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林家田莊、店鋪都需要總年賬,家裡還需要準備過年的年貨、年底人來往、祭祀用的品等事,母親和二叔、二嬸忙得團團轉,林如玉也放下手裡的毒草毒蟲,承擔起自己爲林家主事的責任,開始巡查店鋪。
今年宣州遭洪災,各家布匹、綢緞、生意平平,得益於朝義賣會的火,林家綢緞莊的收益比同行們高出了一截,林如玉看著賬上的一筆筆銀子,心極好。
雲鵑進管事房稟道,“姑娘,明繡綢緞莊的於老爺來了。”
林如玉頭也不擡地看賬冊,“他有何事?”
站在一旁幫林如玉翻賬冊的大掌櫃林茂回道,“今年年景不好,明繡綢緞莊的生意不好做,於東家來了好幾回,想買咱們鋪子裡的染細綢回去撐門面。”
見林如玉眸子都不擡一下,林茂連忙繼續道,“小人遵從姑娘的吩咐,來求染細綢的店家,一概回絕了。但於東家這邊,小人也不敢趕上去,所以……”
明繡綢緞莊的東家於柳連的父親,與林如玉的祖父是生意搭子,多年的。林茂不過是林家的下人,確實不好做,“請他去雅間吃茶,說我稍後就到。”
於柳連吃了兩盞茶,等得不耐煩時才見林如玉進來了,住火氣掛起假笑,“如玉可有段日子不去找淑琴和淑棋玩了。”
於柳連的兩個兒,之前也是林如玉的玩伴,但林如玉從祁縣歷險歸來後,便漸漸疏遠了。
林如玉不善際,上來便直主題,“前一段母親不適,我幫著二叔打理家裡的生意,沒得著空歇息。於叔您今日過來,是爲了染細綢的事?”
於柳連臉上的假笑深了些,“現在你娘大好,你也該歇歇了。我也知你家的細綢剩了沒幾匹,本不該過來的。但昨日我遇到了安王世子,閒聊時提起了重義賣會,我看世子對細綢也很有興趣,所以才厚著臉皮過來。”
時移世易,唯人不改。
上一世,於柳連便是假安自遠的走狗,妄想從林家分一杯羹。這一世,他又妄想用林家的細綢,去結賀炯明。
林如玉垂眸,不願再看他的臉,“此事我做不得主,得回去請母親拿主意。”
“這是自然。”搬出安王世子,林家不敢不鬆口,於柳連笑得得意,“眼看著該過年了,咱們各家都得準備孝敬世子的年禮,這細綢最合適不過。若綢了世子的眼,咱們兩家的綢生意就能做到安州去,等明年你爹回來了,也會跟著高興的。”
咱們兩家?林如玉笑了,“於叔打算給世子送什麼年禮?”
當然是林家的細綢啊!自己說了這麼半天,這死丫頭沒聽明白?於柳連正要繼續講,但看到林如玉臉上的笑容,他也沒了興致,擺擺手道,“自然是家裡的好東西,還沒選好,細綢的事你莫忘了跟你娘商量。對了,沈戈不在宣州,但他怎麼也該表示表示吧?”
“萬相拍賣行是五家合開的,沈戈走時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此事不勞於叔費心。”林如玉說罷,便端起了茶。
於柳連出門時臉很是難看。當年若不是他於家,能有今日的林家?林家發達了翻臉不認人,就休要怪他不念舊了。
林如玉在綢緞莊忙到晌午,正準備回家用飯,絃音進來,在耳邊低聲道,“春來綢緞莊買布料,看架勢是在等著姑娘出去。”
雲鵑立刻道,“姑娘,前門人多擁,咱們還是走側門吧?”
年底生意好,前廳買布的人多,但林如玉卻不想走側門,“今日事今日畢,既然有心,今日不見改日也會找過來,且去看看想做什麼。”
林如玉被林茂等人簇擁著到了前廳時,店買布的客人都了過來,其中有些客人是林如玉認得的。一路打著招呼向外走,待到春邊時,春依舊是向點了點頭,姿態。
林如玉也點了個頭,向外走去。
見林如玉邁步便走,春上前一步,低聲道,“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見一個著尋常,姿態扭做作的小媳婦攔住林如玉,好事的婦人們都停下來看。
林如玉停住,大大方方問道,“夫人是?”
“夫人”這兩個字,似是刺痛了春的神經,的睫了兩,模樣惹人憐,“奴家夫家姓閆,家在祁縣烏沙鎮。”
閆姓,讓林如玉想起了烏沙鎮馬頭山的山匪閆老狗。不聲問道,“夫人尋我有事?”
“是……”春輕輕咬了一下脣,用一種曖昧不明地態度,低聲懇求道,“關於沈東家的事,請姑娘借一步說話。”
林如玉想知道做什麼,便將請去了二樓雅間,吩咐道,“你們去外邊守著。”
“是。”雲鵑和雨鶯都應聲,退到門外,有躲在屏風後的絃音在,們也不怕春使什麼手段。
見站在春後的壯婆子不,林如玉的臉往下一沉。
春轉頭與婆子商量,“嫂子也去外邊站一站,我與林姑娘說幾句己話。”
婆子不不願地出去關上門後,春並盯著林如玉看,林如玉不知想做什麼,乾脆任打量。
春在泥潭裡滾了多年,多也有些識人的本事。一看林如玉,便知不喜歡繞彎子,便直接問道,“林姑娘今年七月中旬到過烏沙鎮吧?”
“到過。”
“姑娘跟沈戈離開烏沙鎮的前一日,沈戈給了我一筆銀子,向我打聽閆老狗他們的事。”春的聲音沒有了在人前的矯造作,帶著一看淡世態炎涼的平靜,“託姑娘的福,我從唱春樓贖,跟隨時家一起避開了洪水,到了同安縣。”
見林如玉擡眸看過來,春徑直問道,“那日,姑娘在馬車裡吧?”
林如玉點頭。
春臉上有些笑紋,眼淚卻閃著淚花,“我知道車裡有人,但沒想到這個人在幾個月後,竟與沈戈訂了親。姑娘去過烏沙鎮,應是知道沈戈是什麼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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