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噗通”一聲，柳南薰一頭栽進池塘。

可是掉下去的時候還沒鬆開柳南梔的手，甚至還下意識抓了柳南梔，也不知道是人遇險時的本能求生反應，還是故意的，總之柳南梔被這一拽，也跟著跌進了水裏！

“小姐！”

“熏夫人！”

兩邊的丫鬟都驚恐地了起來。

“救命！”柳南薰一落水便瘋狂地撲騰起來，可越是撲騰，整個人就越是往下沉。

柳南梔可是隻水鴨子，原本可以不慌不忙地遊上來，誰知柳南薰似乎把當了手裏的那稻草，地抓著不放，加上柳南薰又撲騰得厲害，每次柳南梔想要往上潛的時候都被柳南薰拽了下去，被嗆了好幾口水，鼻腔和嗓子都開始火辣辣地疼。

這個智障，真是夠了！

柳南梔抓住柳南薰的胳膊，用力地想要將扯開。

倆人沉在水底下糾纏了一會兒，柳南梔才終於擺了柳南薰，不過倆已經沉到了一半，隻能憋著氣往上遊去。

待潛上來冒了頭，深吸一口氣，卻發現北慕辰已經跳下了水裏。

他想也沒想便一頭往水下紮去，很快夠到了正往下沉的柳南薰，將撈了起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兒看著泡在水裏發愣的柳南梔，張地手去拉。

柳南梔看著北慕辰將柳南薰托了上來，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便讓人幫忙將柳南薰先拽上去。他跟著爬上岸，試著喚了幾聲“熏兒”，可柳南薰已經被嗆得意識模糊，整個人氣息紊地躺在地上，雙眼閉，渾搐個不停。

柳南梔也被兒和雨桐拉上了岸，心裏不免嘀咕兩句，明明隻是嗆了兩口水而已，而且還是在這無波無浪的死水池塘裏，怎麽可能那麽快失去意識？

分明就是裝的！

可是，北慕辰卻那麽張，張到跳下水的瞬間就直接奔著柳南薰去了，本沒有考慮過也在水裏……

柳南梔覺得有點諷刺，好像應了那個經典的問題——

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誰？

不過是把“你媽”，換了“你小妾”。

前一個問題不好回答，可後一個問題，他卻用實際行給了答案，甚至都沒有不問或者是不聽答複的權力。

柳南梔咬住，渾淋淋地站在他們後，看著北慕辰將清醒過來的柳南薰地摟在懷裏。

柳南薰恐懼地渾抖，把頭埋在北慕辰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北慕辰抱著，聲安道。

兒見狀，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嗆了兩口水，至於麽？我家小姐不也被拽下去了……”

還是雨桐機警，察覺到氣氛不對，狠狠拽了一下兒的袖子，止住了的話頭。

不過兒的話還是讓北慕辰聽了去。

他回過頭來，惱怒地瞪著兒斥道：“做錯事的人還有臉這麽理直氣壯地數落人？你們可真是教本王大開眼界啊！”

“……”兒想說，他們到底哪裏做錯了，可雨桐先一步拉住了。

為了防止兒再說話，柳南梔手將兒攔在後，對北慕辰說道：“把柳南薰推下水的是我，不關別人的事。可我不是故……”

“這次是本王親眼所見，你還覺得是別人冤枉了你嗎？”北慕辰冷冷地打斷了柳南梔的辯解。

柳南梔一滯，怔怔地看著北慕辰。

他看著的眼神，就好像是個十惡不赦還拚命想要為自己開的罪人！

就跟三年前那個場景一模一樣！

那時候，不管“”怎麽跟他解釋，他都不曾信過，他相信的隻是那個暈倒在他懷裏的人，哪怕對方一個字都沒有說，他已經在心裏把所有的懷疑和罪責都歸咎在上。

原來一切都不曾改變過，原來他還是那個他，而也還是當年他心目中那個，自私、狠毒、乖戾……大概是集所有令人厭惡的缺點於一了吧。

嗬！

既然已經認定了有罪，看來再解釋什麽，也是多餘的了。

柳南梔本就是不願多說的人，轉過便走。

看著幹脆一言不發甩頭就要走，甚至連多一句解釋都沒有，北慕辰的心也跟著沉了一下。

其實剛才那種況，也許真的隻是無心推了柳南薰一下，也許……

北慕辰暗暗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麽連好好解釋都不肯？明明三年前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那麽拚命地向他解釋！他甚至曾試圖讓自己相信，信是無辜的，可如今他親眼看著推人，竟然還想自己騙自己！

這個人，本就不值得！

如果真想解釋，就算他打斷一次，也該繼續說下去才對！如果真的在乎他的看法，又怎麽會掉頭就走？

北慕辰自嘲地冷笑了一下，剛才攔住他問的那個問題，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和柳南薰難堪吧？

“你不是要答案嗎？”

