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煌煌,雷音震震。
此時此刻,前世傳頌千古的心經正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陳的口中蹦出來。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無想行識。無眼耳鼻舌意。無聲香味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謝三生回頭就可以看到,在陳后,有一位金羅漢的虛影,他與陳的仿佛合二為一,與陳一同開口,每念一字,那金羅漢上的金就暗淡一分。
一個個字念出,天上地下仿佛都是轟隆雷聲,心魔邪佛那囂張氣焰不在,雙手捂住耳朵,落在地上哀嚎,陳念出一字,就有一道鐘聲伴隨而出,新念出的七十二字,加上之前的五十二字,一共一百二十四字,喚出了一百二十四聲鐘響。
直到“亦無老死盡”念下,籠罩在陳上的羅漢虛影崩散,陳的口中、耳中、鼻中都流出鮮,微微泛著金。陳要再往下念,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一句,就是極限了。”陳長嘆了一口氣,他念不下去了。
此時的邪佛抬起頭,仇恨地看向陳,咬牙切齒道:“這是……什麼經?”
謝三生心頭一突,陳的經文沒有念完,未盡全功,邪佛雖然創,實力下降,但是依然強大。
不過好在一百二十四聲雷音,破了雷音寺“來得去不得”的法,謝三生轉過,抓住陳,就往山下逃去。
其實逃到底也就是逃到須彌山腳,只能盼這邪佛有什麼限制,無法出雷音寺才好。
謝三生越想越晦氣,萬年來他是第一位重見須彌山的上古佛門傳人,這本就是佛緣,而誰能料想灌頂傳承中赫赫有名的雷音大寺,鎮世間苦海之毒、人心之魔的慈悲古剎,居然變了一座邪佛兇廟。
找哪尊佛說理去?
只能說自己晦氣,好事沒撞上,盡撞上了倒霉事。
他目看了一眼陳,心中又是一寬:幸好這位兄弟居然也有上古佛門的修持,才能讓他們有這麼一逃命的生機。
幸運啊!
心頭念頭翻涌,但腳步不慢,轉眼就遠遁數里,將雷音寺拋在了后。謝三生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那邪佛似乎離不了雷音寺太遠。
可就在此時,山頂轟隆隆的聲音響起,謝三生看到那景象都不由腳下一頓。
邪佛是出不了雷音寺,可是整個雷音寺居然憑空升起,朝他們追來。
這就是有點無賴了。
謝三生深吸了一口氣,憋著一勁,再度拉著陳飛速遁逃。陳此時因為先是借了一箭真凰箭神魂之力,后來又念經短了生命元之力,正在努力恢復,便任由謝三生帶著,一路朝著須彌山山下奔去。相對而言,竟然有些無所事事,腦中有飛出一些之前沒工夫去想的問題。
雷音寺如此明顯,那被自己和謝三生嚇走的海牛暫且不提,那畜生道道主呢?沒理由他們看不見雷音寺啊。
還有就是大師兄、六師姐、獒靈靈三人又去了何?邪廟法被半部《心經》雷音崩毀,師兄師姐和獒靈靈若是真的提前進了須彌,也當有所察覺才是。
他看著那追來的雷音寺,看著看著,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但是哪里不對勁呢?
早已被打破了虛幻無相,那寺邪佛坐鎮,又有苦海怨毒嚎不休,可偏偏外面依然是朱門黃墻,香煙裊裊,就這麼堂而皇之在烈日之下,拔地而起,追索而來……
等等!
陳心中一道靈閃過,烈日之下?
陳往地上看去,這凌空而起的兇廟,沒有影子!
這還不算完,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轉而又看了看正在發力狂奔的謝三生,甚至還抓起藏在自己懷里的金瓜瓜在這烈日下晃了晃。
都是沒有影子!
有,怎麼會沒有影子?
擋住了,那后怎麼又能憑空生出?
陳心中一,通崔山闕,他能應到崔山闕還在,卻無法回應自己,似乎被什麼隔絕了一般。
說起來,之前遇到海牛大圣的時候,自己想呼喚崔山闕卻沒有反應,現在看來,不僅僅是“眾生平等”的原因,還有一重原因就是,崔山闕藏的影子,沒了。
此時謝三生拉著陳已經不知逃了多遠,他轉過頭,就看到那雷音寺已經距離自己不遠,約莫再有十數個彈指就會追上自己,索直接停了下來
“佛了個咪的,逃不了了!”謝三生放下陳,大大地了個懶腰,“那邪佛被你弄得消磨了不,我應該打的贏。不過不知道他帶著這兇廟,能有多提升。”
“我要是輸了,會來一招‘天人五衰’,和那腌臜玩意兒同歸,你再熬幾日,興許就等到方丈重現,逃出生天了。”
天人五衰,是指天人死亡前的五大衰相,分別是: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臭穢、不樂本座。而從謝三生里說出來,顯然是一門同歸于盡的大神通。
相逢相斗是有緣,并肩作戰是有緣,而得聞上古雷音心經,更是一重恩惠。謝三生打算替陳擋一劫。
“你若活了,幫我去見見我兒子,告訴他……我找到娘了,我們不打算回去了,哎,我在說言呢,你在干啥?”
