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寶沒注意到韓錦卿的影，看著云莫塵笑著道：“你想鉆研醫，我會的以后都可以盡數教給你，這沒什麼好讓你難的。”

潛心學醫，一心為患者的人，都不會吝嗇。

世人千千萬，靠一個人，難道治得過來嗎？

“不，我不是因為學不得醫，而是因為莫塵不僅醫上過于自負，剛剛竟還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云莫塵低聲道：“侯爺吐了，我竟然無法承，不僅不能給慕姑娘幫忙，還添了。”

“不怪慕姑娘你中途攆我出來，我本，不配為醫！”

說到最后，云莫塵嗓音都有些抖。

慕如寶站在他側，看著他發紅的眼角，也知道他是哭了。

他竟然哭了？這是多大的挫敗！

慕如寶有點無措，真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哭，還是云莫塵這樣一個平日里獨當一面的人。

“那個......”

慕如寶拍了拍云莫塵的肩膀，不知道怎麼安，隨口道：“要不，你就改行干干別的吧。”

云莫塵猛地回頭，看著慕如寶一臉的難以置信。

“慕姑娘！”

云莫塵有點不知所措，“我其實......我其實......”

“你說說你這個人，你又不想改行，還在這里唉聲嘆氣搞黯然神傷，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安安你？”

慕如寶笑著道，一點也不擔心云莫塵承不住。

云莫塵愣了愣，然后也有些赫，“莫塵的確是希慕姑娘能夠開解一二。”

慕如寶看見亭子下面有長木凳子，隨意地坐下來，然后指著對面道：“坐著說吧，怪累的。”

云莫塵心有點低落，慕姑娘并沒有開解的意思。

但是也沒有推辭，挫敗讓他也沒了心力再去顧及其他，走到慕如寶對面的長凳上，坐了下來，和慕如寶一起看著遠的湖面。

寒風清涼，可是這一刻大概是因為心放松，慕如寶也不覺得冷。

笑著道：“我給你說說我的事吧。”

云莫塵微微訝異。

而拾步而來的韓錦卿也微微頓住腳，很提及的過去。

“我第一次上解刨課的時候，一個多月都沒有吃，不，別說吃，我看見油水我都想吐！”

“哪里像我帶著你們解刨一完整的死尸，當時送過來的，是一個被大卡車碾過的死者。”

慕如寶頓了頓，“卡車你大概不清楚，就是一個能裝好幾萬斤貨的車子，被撞的人半個子都被碾了泥，連家屬都不想要，就送過來給我師父，我師父就帶著我做檢查。”

“過程就不多說了，總之，我后來每天都吐，飯也吃不下，就想轉行了。”

云莫塵也很訝異，認為慕如寶絕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可偏偏的話，又無端地讓人相信。

“我那時常常想，這活還是人干的嗎？我學醫是為了救人，可不是天天擺弄臭尸，不值，老子不玩了！”

慕如寶說道這里，有點義憤填膺，表都是再也不想干醫生這職業的模樣。

可是發泄完，又笑了，“可是后來我還是當了醫生。”

慕如寶目拉長，陷回憶又有點自嘲。

“因為我念了十年的基礎醫學才爬起來，我師父已經投了不錢和力培養我，如果我不干了，那我師父了就賠大發了，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我轉行呢。”

云莫塵有點震驚，“難道慕姑娘你當初是被人賣了才去學的醫嗎？”

不然這麼連轉行都不被允許，只有被買的家生奴才，才會被強迫修習。

慕如寶一愣，沒想到云莫塵會這麼說。

而不遠，韓錦卿也是眉心越蹙越。

他從不知道學醫的事，難道在嫁之前，被人賣過嗎？老慕家的人竟惡毒至此！又是如何逃回來的？

慕如寶思考了一下，還差不多。

不過是被養父母發現了極高的智商，又遇見了求才若的杜教授。為了換錢，養父母就將送進了杜教授的科研中心，換了一大筆巨款出來而已。

但學醫，最開始也是自己的選擇。

慕如寶卻沒再說這些，而是道：“后來啊，我好不容易才能轉行，我師父沒辦法，也就沒再阻攔我。”

“我也沒有其他技能，就去飯店當服務生！嗯......就是酒樓里的店小二！”

慕如寶頭疼，卻也只能著頭皮講下去，“那段時間，我什麼罪都糟了一遍。”

“飯店的客人多，吃飯也不規律，老板又小氣，所以吃的也糙，大概是我以前的日子過得太舒坦，子也氣的很，我也把自己折騰出了病來。”

“病來如山倒，我當時還覺得自己年輕力壯有手有腳，總不會死，可是自己倒下去才算是真的明白，想自己爬起來，很難。”

慕如寶看著云莫塵，笑著道：“我那時候腹痛不止，又沒錢，買藥看病都不行，想自己給自己治病，卻發現自己學的不過是皮，連給自己看病都做不到，最后暈倒在宿舍里，三天才被人發現。”

“后來有人聯系了我師父，就將我抓了回去。”

慕如寶笑著，可是隨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疼不已。

想當時，應該也是很絕，很痛苦。

云莫塵好奇地道：“你師父治好了你？”

慕如寶挑眉：“當然。”

云莫塵松了一口氣，也能想到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在外求生存的不易，“還好你最終得救了。”

“好什麼好！”

慕如寶提到這個就來氣，“我師父是救了我，可大概也是為了給我個教訓，將我抓去了研究生的公開課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面給我做手！”

云莫塵正不解還想問什麼是研究生，就聽慕如寶道：“我當時得的是腸梗阻！就是飲食不規律吃剩飯吃的！腸子堵了，要把腸子剪開把堵住的糞便清理出來！”

這個云莫塵好理解，畢竟給穆恩思手的時候，他們也切過腸子。

云莫塵想到當時的景，就有點訝異，“可你是個姑娘，這......”

“在我老師眼里，人就是個牲口，什麼姑娘小伙子，統稱為人！”

“......”

“他帶的學生又多，我了躺在那里做手已經很難為了，當時肚子一打開，腸子里堵塞的屎味每個人都聞到了，我師父是淡淡定定地把手給我做了，可是我所有的師兄師姐們全都知道我里有多臭！”

“......”

慕如寶想一次就氣一次，恨得不行，“后來我好了以后，師兄們每每見到我還要開玩笑說，寶啊，吃點吧，不然你病了師兄們日子也不好過啊！”

“......”

“你說說你說說，他們還是個人嗎，我師父也是夠可惡！”

慕如寶說道這里，就有點咬牙切齒了，“后來我就知道，比當醫生更難的，是當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