柳南梔聽見背後傳來北慕辰的聲音。告訴自己，不用搭理他，就這麽離開就好。或許是因為心底已經知道答案，卻並不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可還是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心裏終究是有那麽一期待。

也許，給他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北慕辰看著那個淋淋的背影，一字一頓地吐出兩個字：“厭惡。”

柳南梔腳步踉蹌了一下，子便僵住了。

一意不控製地從心底裏泛濫出來，就好像發芽的種子，迅速長出藤蔓，很快便傾覆了所有，不給毫息的機會。

果然是……厭惡嗎？

雖然是背對著他，可柳南梔還是努力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來維持最後的麵。隻是角剛剛翹起來，眼眶裏卻有什麽東西不爭氣地掉了下去。

“……”雨桐看見柳南梔臉上落下去的淚珠，有些難地想要說點什麽安的話，但是在這種況下，旁人說什麽都會令場麵變得更加尷尬，連向來心直口快多的兒此刻都知道不該，否則，主子該陷多麽難堪的局麵中啊！

就當那隻是一滴尋常的水珠吧。

這樣，還能讓柳南梔守住最後的尊嚴。

北慕辰看著柳南梔一不的背影，唯有的手掌微微地蜷了一下，說不上是抖還是什麽。可他心裏卻好像被紮了一刀似的難，那一刀，還是他自己親手紮上去的！

說來可笑。

為了那個人，他竟然兩次把刀子親手進自己的心口。

北慕辰的角掠過恍惚的嘲笑。他抱起柳南薰，轉向背對柳南梔的方向，大步離開。

兒看著僵在原地的柳南梔，有些擔憂。

“小姐……”

柳南梔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筆直地往前走，任憑兒怎麽，柳南梔都不回話。

雨桐拉住兒，搖了搖頭，倆人默默地跟上柳南梔，回到薇落苑。

初秋的天氣雖然看似有，但渾走在路上，涼風吹拂，便是刺骨的涼意往裏鑽。

兒替柳南梔換下服的時候，能覺到柳南梔上止不住地抖。兒想起方才花園裏的場景，越發覺得生氣，也更加心疼自己主子，忍不住埋怨道：“這個柳南薰，一出來就開始作妖！若不是，今天的事也不至於……”

其實說到這裏，兒也有些不明白，主子平日裏並不是爭風吃醋的人，怎麽今天一看見王爺和柳南薰在一起，竟然就這麽衝上去質問王爺，還問那種問題！

雨桐給兒遞了個眼，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兒說完，柳南梔卻開口道：“與有什麽關係？這是我和北慕辰兩個人地事，和旁人無關。”

無論今日有沒有柳南薰在，北慕辰的心意也不會改變。這兩個丫頭本不明白，關鍵點不在於柳南薰，而在於北慕辰。

雨桐聞言，小心翼翼地寬道：“王爺應該隻是在氣頭上，他氣糊塗了才會那麽說的，王妃娘娘你別當真！”

“不管他在氣頭上隨口一說，還是當真那麽想，都無所謂，我要的隻是那個答案而已。”柳南梔淡淡地答道。

兒不明就裏地看著柳南梔，“隻是要那個答案？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奴婢怎麽聽不明白？”

“我問他那個問題，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要什麽希，而是要讓自己死心。”柳南梔垂下眼眸，目落在手邊那碗紅棗粥上，腦海裏忽然想起那天，北慕辰特意吩咐丫鬟給準備桂圓紅棗枸杞粥的樣子。

兒錯愕地張著。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主子的意思是，主子本不是在等著王爺說喜歡，而是在等他說那句“不喜歡”。沒想到更狠的是，王爺直接說了“厭惡”！

可是，為什麽呀？

“小姐你為什麽要這樣呢？你……你不是喜歡王爺嗎？為什麽還要把他拱手讓給別人呢？”兒不解地問。

柳南梔愣了愣，仿佛自言自語般呢喃：“我……喜歡他嗎？”

還喜歡到，連邊的人都能看出來？！

雨桐和兒對視一眼，顯然都是一頭霧水。

要說喜歡的話，似乎主子的確沒有親口說過，也沒有做過什麽特別的事，但如果不喜歡的話，上次王爺染上瘟疫的時候，主子為什麽要親力親為地照顧？為什麽每次有人想要詆毀王爺的名譽時，主子都那麽在意，甚至不餘力地幫王爺正名？

“如果王妃娘娘你不喜歡王爺的話，那你要的希是什麽？又為什麽要讓自己死心呢？”

不就是覺得自己的喜歡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所以才要一句幹脆的答案來讓自己死心嗎？

柳南梔覺得可笑，自己還沒有兩個丫鬟看得清，想得明白。那種想要去信任和被信任，想要去依靠和被依靠的覺，就是喜歡一個人啊。

隻可惜這兩點，都不適用於和北慕辰。

“這都不重要了。”柳南梔深吸了一口氣，“重要的是，好好地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

說著，的目變得深邃起來。

“讓他們把魚餌放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