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大風大雨滿街跑，一邊跑一邊，今天的文章是真正好，榮華富貴全都跑不了……”

清脆的賣報歌在街頭響起，原本對于這歌聲已經習慣的茶客在聽到后面兩句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嗯？什麼況？”

“詞改了……榮華富貴？”

“快……快買一份來看看！”

眾人反應過來，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沖出茶樓。直到從報手中接過最新一期的《大玄民報》，才注意到頭版頭條上三個大字——枕中記！

“這是……梧侯寫新文章了？”

……

折柳書院。

“海翼啊，老夫沒有說錯吧！”孔天方拿著最新的《大玄民報》，笑嘻嘻地對田海翼說道，“這小子，這不是馬上就回應了白墨了嗎？”

“那小子表面什麼都無所謂，其實心里要強的很！”

“之前我還以為他可能只是會連續加更《八仙得道傳》，沒想到他直接重新寫了一篇新故事，而且同樣是短篇！”

“以后他們倆掐起來，那得益的不還是我們這些看書的人嗎？”

“有了競爭對手，看他陳還怎麼嘚瑟！”

田海翼笑嘻嘻地給孔天方滿上一杯茶水，說道：“還是院首目長遠！”

孔天方擺了擺手，又看向手中那份《大玄民報》，意味深長地說道：“這篇文章，有點東西啊！”

……

“啪！”

醒木的聲音響徹整座醒早茶樓，神抖擻的說書先生中氣十足地說道——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諸位看，老夫今日得梧侯新文，文曰《枕中記》，讀罷心翻涌，人生猶如迷霧叢生，又好似豁然開朗。斗膽以蘇坡仙一句仙詞開場，為諸位看說解這一篇異事奇文……”

聽著說書先生的鋪墊，還沒來得及購買《大玄民報》的聽眾一個個聚會神，連桌子上的早點也不去了。。那向來勤快的小二也識相地站在原地不再走，著臺上的說書先生。

就這樣，一段神奇的故事從說書先生的口中娓娓道來。

《枕中記》，陳前世唐朝時文學家沈既濟創作的一篇傳奇篇章，乃是唐傳奇的代表作，講述的是一名窮困潦倒的書生盧生在茅店偶遇一位呂姓老翁，嘆時運不濟，懷才不遇。說到后來就有些犯困，老翁送給了盧生一個枕頭，聲稱這枕頭會給盧生帶來榮華富貴。

盧生接過枕頭，陷了夢鄉。一覺醒來, 神抖擻, 于是盧生向老翁告別, 返回家中。

但是隨后，盧生的生活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先是因為偶遇當地世家大族的千金，兩相悅, 取其為妻，得到了丈人家的幫襯, 生活迅速富裕起來。隨后第二年, 他通過科舉考取了進士, 連連獲得貴人青眼，一年連升三級。

三年后, 盧生外放為一州州牧，興建水利，大利于民, 被萬民刻碑傳頌, 隨后升遷到京城擔任京兆尹。

京兆尹沒當多久, 外寇侵, 主將被敵軍所殺。此時他臨危命，前往軍中, 挽大廈之將傾，大破敵軍，拓土千里, 更是興建城池，抵外扣, 被萬民擁戴。

班師回朝，盧生因功勞而一躍為國之重臣, 雖然被小人陷害，但最終還是為一代賢相。

只是當他年紀大了以后, 政敵抓住了他的一個把柄，蠱皇帝將他罷免職，關了牢獄之中。直到此時，盧生才像妻子嘆，說自己家中有良田食，又何苦要追求榮華富貴？

好在皇帝赦免了盧生的死罪，只是將他發配到偏僻之地。

正所謂“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貶路八千”！

但是事卻峰回路轉，數年后，皇帝發現自己冤枉了他，又重新將盧生召了回來, 給與了高厚祿作為補償。

在隨后的人生中，盧生生下了五個兒子，各個居高位，自己更是輔佐了兩代帝王，位列三公。直到五十年后，在皇帝的極盡恩寵中去世。

故事說到這里，說書先生有意停頓了下來。下方的茶客也一個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這……就完了？

老實說，盧生的經歷，簡直就是所有儒生心中的最高理想。萬民戴，得皇家賞識，居高位，死后哀榮，這不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嗎？

