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師兄前來,小妹不甚歡喜。恰逢初春,園再開,天下青秀云集。冒昧相邀,請師兄不吝文華,喚滿園春來。姝夷恭候大駕。”
因為陳在拜帖中寫明,這一次是以竹圣弟子的份私下拜訪,而非東蒼城城主那般的公務份,平公主也按照竹圣的輩分,以平輩的份親自書寫了一封回帖。儒門圣人是一家,故而以師兄相稱。用的是私人的信箋,香帶繡,寫的是麟皇傳下的飛凰,字尊貴又不失秀,仿若凰于飛,翱翔九天,一看就是下過苦工的。
“葉姝夷這名字,典出詩經《靜》一篇。”青蓮悠悠飛到陳面前,化作一朵小小的青蓮發飾,扣在陳的發冠上,傳音道,“靜其殊,俟我于城隅;自牧歸夷,洵且異。就聽這個名字,一定是個淑靜的子。”
陳一臉黑線,說道:“大師兄,我問的是園是怎麼回事,不是平公主閨名的由來……”
“《樂崖志》中有載:昔福公主初樂崖城,貌無匹,求親者眾,福甚煩。麟皇問福所何人,福答曰文采蓋世之人。麟皇以大法力設園,以為挑選。”云思遙淡淡介紹了一句園的來歷。
“云大儒所說的是以前的事了。”前來遞送回帖的楊千里接過了云思遙的話茬,接著介紹道,“這園,說是園,其實是一片三百里花田。”
“說是花田,其實也是一道陣法。”
“每隔十年,花田之中便有奇花初胎長,但是含苞不開,需要文華澆灌,方能盛放。”
“花開之時,便可將奇花摘下。正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
“園之花,按張栩圣人所著《花經》分九品。奇花本各有妙用,但是真正神奇的是,雖然并不絕對,但是基本上催開品級越高的奇花,說明文華越粹,往往未來就也就越高。”
“歷來能催開上三品奇花的學子,基本上都有一個大儒的前途。”
“是以各書院每隔十年,會選出一批青秀之才,前來樂崖城賞花,甚至還有圣人家族也加了進來。畢竟儒門大道學派眾多,這里面便暗藏了一份比試,比一比哪一家的俊彥更多,哪一家學說的弟子更出彩。”
“侯爺來的巧,恰逢明日就是園開園之日。”
此時陳頭上的青蓮傳來一聲疑:“如此盛世,我們怎麼會不知曉?”
楊千里看了眼那青蓮,面古怪:“竹林,沒開書院!”
“哈哈哈……對了,我忘記了……”浪飛仙哈哈一笑,也是,竹林里這一輩修為最低的應該就是自己下面的小師弟了,剩下的倒是老五開了家書齋,卻不是用竹林的名號,其他人也只是帶幾個徒弟而已,比如老四就收了魏焱,比如老三……老三那個比較特殊,就不去說了。
這麼說來,竹林不知道園賞花也是正常。
“原來是這樣……”陳點了點頭,“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陳撇了撇,原本還以為是貌小公主的游園約會,沒想到又想白嫖我的才華。
上次合作開港,已經當了一次刀了,現在還想讓我當金坷垃?
自己目前可是武道六千里,東蒼之主,不是那個別人說什麼自己就要做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小萌新了。
你想滿園春關不住跟我有什麼關系?難道你還會一枝紅杏出墻來?
你讓我不吝才華我就要不吝才華了?那我讓你不吝呢?
陳肚子里的詩歌是很多,但是沒有一首可以白嫖!
果然,這運道,說什麼恰巧,就是倒霉啊!
但是,我可以避免!
陳淡淡說道:“畢竟是儒門后輩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把這個意思明確傳達給城主府吧,不要在安排出了問題,弄得大家尷尬。”
楊千里拱手稱是,不過又想了想,說道:“侯爺,園的奇花可融文寶,讓文寶的威力增強五。”
“高一品級的奇花拿來兌換文寶,甚至兌換同品級次一些的文寶,都是供不應求的。”
“所以園的資格,每年只有一千名!您真的要放棄嗎?”
陳一愣,奇花這麼值錢?
他看了看邊的云思遙,云思遙微微點頭。
一件大儒文寶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一篇六千里文章啊!
意味著生死簿更進一步,意味著七魄凝聚更快一分。
仔細想想,平公主,一個可可的小姑娘,熬過了冬天,想看看滿園春,怎麼了?
上一次合作不是很愉快嗎?這一次再合作也算駕輕就了!
