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舟前腳被趕走，干子旭后腳便知曉了。

“這醋勁兒可真夠大的！”干子旭繃不住出聲道。

怎麼連人家親哥哥也容不下？

“咱們是不是該去山腹里瞧一瞧了？”家丁在一旁問。

干子旭思忖片刻，道：“不急。”

還不急？

家丁都恨不得替他著急上火了。

干子旭笑了笑：“雖然一計未，但還有二計。等不了兩日了。”

家丁見他有竹，便也不再問。

說話間，便見薛清茵出來了。

懷里還抱著個什麼東西，絨絨的一團，黑灰混著點青的皮，與白皙的皮形鮮明的對比，很是扎眼。

“拜見王妃。”干子旭先行了個夸張的禮，隨后才問：“這是？”

“殿下新給尋來的小玩意兒。”薛清茵說著，微微側過子，出了懷中那東西的腦袋。

干子旭驚了一跳。

一顆狼頭！

還好只是個狼崽……

干子旭都不免稀奇道：“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山里。”薛清茵笑瞇瞇地道。

干子旭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時又沒想起來那奇怪自何來。

宣王倒是上心，特地弄了這麼些玩意兒來哄宣王妃。

干子旭心下嘆，一面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道：“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來了王妃想要的。卻不知比不比得上這東西。”

“哦？你弄了什麼來？”薛清茵歪頭。

干子旭帶著往一旁的院子走去。

只見院中放著數口大箱子，箱子沉重，得泥土地面似乎都往下陷了陷。

薛清茵順手將懷里的狼崽子給了一旁的弄夏。

小狼崽吃飽了正睡著，死沉死沉的。這細胳膊細兒的，抱久了還真有些不住。

“王妃要親自打開嗎？”干子旭問。

薛清茵：“嗯。”

干子旭便彎腰取走了鎖。

薛清茵手一掀，便出了里頭銀晃晃的……銀錠，一枚接一枚，擺放整齊。

薛清茵的呼吸微微一窒。

干子旭這麼狠得下心？真給啊？

“還有。”干子旭說著，又取走了旁邊另一口箱子的鎖，并請薛清茵手揭蓋。

等到箱子打開。

里頭卻不再是銀晃晃的東西了……而是黝黑的、樸實的。

這是一箱子銅錢。

數貫錢串一串又一串，拎都很難拎起來。

“不知王妃更喜歡哪樣的，便都備下了。還有換金子的……共計四百一十萬兩。”干子旭聲音低沉有力地道。

薛清茵輕聲道：“但凡是錢，我都喜歡。”

干子旭一笑，目往門外把守的親衛上掃了掃。

他道：“這些東西很沉，王妃未必能一口氣帶走。小人這里還有個法子，請王妃選。”

“說。”

“若換錢莊的票子，便可攜之，除您和您的丫鬟之外，再無旁人可知。”

這話就說得很明顯了。

你是選擇讓它們都充宣王府呢？還是當做自個兒的私產呢？

若是選了后者，便等同于告訴干子旭，和宣王的的確是可以被離間的。

薛清茵嗤笑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干子旭一愣。

薛清茵道：“你不知道我外家是做什麼的嗎？”

“……聽過一二，似是商人。”

“是啊，過我手的錢也從來沒過。在宮中賞賜無數也就不必說了。我未出嫁前，阿娘還將產業都至我的手中了。”

“……那在王妃的經營下，一年盈利數百萬兩了？”

“誰賺那個辛苦錢？”

“？”

“我就喜歡別人看我不順眼。他們看我不順眼的時候，又不敢直接對我下手。便只好拿我名下產業開刀。你曉得魏王妃嗎？便是如此。前腳兌了我名下的產業，我后腳便去父皇跟前哭訴了。如此便能拿到陛下的賞賜，和魏王妃的賠償。”

“……”全靠瓷是吧？干子旭繃不住了。這來錢是快且輕松！

“我就瞧這些沉甸甸的東西，何必置換錢莊的票子？”薛清茵勾，一揮手，召來親衛，“瞧見了嗎？都帶下去！”

說罷，又問：“前日那個傳旨的特使走了沒有？若是沒有，便讓他捎帶上些金銀宮獻給陛下吧。”

親衛領命去了。

薛清茵歪頭對干子旭道：“你瞧，取一部分出去，改日又能從陛下那里換來更多了呢。”

干子旭：“……”

這算盤打的。

他長嘆道：“王妃的胃口著實比我想象中還要大得多，不知要多方能填滿。”

薛清茵對他道：“你是填不滿了。”

“王妃未免將話說得太死。”干子旭搖搖頭道：“并非是小人挑撥。若王妃改日又與殿下起了爭執，會不會后悔今日將它們悉數并宣王府？”

“爭執？那閨中之樂。”

“？”

“倒是忘了，你如今孤零零一人，又怎知何為閨中之樂。”

“……”

反正如今該到手的都到手了，陶舟那里也已經演完了。

薛清茵輕聲道：“你今日這樣大方，我會殿下記你一功的。”

薛清茵夸獎完他便走了。

留下干子旭杵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方才消化了的夸贊。

大方。

大方……

這個詞是他最恨的詞！

他這輩子就沒大方過！

干子旭捂住口，疼得齜牙咧。

怎麼辦？還是得去個信兒，告訴主子，他這親妹妹和宣王太一條心了！可不能哄著啊！

且有心機得很。前頭那般做派，盡都是耍弄他的！

半晌。

干子旭才轉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想到薛清茵那句，你如今孤零零一個人……

他抹了把臉，低聲道：“開地道吧，拿上香燭紙錢。”

他門路地走暗門，再走地宮。

一扇青銅大門打開。

背后是一厚重的棺槨。

他點了香和燭，巍巍地走向棺槨前供奉的香爐。

下一刻，干子旭便滿臉青白。

“……誰來這里上過香？”

“快！快去山腹中查探！”

干子旭一邊厲聲高喝，一邊自己也丟了香燭，匆匆往一個方向走去。

一腳踏空。

鞋面濡。

他低頭看去，原來是邁了泊之中……

他一瞬間，遍生寒。

“那點銀子填不滿，我便與殿下自個兒去挖礦來填了。”薛清茵的聲音響起。

這一回，是響在了地道里。

地道兩邊的油燈應聲而燃，映亮了薛清茵那張絕的面容。

“興州真的是個好地方。”薛清茵嘆道。

干子旭一口老哽在口。

是啊，好地方……

原來他們真的發現了！

所以才請陛下賜地！

薛清茵將他的神收眼底，心道這才哪兒到哪兒？

慢悠悠地道：“豈止你發現的這鐵礦與石棉礦。我們仔細一找，原來還有金銀銅礦，鎳磷硫礦……單單是金礦，便有超萬頃之量。”

薛清茵頓了下，輕聲反問：“你不會從前半點都未發覺？只抱著鐵礦便以為發現了個金窩窩吧？”

“不會吧？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