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靜心院時，夜已經染，天空很黑，看不見一的星和月。

寧晚清沒有睡，坐在書桌前，手里握著筆，一點一點的疏離整件事。

此乃人禍。

天家默許。

邊關叛賊。

會不會，是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和邊關勾結，故意給厲家布局？

可又不對，蕭勛登上皇位才不過一個多月，他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拉攏邊關的勢力。

而且周副將和季副將戰死時，蕭勛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九皇子而已。

那時候皇上的還行，有二皇子當太子，三皇子虎視眈眈，那個時候，恐怕是蕭勛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是下一任的皇帝嗎？

他應該不會那麼早就開始未雨綢繆。

可若不是蕭勛默許，誰又敢對權傾一朝的厲家手？

如今厲家被人冠上了謀逆之臣的罪名，又怎麼可以擅自讓厲家軍前往邊關尋人？

若是不去邊關，拖一日，厲云深便會多一分危險。

該怎麼辦？

寧晚清的兩只手撐著頭，漸漸地沒發，煩躁、焦慮的緒一點點將給淹沒。

“夫人，二爺求見。”絳鸞急匆匆的稟報。

這麼晚了，厲轍還來找，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寧晚清整了整神，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大嫂，你可知那曹副將回京是干什麼？”厲轍臉上還有著怒氣，“他竟倒打一耙，說大哥與蠻夷勾結，還說大哥曾許以重利威他背叛大宇朝，他迫于厲家的權勢，不得不答應，如今他是趁著蠻夷不注意，跑了出來，一路被人追殺著回到了京城……”

“那他可有說你大哥如今的況？”寧晚清說著話，手指也漸漸攥。

厲轍激憤的聲音頓時變低:“他說，當日大哥帶著一萬八千兵進了紅樹林，那里被大火焚燒過很多次，幾個山頭都被焚燒了，山上常年縈繞著云霧，本就沒法上山找人。那一萬八千兵死傷過萬，還有五千了蠻夷的戰俘，另有兩千投降，還有一千兵，以及大哥，都不知所蹤。”

寧晚清的心狠狠一沉:“時至今日，你大哥到底失蹤多天了。”

“失蹤的那一天，是初八。”

今日，已經十三了。

整整五天。

寧晚清的心再次沉谷底。

行軍打仗力求從簡，那些戰士上帶著的干糧絕不會超過一日所用。若是那些山林沒有被焚燒，還能祈求山林里有野果野味，可如今，禿禿的山頭，怕是連水源都找不到，他們，如何能撐過五日？

閉上了眼睛:“朝廷上的人都是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那些人趁此機會，都來踩厲家一腳！”厲轍聲音憤憤，“以前厲家得勢時，一個個圍過來結，如今厲家出事，一個個就出了丑惡的臉。以前大哥提攜過的一些人雖然不至于做這種落井下石的勾當，可那些人不得皇上重用，說的話沒有分量，他們便也都沉默了。如今，厲家勾結蠻夷，意圖謀反的罪名，怕是很快就要坐實了，而我——”

厲轍苦笑一聲，“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寧晚清抵著自己的眉心，“對，暗門！絳鸞，你快去找何八過來！”

暗門是江湖上最大的報組織，那邊一定能打探到別的消息。

絳鸞正要走，忽然就見何八急匆匆的來了:“夫人，出大事了！”

寧晚清和厲轍的臉齊齊一變。

“將軍留守京城的五百厲家軍突然出兵前往邊城了！”

“你說什麼？！”厲轍怒喝，“不是說了嗎，沒有我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厲家如今被人扣上了謀反的罪名，擅自發兵，這個罪名肯定會被坐實！”

何八滿頭大汗:“屬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況，沒有軍令，厲家軍是絕無可能擅自出兵的。而軍令在屬下這里，本就沒過，屬下不知道他們為何會突然失控……”

寧晚清了角:“祖母說的對，是有人故意要亡厲家。”

“誰？是誰要亡厲家？”厲轍憤怒不已。

“天家。”寧晚清一字一頓，“厲家功高震主，早就犯了眾怒。”

厲轍了拳頭:“我去找皇上！”

“沒用的！沒用！”寧晚清搖頭，“如果不是皇上默許，你覺得厲家會被陷這樣的境地嗎？如今你大哥不在，厲家就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圣旨到——”

忽然，漆黑的天空被火把照亮，太監尖利的嗓音劃破厲家的上空。

寧晚清和厲轍對視一眼，兩人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同嘆了一口氣，可兩雙眼睛里，不約而同的又浮上了一抹堅定。

無論前路如何，他們，都和厲家榮辱共存。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公率兩萬兵前往邊城，作戰失利，徹底損失了邊關兩座城池，鎮國公雖下落不明，但罪責難逃，現革去厲家諸人所有職，等候發落！”

“欽此！”

小泉子念完圣旨，臉上的冷也消散了。

他上前一步，略微靠近寧晚清，“鎮國公夫人，此事尚未有定論，您一定要稍安勿躁，切不可傷了腹中的胎兒。”

寧晚清跪在地上，淡然的揚起眼眸:“這番話是公公自發對我說的，還是皇上代公公轉述的？”

小泉子臉上的神僵住。

這話，自然不可能是他自愿說的，但也絕不是皇上讓他轉述的。

他跟在皇上邊那麼多年，自然能把皇上的心思猜和八九不離十，皇上不待見厲家，可是卻十分關注鎮國公夫人的狀況，每天至都會問三到五次，他也是怕這圣旨傳下去，鎮國公夫人怒急攻心，這才提點了一句。

寧晚清接過圣旨，扶著丫環的手站起來:“多謝公公提點，也請公公轉告皇上，厲家上下皆忠于朝廷，就算被污蔑被潑臟水，厲家也是一門忠肝烈膽！”

小泉子神復雜，深深地看了一眼寧晚清，這才離開鄭國公府。

朝廷的人一離開，厲家就陷了沉默之中。

革去厲家諸人所有職——

這意思就是說，厲云深不再是鎮國公，厲轍不再是編纂修書，厲老夫人和寧晚清也不再是誥命夫人，厲家所有人都了庶人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