人家想要“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自己何不人之,送個“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暖男》!
這完全不是因為園奇花的價值,主要是為了維持東蒼城和樂崖城的友好伙伴關系,奉上一點點微薄之力罷了。
念給春天的詩,那白嫖嗎?
那風雅君子!
再說了,一肚子的詩,拿出兩三首來,怎麼了?
這運道,時來運轉啊!
想到這里,陳拍了拍腦袋,說道:“差點忘記了。六師姐,東蒼風大,都是些殘花,難得撞上了園開放,我去為你摘一叢花來。”
頭上的青蓮微微一,我覺你在罵我?
云思遙明知道陳是在下屬面前要臉面,自然不會破他,淡淡一笑:“辛苦小師弟了。”
楊千里的目在云思遙和陳兩人臉上轉悠了一下,不自覺出一道笑容,又覺得失禮,連忙低下頭:“那屬下去安排了。”
……
翌日。
園并非開設在樂崖城,而是在樂崖城外十里,此時樂崖城衛早已將道路堵死,不許普通民眾圍觀。
但是樂崖城是個什麼地方?北境鼎盛繁華地。區區一道阻隔怎麼會讓消息斷絕?園再開的消息早已傳了大街小巷,各種小道消息已經飛的滿城皆是。
“這一次還有人能喚出滿城香嗎?”有人問道。
“難說,滿城花香至要催放三支一品奇花才行!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過了。”
“不一定吧,聽聞‘詩豪’夢得先生的家族也派人來了,那可是圣人家族!”
“圣人脈又不一定是圣人,不過這一次草堂書院的大師兄也來了,據說頗有子圣人的風彩!”
“嘖嘖嘖,就沒人去提七絕圣手一族的王不歸嗎?聽說他和蠻族鏖戰三月,已經破夫子境了!”
“諸位,諸位,大消息!”一個人猛然沖進了茶館,狂飲了一口茶,“讓孩子們都別睡了,等著滿城花香吧!”
“豪門里傳出來的可靠消息,那位大人,來了……”
……
此時的陳,坐在馬車中,頭頂儒冠上帶著一朵青蓮,肩膀上蹲著一只青蛙,上是云思遙特地準備的書生袍,看上去干凈爽禮,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獒靈靈驅趕著豪車,出示了城主府的特邀令牌,被一隊護衛護送著,從一眾早早等待在這里的園學子邊走過,直接走向了最前方。
等待的學子中略有,他們都是些小書院的學子,但凡能采到幾朵奇花,便是一筆不菲的修行資源了,因此其他人落在自己眼中,也不免有些競爭的意思。
他們修為尚淺,沒見過世面,此次各自也是經過了一番大比才得到了園的資格,自然心氣高傲。此時他們見到陳的車攆并無什麼家族標識,不由輕視了兩分。畢竟這等為家族和書院爭的場合,份徽記都是會亮出來的,不亮出來在他們看來就是心虛,于是乎一時間傳音紛紛。
“這又是哪家膏粱子弟?”
“好威風的架勢,就怕是梧侯《西廂記》里說道的那種‘銀樣镴槍頭’!”
“連家族標識都不敢上去,怕是擔心園后丟臉吧!”
眾人正議論中,天空中一道聲音想過,眾人抬頭,只見一個神俊朗的公子足踏巨筆,背負雙手,堂而皇之在眾人頭頂越過,頓時又是一陣。
“啊!是七絕家族王不歸!”
“夫子境就可以踏筆而飛,這是修平步青云了啊!王不歸不愧是七絕家族下一任家主人選!”
“講真,王不歸排在我等前面,我是服氣的。但是方才那豪華車駕里到底是何人,憑什麼排在我等前面!”
“這位仁兄所言正是,王不歸乃是和梧侯與景王世子結拜的人,我等不敢比較,可是那連家族徽記都不敢公布的豪門子弟又有何德何能,站在我等前方!”
“哼,無論如何,園之后都會出真容。在下倒要看看,是哪一家的子弟!”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突然間那在空中一臉傲然的王不歸臉一變,調轉方向朝著陳的車駕飛去。
“快看快看,王公子要主持正義了!”
“儒道的,照在了王公子上!”
“王公子是與梧侯并肩生死過的人,傲骨錚錚,自然不愿與膏粱為伍!”
“王公子,好好收拾他!”
此時眾人的心神都落在的王不歸上,只見王不歸陡然加速,迅速落在了那車駕之前,大喊一聲——
“大哥,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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