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黎明來的有些遲。
穿過層層厚云才落在了院子里,但并沒有驅散靈堂里的悲傷和肅穆。
“晚清,你跪了一夜,先去休息吧,下午再來。”
寧珠扶著站起來,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寧晚清了有些疼的膝蓋,低聲道:“姑姑隨我一起去休息吧。”
寧珠卻搖頭:“我陪著母親的時間太了,我必須要陪著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晚清,你可以把這當是我舍不得母親,也可以當做,是我的自我救贖,如果不這麼做,我下輩子都不會好了。”
說著,眼淚又落下來。
寧晚清明白的心思,拍了拍的手,朝靈堂外走去。
天亮了,靈堂里的人漸漸多了,但大多是下人在忙碌,寧府的主人到這個時辰都還沒來靈堂看一眼。
寧晚清知道寧振博冷,卻沒想到如此冷。
知道有些事不能想,越想自己的心就愈發不能平靜,抿了抿,看向院子里的,樹上沒有樹葉,毫無阻攔的照遍大地,落在人的上應該暖洋洋的,可只覺得心寒,手腳也都是冰冷的。
“小姐!”
正緩慢的挪著步子,就看到靈霧和絳鸞并肩朝跑了過來。
之前擔心寧府暗箭難防,把這兩個丫環留在了將軍府,還命令們不許出府,們怎麼來這里了?
“小姐,是將軍讓我們來的。”靈霧上前,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將軍說您昨天一整天水米未進,特意讓我們備了稀粥,您先吃一點。”
寧晚清下意識的看向們的后:“那將軍呢?現在在哪里?”
“不知道,是江總管轉告奴婢將軍的吩咐。”靈霧道,“奴婢聽人說,昨天晚上宮里發生了大事。”
昨天在寧府發生的事,寧晚清一直都記掛著,可是人在靈堂,本就沒辦法打聽消息。
絳鸞咳了一聲:“都是府里的丫環婆子在傳,是真是假也不知道,靈霧你可別誤導夫人。”
靈霧垂下頭:“這件事與小姐切相關,奴婢也不會說!小姐,昨日寧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整個京城都傳遍了!所有人都說小姐是災星,將軍府的人也這麼說,奴婢聽了真替小姐覺得不值。幸好將軍功說服了皇上,否則小姐還指不定怎麼被人指著脊梁骨罵呢!”
寧晚清蹙眉:“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絳鸞福道:“太子殿下和將軍在文華宮發生了爭執,后來還引來了毓貴妃,總之幾人在殿上吵了起來,一方說要置災星,以平天下,一方卻說夫人的災星份與將軍的煞星份是天造地和,殺不得。”
寧晚清沒料到事居然會鬧這麼大,吶吶的道:“那后來呢?”
“后來,將軍說若是除了災星,那他里的煞氣可能會制不住,若國師執意如此,那他愿意上兵符,請有能之士接管這二十萬兵。”
寧晚清猛地僵住。
這番話,不就等于是威脅皇權了嗎?
你不聽我的,那我就撂挑子不干!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這麼做,不就等于蔑視皇族,等著被殺頭嗎?
厲云深為了保住,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仿佛有一只大掌扼住了寧晚清的嚨,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也突然沖到頭頂。
指尖抖著,腦子也混混沌沌的,各種念頭織纏繞。
此時,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是心的覺嗎?
對厲云深心了?
這一刻,心里有一個聲音那樣清晰的告訴,是的,對那個男人心了。
原來,心這樣簡單。
要承認自己心,也沒有那麼的難。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院子門口,一個拔的穿著月白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平日都穿暗,整個人冷肅狠戾,而今日,卻偏偏一白,映襯著院子里的白帷幔,就像是一位從畫里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寧晚清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他,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男人徑直朝走來,面上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淡聲道:“風和金戈會一直在暗保護你,這幾天我有事,可能不會時時都在寧府。”
寧晚清聽著他的聲音,覺那聲音就像是通了電一樣,讓心口麻麻的,點頭:“好,那你忙,我這邊沒事的。”
厲云深掃了一眼,轉,就走出了院子。
他進來還沒有一分鐘,這就走了?
寧晚清覺心口被人挖了一塊,頓時空的,這種緒,酸酸漲漲的,在的腔里鼓脹、升騰、發酵著。
“小姐,先用餐吧。”
“好。”
寧晚清回過神來,將這種陌生的緒了下去。
帶著兩個丫環去了曾經在寧家住過的院子,破破爛爛的,門是壞的,窗戶是紙糊的,也爛了一個大,冷風呼啦啦的往里灌,一年未歸,這個院子里長滿了雜草,到都是蜘蛛網,一片蕭索。
“寧家也太輕視夫人了!”一向寡言的絳鸞看到這場景,氣的臉都漲紅了,“夫人雖然是出嫁,可也是堂堂將軍夫人,哪有將軍夫人回府卻連住的院子都沒有的?”
靈霧嘆了一口氣:“在寧家,一直都是如此,絳鸞姐姐,我們先把院子收拾一下,總得給小姐騰出一個用餐的地方出來。”
絳鸞點頭,卷起袖子就開始收拾。
就在這時,們后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寧晚清回頭,就見雜草遍生的院子門口,穿金戴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寧玉華扶著丫環的手,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一看到,寧晚清的眼眸就瞇了起來。
昨夜寧雅然自殺失敗,寧玉華這是來補刀了嗎?
“大姐姐,你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寧玉華淺笑一聲,過門口走進來,皺著眉搖頭,“這個院子也太破太小了,大姐姐,你住我的院子吧,太子殿下黃昏時會來接我回太子府,我的院子正好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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