聽書的時候，把自己代進去，確實很爽啊！

尤其是聽到被小人陷害，但是最終又重新起復，那舒爽是油然而生的，就連怎麼整死小人每個人心中都至想到了十八種方法！

但是……就這麼完了？

這……這好是好，但是完全被《聶小倩》下去了啊！

就在眾人疑間，說書先生喝了一口茶水，繼續開口道——

“盧生欠而悟，見其方偃于邸舍，呂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類如故……”

眾茶客一愣：嗯？什麼況？

這是一場夢？

什麼峰回路轉，這就是峰回路轉！

原來盧生一直未醒，什麼娶妻、做高，什麼出將相，什麼擢升貶謫，什麼位列三公，死后哀榮，這都是一場夢啊！

“黃粱一夢終須醒，無無極本歸塵。”

“金龍飛天歸何，不如凡間做真人。”

隨著說書先生最后幾句定場詩讀完，醒木再次敲下，仿佛將眾人從夢中喚醒，《枕中記》的說書便結束了……

但是就在此時，突然一神魂波擴散，一名著道袍的小道士雙眼發亮，有一道與他差不多模樣的神魂從飛出，在上空飄片刻后又重新回到小道士。

“一場夢！一場黃粱夢！”

“哈哈哈，我悟了，我悟了！”

“多謝梧侯，多謝梧侯！”

說著，小道士朝著東蒼城的方向執弟子禮，深深一拜。

有儒生士子疑，上前問道：“這位道兄，你這是……”

那道士還禮道：“閣下不知，此文頗有莊周夢蝶之韻。榮華富貴如云煙，春秋大夢逍遙仙。小道得聞此文，解開神魂之枷鎖。昨日小道徒，今朝已是真人境……”

儒生士子聞言大驚，連忙再次行禮：“七品詩境儒生見過道家真人！”

“哈哈哈哈，小兄弟，道家逍遙，不拘俗禮。”說完，他又向臺上的說書先生，稽首道，“先生，此文對我道門有奇效。小道也不知道直接讀書是否還是這般，斗膽請先生隨我一同去一趟道院，不知道先生可方便？”

這一刻，說書先生猛然想到說書行當中“畫南生”因為“杜十娘”在折柳書院的封神一戰，頓時心澎湃，連連點頭：“固所愿也！”

那新晉真人微微一笑，隨后道袍一卷，就帶著說書先生直奔道院而去。著消失在視線中的道門真人和說書先生，在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篇文章，助道門弟子晉級真人！

不愧是梧侯啊！

就憑這，白墨怎麼比？

……

文昌閣。

百川一遍遍看著手上的《枕中記》，臉上都是無奈的神。

“這個陳，自己和自己對打也這麼下本錢嗎？”

“一篇文章讓妖族突破，一篇文章讓道門晉級！”

“我儒門呢？”

“不行，得讓他花點心思！”

說著，百川提起筆，就要給竹林寫信，正在此時，冷寒冰敲門而，手上拿著一封奏折，說道：“文相，南荒眾多妖族聯合上書朝廷，委派‘遣玄使’來大玄學習，這是奏議，陛下轉給文昌閣理。”

“遣玄使？”百川放下筆，立刻就忘掉了自己要催促陳的事。近一甲子以來，妖族雖然都有使團與大玄往來，但是遣玄使這個名號，卻沒有再聽過了。

上一次遣玄使朝，還要追溯到麟皇時期。

遣玄使的到來，說明妖族對人族的認同，而通過對遣玄使的影響，大玄也能在相當一段時間影響對應妖族的政，是極為有利的政治手段。

雖然眼下的奏議并非是整個妖族達共識后，由圣君殿發出的國書，但看著上面麻麻的種族名字，百川還是會心一笑。

“這個陳，在妖族干的真不錯！”百川心中贊揚道，隨后，他拿起筆在奏議上勾了個圈，蓋上了文相大印，扔給冷寒冰，說道，“給相關的衙門辦理，不過有一條……”

“每個妖族的學費都往重了收，就按照之前麟皇朝標準的兩……三倍吧，畢竟我大玄也不富裕！”

“他們會接的！”

冷寒冰接過奏議，心中計算道，既然三倍都會接，那不如就報個四倍吧。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總要有個還價的空間嘛！

四倍也不貴，連一件大儒文寶都買不起！

他冷寒冰現在開口，了一件大儒文寶都不能算是開銷！

……

就在大玄瘋傳《枕中記》的同時，南荒，方寸山。

聊齋書房中，界的口再度打開，陳從界口摔了出來，隨即陳勉強爬起來，一頓干嘔。

此時陳面慘白，眉心有一道黑氣若若現。

“臥槽，這幽冥死氣，勁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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