皰疹已經出到了阿克紮的手腕上。

他得很，一開始還能忍住不撓。但他不撓，皰疹自己也會撐破。

膿水兒在他皮上一淌，更是得鑽心。

他忍不住隔著服，如同隔靴搔。

關鍵是，這麽搔，也會把皰疹撓破。

在大夫眼中，他將要落指的地方，皮潰爛外翻，出裏麵的紅和膿。

他這麽一落指上去，勢必要沾上滿指頭的膿……

大夫多有些潔癖，這他能忍？

“實在是才疏學淺，大人已經病得如此重了，而且是突發急病……這不是鄙人能夠醫治的！還是趕請神醫來治吧！晚了就……”

大夫連連拱手告退。

阿克紮瞪大眼睛……這作有點兒困難，皰疹把他的眼睛得都小了，幾乎腫的隻剩一條。

瞪眼沒他顯得威嚴，倒是他疼得不行。

“胖紙！”阿紮克怒吼，他想說“放肆”。

奈何太疼，發音已經不他控製。

大夫抓起自己的藥箱就跑。

侍衛統領能他跑了？

追到院子裏抓住他的胳膊。

“鬆開鬆開！”大夫低聲音，“急病，且是皰疹，潰爛如此之快，不是毒發，就是瘟疫，趕送開我！你自己也洗洗幹淨，熏熏草藥吧！”

“不是我推，若我能治，我不想給阿克紮大人留個好印象嗎？”

“我是怕把事兒搞砸了，自己搭進去不說，耽誤了阿克紮大人的急病，我擔待得起嗎？”

大夫在他胳膊上一掐，正掐著麻筋，他手一鬆，大夫拔就跑。

侍衛統領眉頭擰疙瘩。

他回到阿克紮臥房的時候，心裏直打鼓。

毒發……還是瘟疫？

若說毒……

他目不由落在外頭圓桌上的茶盤之上。

“來人，把這茶壺送去幕僚那裏，讓他們查驗。”侍衛統領吩咐。

阿克紮聽到這話，長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他還是渾疼痛難忍，但他仿佛看到了轉機，看到自己將要得救了。

他的幕僚裏有擅長製毒解毒之人，他們仰仗他為生，自然會想辦法救他。

阿克紮心裏舒坦一點兒，就開始不安分。

“筆，筆，筆……”

他說了幾十遍，周圍的人才從茫然中猜測道：“是要紙筆嗎？話說不了，可以寫啊！”

見阿克紮終於憤恨氣惱地點頭，侍衛們也是鬆了一口氣。

“你你你……裏裏裏……”誰知道他說的是要紙和筆？他都不曉得自己說話有多難聽懂，以及有多口臭嗎？

他們是忍著被熏暈，在這兒盲猜呢！

紙筆拿來，阿克紮手上也疼，但他習武之人，是比較能吃苦的。

他忍著疼，握筆寫道：“昨夜尚好，唯有飲水，問題一定在茶水上，嚴查！”

“是，已經人在查驗了！”侍衛統領道。

“另，聽聞阿飛今日出征，討伐呼蘭，趁他不在，開始先前計劃！遞上折子！”他寫道。

正在此時，秦語府邸。

像是睡夢正酣的秦語，忽然睜開眼睛。

“他寫了什麽？可以探測到嗎？”

小醫被嚇了一跳，“媽耶！你不是睡著了嗎？”

魈魅還以為它在跟自己說話，“我沒睡啊！”

“能掃描到嗎？”秦語沒回答。

“能……能吧？我試試。”小醫集中能量，加強信號。

“你也集中神試試？”小醫對秦語道。

秦語閉目，集中力。

“果然有用！”

隨著小醫的聲音，秦語腦海裏立刻出現了那張紙，以及紙上歪斜的字跡。

小醫立即顯示出翻譯後的文字。

“先前計劃……遞上折子？”秦語咕噥道，微微皺起眉頭。

“你用的什麽毒？”秦語問。

小醫滴滴響，不肯說話。

因為秦語先前告誡過它，讓它不要出手，機會留給楚延年。

可小醫執著，一定要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就是類似於他的毒攙和起來的，那種高濃度毒藥。”小醫說。

“如今他已經他的幕僚查驗了……”

秦語話還沒說完，小醫就搶著道。

“那也沒用，他們查不出什麽的，這是太空時代的藥劑。而且魈魅讓他喝完了，茶壺裏已經不剩什麽。他們就算知道茶水有毒，也不能知道是什麽毒，更別提研製解藥了。”小醫立即說。

魈魅低聲來了一句，“你夠狠。”

“魈魅你在哪裏？”秦語低聲問道。

“媽耶……我怎麽能聽到說話？”在阿紮克家附近藏著的魈魅，嚇了一跳。

小醫則興道：“你知道這次我的信號為何加強嗎？因為我和我的宿主越發默契，的神力，意誌力，可以加強我的無線電波信號，集中神的時候，我的掃描力就更強了！”

小醫正興，魈魅突然涼涼地來了一句。

“也就是說，早就醒了？在我第二次出門的時候，就醒了？”

小醫滴地一聲，似乎震驚住了。

秦語清了清嗓子，“差不多吧。”

其實，魈魅從外頭回來，它和小醫興說話那會兒，就被驚醒了。

“我竟然不知道？”小醫難以置信。

秦語笑了笑，眼睛微微瞇起，“這阿克紮所謂的計劃，不知是什麽？他要遞上的折子，又是什麽折子？”

掀被子起來。

裏屋外間，就一個人，楚延年昨夜沒過來。

阿克紮說，他要突襲呼蘭。

“如果楚延年不在王都的時候，我出手對付了阿克紮……這不算違背承諾吧？”秦語自言自語，“嗯，一定不算。”

“等等，我發現有人！”魈魅忽然嚷嚷一聲。

它是用小醫能聽見的波段嚷嚷，倒是沒有發出引人注意的聲響。

因為小醫綁定了秦語的緣故，秦語也能聽見魈魅的聲音。

“什麽人？”

“嗬，竟然背著先鋒行！夠可以！”魈魅不忿道。

先鋒就是雯雯。

秦語聽它這語氣，立刻明白了，“是雯雯和阿飛的人？”

也就是楚延年的人了。

“這些人包圍了阿克紮的府邸，這會兒天才剛亮，各家各院才出門準備朝會，這麽早來……”

魈魅還沒嘀咕完，就見楚延年手下人，咣當，一腳踹上阿克紮家的大門。

“朝廷辦案！速速開門！”那人中氣十足地大喝。

“不是說阿飛去突襲呼蘭了嗎？”秦語嘀咕，“阿飛在人群裏嗎？”

不等魈魅回答，小醫掃描來的景，已經投在腦海裏。

楚延年正騎著高頭大馬，在一隊侍衛後頭，緩步而來，端的是氣宇軒昂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