，從小就是個紈絝子弟，天天出煙花之地呢，也難怪會嘿嘿嘿……”

“可我也聽過另一種版本，說他是被人害死的呢！”

“不會吧！這高家的孫爺，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被人害死？”

“好像說是這位大爺欠了風流債，連自家伺候的丫鬟都不放過，結果被他侮辱的丫鬟報複，把他給整死了！”

“嗨，這種奇聞異事聽聽也就罷了，哪能當真？”

大家的竊竊私語很快沸議起來。

“還不把這瘋道士趕走！”高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從趙大胡子懷裏掙出來，似乎想阻止雲遊道士繼續說下去。

“死得好冤啊！”雲遊道士被人架著，仍舊大喊大。

守衛隻能拚命把他往外拖。

“等等！都給我住手！”高夫人尖聲住了守衛，快步走到那道士跟前去，扯住道士的襟問道，“你在說什麽？你說我兒子是冤死的？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夫人！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看這妖道就是故意來搗的！”高湛上去將夫人拉開。

雲遊道士角擒著笑容，對眼前二人說道：“含冤而死，魂魄不得超生，真是慘吶！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何這年輕人死後不得安寧，還要出來作怪嗎？”

“你、你怎麽知道……”高夫人想起這段時間兒的魂魄給老夫人托夢的事，不由得向老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兒子到底是怎麽死的，你都知道些什麽！”

柳南梔見時機差不多了，趁說道：“聽高夫人的意思，似乎對令郎的死早有懷疑啊？”

“我兒子、我兒子明明頭天晚上還好好地，誰知道半夜就……”高夫人掩麵低泣。

高湛歎了口氣，攙扶著自己的夫人，寬道：“大夫不是看過了嗎，確診是因為病膏肓才……”

柳南梔聽到他們說的話，提高了聲調接過話茬說道：“高公子得的真是花柳病嗎？”

高湛臉上頓時掠過一尷尬的神，“王妃娘娘，你不要胡……”

“據我所知，花柳病的致死期很長，病人通常都是被病癥慢慢磨死的，一般不會出現暴斃的況。如果像高夫人所說的那樣，頭天晚上還好好的，不至於後半夜突然就暴斃啊。”

雖然柳南梔隻是自言自語，可不大不小的聲音還是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聽見了，尤其是高夫人。

這讓高夫人本就繃的心弦更像是被人猛力地勾了起來，發出“鋥”的一聲脆響。

同時那雲遊道士也哈哈大笑起來，“死得冤吶！死得真是太冤了！你們竟然以為這樣的怨靈是靠殉葬就能平息的，簡直是太好笑了，哈哈哈！找到事的源頭，才能永絕後患！才能讓怨靈安息啊！”

“把他給我帶走！”高老夫人聲嘶力竭地怒吼。

柳南梔意味深長地反問：“難道高老夫人就不想弄清楚，你孫子究竟是怎麽死的嗎？”

“我孫子是病故，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有什麽可查的？王妃娘娘，你沒辦法在老的新媳婦上下手，現在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已經亡故的孫兒上了嗎？你跟這胡說八道的道士是串通好了來搗的吧？”高老夫人言語篤定，本沒有半分搖。

可的兒媳婦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娘，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鬼神的話，都是寧可信其有的嗎？萬一我們建元真的是被……”

“不可能！建元是病故的，這是事實，老親耳聽到大夫的診斷，沒有任何問題！難道對建元的死，老還會說謊嗎？”高老夫人反駁道。

“可是……”

“好了，別說了，還是先想辦法把娘救下來吧！”高湛拽了拽夫人的胳膊。

“我的兒子……我的、我的兒子……”高夫人控製不住緒，不停地泣起來。

老母親和妻子都陷了這種境地，高湛一時之間難以顧及兩頭，隻能先護著妻子好聲安。

“你們在這裏爭執半天，也沒個結論，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啊！”柳南梔說著，轉向墓的方向指了指，“不就在那邊，棺材蓋也還沒釘上，隻要打開棺材重新驗，不就知道高建元的死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沒這個必要！”高老夫人立馬駁斥。

柳南梔給趙大胡子使了個眼。

趙大胡子會意地抓了高老夫人，用刀尖惡狠狠地抵著的脖子，罵道：“死老太婆，你給我閉！”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看你怎麽這麽張，連上都在發抖，該不會這件事真的有問題吧？難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那可是我的孫子！”高老夫人似乎在反駁。

“是啊，娘，那可是你的孫子，難道你真的不想弄清楚他的死因嗎？萬一他是被人謀害的，那我們要替他討回公道啊！我可憐的孩子，他還那麽年輕，他不該死啊！”高夫人已經噎得快提不上氣來。

“我都說了，建元他……”

高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柳南梔卻幽幽地看向蔡捕頭，問道：“如果死者家屬懷疑死因，蔡捕頭應該可以幫忙查驗一下死因的吧？”

“可以是可以。屬下雖然不是專業的驗，但這些年接過的兇殺案也不，對驗倒是懂得一些皮，如果高大人家有需要的話……”蔡晟說著，試探地看了高湛和高夫人一眼，又看了看高老夫人。

這一家人之間還有分歧呢，蔡晟也不知道該聽哪一邊的。

“是非幾何，一查便知。是貧道信口開河，還是真相另有其事，答案就在那裏——”被衙役鬆開的雲遊道士指著墳墓的方向，幽幽說道。

眾人的注意力也一齊看向了那個方向。

在這種氣氛下，似乎不開棺查一下也不行了。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這麽多七八糟的事，還被一個道士攪得竟要當眾驗，讓他兒子的靈魂在地底下不得安寧，也會讓高家麵盡失，高湛還是有些猶豫。

“老爺，我們建元他死得冤啊，你沒聽見道長說嗎？他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寧啊！你一定要還他一個公道啊！”高夫人哀嚎起來。

“你們……你們連我這個老娘被人挾持都不管了，去聽信一個瘋道人的胡說八道，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好兒媳啊！”高老夫人氣惱地說道。

“娘……”高湛更加猶豫了。

左邊是老娘，右邊是夫人，加上又事關他兒子的死，這可真他為難，到底該不該讓蔡晟去驗呢？

高夫人用手捂著，泣著說：“娘，大師不也說了嗎，建元在地底下不安寧，所以才會來找您托夢啊！現在想想，他一定是有什麽冤，不然他那麽乖巧的孩子，怎麽會來叨擾他呢？對，對！他一定是有冤！”

高老夫人自己篤定地反複嘀咕著，徑直開口讓蔡晟去驗。

蔡晟看了眼高湛，高湛並沒有反對，他這才走向墳墓的方向。

前兩日墳已經被挖開了，為了配合今天紫兮的殉葬，一直沒有重新掩埋，方才高老夫人親自下令開棺，就暴在外麵，這會兒蔡晟蹲在墳邊，便能看到尚未完全腐爛的首。

這一看，蔡晟還真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這人好像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