此時陳從儲令里取出一株人參,又取出一張紫符箓,在那人參上。
人參是地道的千年人參,若是正常況,早就能夠開靈,為可以打醬油的人參娃娃了,但是這株人參還是苗時被野咬斷了須,泄了氣,因此長了千年,靈胎蒙昧,渾渾噩噩,只能算是一株上好的草藥而已。
那紫符箓則有些講究,是道門制的“附靈符”。往往有道門大妖的后輩距離化形一步之遙,卻卡死在那一步。于是就有道君高人,摘取生命長河中的靈,繪制于符紙上,可以提升妖類化形的功率。
不過以生命長河靈繪制符箓,是不敬天道,不尊生命之舉,對于道君來說每做一次,神魂渡劫難度就會提升一分,所以算下來大大有虧,因此這符箓并不多見。陳也是仗著道門的關照,手中一共才拿到了三張。
此時拿著一張來試探一下生機,有何不可。
謝三生有些看不懂陳的所作所為,只當是陳被嚇壞了,剎那間周十二條金律條道則浮現,猶如十二條金龍圍繞著他飛舞。他雙手向前一拉,每只手各拉住了三道律條道則,磅礴氣息從他上發。
“陳小友,我去……”
陳打斷了謝三生的慷慨激昂:“別鬧,看著,或許有救!”
正要拉斷律條的謝三生也不生氣,姿勢不變,說道:“那我等一等,你先弄,不行的話我再上!”
“放心,不行的話一定讓你有機會跟他天人五衰!”說著,在千年人參上的附靈符燃燒殆盡,那人參散發出陣陣青芒,隨后化作了一個兩三歲的青娃娃。
這便是人參的靈胎了,借著附靈符的威力,化形功。不過這青娃娃面容呆滯,表憨傻,靈思不顯,說到底,不算草木妖,也就是人參多了一道生氣。哪怕什麼也不做,過上三五日,生氣散盡,又會重新化那株人參本。
不過這樣最好。
此時邪寺兇廟已經盡在咫尺,邪佛迫不及待一拳打出,頓時一道幾乎實質的拳影從寺廟大門中飛出,攻向陳和謝三生。
陳不慌不忙,一手抓住人參娃娃,朝著那拳影用力扔去。只見人參娃娃無思無想,迎向那拳影,結果……
拳影仿佛虛幻,從人參娃娃上穿過,繼續朝陳和謝三生沖來。
陳臉上笑容更盛,迎著那邪佛拳影,踏步走去,口中對著謝三生和金瓜瓜說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謝兄,須彌山是幻,雷音寺是幻,我們皆在幻中!”
“唯有心魔是真。”
“心魔不是邪佛,是那座寺廟。”
“人在影中,自然無影了!”
“看破,然后放下!便是生機所在。”
說著,陳張開雙手,紅塵氣不調了,武道真意不運轉了,上每一孔都自然展開,徹底呈現出無防的狀態。
不躲,不逃,陳迎面撞向了那邪佛之拳!
沒時間去說,陳只能用自己來給他們演示。
在下先找死了。
撞上邪佛之拳,陳只覺自己墜黑暗之中,上下顛倒,前后不分,整個人似乎在無限上升,又像是飛速下墜。的任何一個部位都無法,卻又能應到每一個部位強烈存在。
直到一道在視線中出現,陳睜開眼睛,有些刺眼,接著,頭上一沉,金瓜瓜憑空出現在陳頭頂三寸,落了下來,正好落在了陳的腦袋上。
“呱!(我順手把他拿回來了!)”金瓜瓜舌頭一吐,一千年人參落在了陳手上。
陳笑嘻嘻地接下來,點點頭,若沒有這無思無想的人參娃娃試探,他還真不一定敢親犯險,嚴格說起來,也算是一次救命之恩。
“若有機緣,定然點化你!”陳算是做了個承諾,又將這株人參放儲令中,隨即問道,“謝三生呢?”
“呱!(怕不是沒領悟你的意思,被打死了吧!)”金瓜瓜說道。
“呸呸呸!”謝三生的聲音響起,影也出現在陳后,“我花了點時間罵了那邪佛一頓。”
說著,謝三生左右了:“咱們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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