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日子，倒也無甚大事，小年糕持續盛寵，就是閒著沒事就跑到澹寧殿，隔空膈應一下寧貴人。

反正舒錦把們倆隔得遠遠的，斷不會這兩隻烏眼湊到一塊。

經過覈實之後，舒錦攆了偏殿的太監小凌子——這一回，寧貴人倒是沒有袒護。畢竟小凌子的行爲已經算得上叛主了。

“你也犯不著置氣，說到底也只是個不嚴實奴才罷了。”舒錦掃一眼寧貴人那隆起的小腹，語氣平和。

寧貴人卻不這麼認爲，什麼不嚴實？肯定是被敦妃給收買了！都躲到裕貴妃的澹寧殿了，居然還擺不了年氏那個賤人！

寧貴人攏了攏自己的小腹，爲了保這個孩子，臉都不顧了——可一定要是阿哥啊！

只要能一舉得子，就算無法比肩裕貴妃，怎麼也能爲嬪爲妃，也省得敦妃仗著位份欺侮了！

寧貴人眼圈微微泛紅，“敦妃欺人太甚，嬪妾如今已經躲著，竟還是不得安寧！”

舒錦腹誹：你先前跟敦妃爭寵，可從沒客氣過，憑什麼你現在想躲清閒了，人家就得配和你啊？你以爲全世界都是你媽啊！

“好了，有孕之人不宜落淚。皇上既將你給本宮，本宮自會盡力護你周全。”舒錦只得略加寬。

寧貴人怯怯道：“那嬪妾便將自與腹中孩兒託付娘娘了。”

這時候，大宮含霜快步近前，笑著說：“娘娘，今日務府送來了甚是的樹榕蛇，用來做蛇羹是最相宜的了。”

舒錦頷首，“那便給最擅長粵菜的掌勺太監吧。”

寧貴人俏臉忽的便煞白了，軀也跟著微微發：“蛇？！宮裡怎麼能有蛇？”

舒錦一陣無語，有什麼大不了的？蛇羹可是一道名菜。

含霜暗暗笑，這寧貴人原來如此膽小，便忙笑著說：“貴人請放心，這樹榕蛇無毒。”

寧貴人臉依舊難看，“就算無毒，也是會咬人的呀！”

含霜一陣無語，“送到澹寧殿的鴨鵝尚且是屠宰乾淨的，更何況是蛇了。”

寧貴人咬了咬脣，還是無法理解，聲音都有些磕磕絆絆：“貴妃娘娘……怎麼會喜歡吃蛇呢？”

舒錦也無法理解寧貴人，你咋這麼挑呢？

“蛇羹可是珍饈味。”別的嬪妃想吃還吃不到呢！是做了貴妃之後，才能跟務府要這要那。換了是旁人，務府纔不會理會呢。

便笑著吩咐道：“今晚廚子好生做一道燴蛇羹，弘晝也喜歡得呢。”

寧貴人臉又白了幾分，捂著肚子道：“嬪妾先告辭了！”

然後便像逃命似的跑得沒影兒了。

舒錦：……

雖說蛇這東西，孩子看了多都會害怕，可做一盤菜，還有什麼好怕的？

含霜噗嗤笑了，小聲道：“當真是膽小如鼠！”

舒錦擺了擺手：“行了，以後不要在寧貴人面前提這個。”

“是，奴才記下了。”含霜忍著笑意道。

其實正宗的粵菜三蛇羹、太史五蛇羹什麼的，用的都是毒蛇，還輒眼鏡蛇、金環蛇這種劇毒蛇。舒錦雖然不怕一道菜，但也不想有人爲了捕毒蛇而喪命，便務府去採辦無毒蛇來制蛇羹。

送到各宮各院的鴨鵝豬牛羊雖都是最新鮮的，但總不能在宮裡飛狗跳，都是當日宰殺再送到各膳房。這蛇自然也不例外，畢竟舒錦也不想自己的食材跑出來嚇人。

所以寧貴人在澹寧殿住了這麼久，也是剛剛發現貴妃娘娘居然喜歡吃蛇羹。

這道燴蛇羹做起來倒也不難，將蛇切段，加黃酒、蔥、姜、鹽、陳皮上籠蒸，剔出蛇，撕，然後用豬油炒，下香菇、木耳，烹上黃酒，文火悶煮一個時辰即可。

只是是新鮮的蛇，做出來的燴蛇羹自是鮮一絕。

日暮西斜，舒錦和弘小晝娘倆一人一碗蛇羹，各自吃得香甜。

放下碗筷，弘小晝滿足之餘又有些憾，“可惜就是分量了點。”

舒錦笑道：“這樹榕蛇是從南方弄來的，屬實難得。”

更何況，這玩意貌似是補腎的，額……還是不要給小孩子吃太多。

弘小晝拍了拍肚皮，又不哀嘆：“今兒先生又佈置了十張大字，唉，又得熬夜了。”

才這點年紀，就有家庭作業了，舒錦雖然心疼兒子，可沒沒法改變上書房的規矩，便道：“那就趕回去寫吧。”

弘小晝悶悶“嗯”了一聲，順手擼了一把橘子，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喵嗚！”滾滾的橘子靈巧地竄到舒錦的上，出了雪白的肚皮——這是一隻黃背白肚貓，喚做“金被銀牀”，是稀罕花呢。

舒錦歡歡喜喜擼貓，順便人拿了一碟小魚乾投喂橘子。

一時主僕盡歡。

當最後一抹晚霞收盡，澹寧殿已是燈火通明。

舒錦慵懶地歪在人榻上，蘭若姑姑侍立一旁：“娘娘，今日的宮務，奴才已經一一覈查過了，除了……您不小心寫了幾個缺胳膊的白字之外，並無其他問題。”

舒錦黑線，有白字你改了就好，不用特意告訴我！

倒不是舒錦文盲，純粹是上輩子簡字用習慣了，哪怕知道這個字繁怎麼寫，還是會偶爾出點無傷大雅的紕。

“咳咳！”舒錦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便將目轉到含霜和履雪上，這兩個丫頭如今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

“你們兩個，將來可有什麼打算？”舒錦打量著二人白淨圓潤的小臉蛋。作爲的宮，那伙食水準也是相當不錯了，一個個都微微發福，甚是喜人。

含霜和履雪俱是愣了一下。

舒錦便道：“宮滿二十五歲照例可以出宮。”

含霜眨了眨眼：“娘娘，還早著呢。”

含霜和履雪不過都才二十出頭，還有三四年景呢。

舒錦笑道：“本宮自然沒忘了你們倆的年歲，只是事關終大事，你們也該提前做好打算。”

含霜毫不猶豫道：“奴才不想出宮。”

履雪亦道：“奴才想留下來做教引嬤嬤，伺候娘娘一輩子纔好呢。”

這樣的選擇，舒錦倒是並不意外。雖說絕大多數宮都盼著足歲出宮嫁人，可是二十五歲了，在這個時代，那是妥妥老姑娘了，頂多也就是給人做繼室，甚至只能做妾。還有更多宮出宮之後，發現嫁不得什麼好人家，便索去大戶人家做嬤嬤，教導那些待選的八旗閨秀。

許多退役宮往往晚景淒涼，因此跟多得主子信重的大宮，寧可留下來做教引嬤嬤。

舒錦如今可是貴妃，蘭若這個掌事大嬤嬤可是令許多人豔羨。

含霜、履雪約莫都等著接班呢。

舒錦笑道：“你們可都想清楚了，我如今貴妃，大可提前一兩年放你們出去。再賜你們一份厚的妝奩。”

一聽厚妝奩，含霜不免有些猶豫，略作思量之後，不免笑自己癡心，又不是什麼人，哪怕早一兩年出宮，難道就能嫁得多好的人家了？到時候伺候一家子老小，還不如留下來伺候娘娘呢！

履雪更是毫不帶猶豫，立刻道：“奴才只想伺候娘娘！”

含霜見狀，亦急忙道：“奴才也不走！”

舒錦頷首，“你們心意，本宮明白。”

雖然都是爲自己長遠考慮，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忠心？

略一思忖，便道：“弘晝如今課業辛苦，本宮一直不大放心長春仙館，想指派個掌事宮過去，你們倆誰願意去？”

含霜、履雪齊齊愣了一下，畢竟長春仙館有管事太監、也有好幾個嬤嬤，不過娘娘的確不曾指派掌事宮。合著這個位子，是留給們的呀！

含霜一時有些激，但又捨不得澹寧殿這邊，瞧了蘭若姑姑一眼，姑姑年紀也不老，若是等著接班，還指不定等到什麼時候呢。倒不如去長春仙館，先做掌事宮，滿二十五歲便是掌事嬤嬤，日後阿哥分了府，便是王府的掌事大嬤嬤了！這可是明明白白的康莊大道啊！

含霜二話不說，噗通跪下，“奴才願意去伺候五阿哥！”

舒錦滿意頷首，雖說含霜履雪一直親如姊妹，但保不齊將來就會爲了澹寧殿大嬤嬤的位子反目。因此特特留著長春仙館掌事宮位子，就是爲了今日。

這兩個丫頭都是忠心又伶俐，若是走了也是怪可惜的。舒錦早有留人之心，可這種事亦不好勉強。們既願意留下，舒錦自不能虧待了們。

“好，那你今日拾掇一下，明日便去長春仙館吧。”舒錦又蘭若拿了兩錠金錁子、兩隻玉簪賞賜含霜。

而履雪日後便是蘭若的副手，日後的接班人。

隨後舒錦還從一衆二等宮裡提拔了書香、墨香、梅香、竹香四人爲一等宮。

新提拔的四個一等宮亦是極伶俐，捶背、奉茶捧香，那一個勤快。

履雪更是愈發笑容燦爛，一心一意跟著蘭若姑姑學著各種宮務。

澹寧殿上下一派和諧，而舒錦終於又能繼續安心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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