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京郊大營的韓錦卿不自覺咳嗽起來。

“主子，營里寒，不如早點回府。”風行提醒道。

赤炎看著韓錦卿眼中不免也有些擔心，但還是沒敢多言。

因為他也清楚，主子這次過來京郊大營，為的就是查看這五年來軍中的庶務和神威軍如今的實力。

韓錦卿將隨手翻看的一本賬冊放在了桌案上，抬手制止了風行后面想要勸的話。

他坐在主位上，押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軍里所有的賬目，都是你在做嗎。”

“不全是。”

赤炎坐在韓錦卿的下首的位置，也不瞞，“軍餉和糧草的賬目，都是我一人掌控。”

“其他生活所需，都是我下面的人在做，后面會有定期的匯總，但是他們大多武將出，偶有差錯，但只要在日常范圍，我并不多問。”

偶有差錯，其實并不可控，但是赤炎給出的理由也是事實。

赤炎在他不在的五年里，扛起整個神威軍，實屬不易。

“做的不錯。”

韓錦卿點點頭，將茶杯放下，淡淡道：“但是放權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我向來提倡專人專事，當年的那些理賬之人，為什麼全部換掉，而庶務竟然由不懂賬務也見銀錢的武將人，取用為同一人，難免中飽私囊。”

韓錦卿不輕不重地道，”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風行在一邊也是張的不行。

因為自從主子這次回京，就一直不曾來軍營，也鮮見赤炎，他總覺得，是因為之前赤炎要刺殺慕如寶的事，讓主子心里有了嫌隙。

赤炎不卑不，在韓錦卿話落之后，站起，然后一擺單膝跪了下去。

“主子，您走以后，那些善于算之道的管賬先生時常徇私舞弊，讓我等人防不勝防，最后無奈之下，我只有全部清理，讓親信按序記錄，才能確保大部分賬目的正確，也才能保住用于軍中的糧響。”

“主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請善于賬目的周瑞先生過來查驗！”

赤炎低眸，想到什麼，終是說道：“或者......請夫人過來查驗即可！”

“赤炎！”

風行著急的制止，可是在韓錦卿看過來的時候，又只能閉上。

赤炎就是死腦筋，他再在主子面前提慕如寶，那不就是擺明了讓主子懷疑他別有用心嗎！

赤炎也只是低下頭，目盯著地面。

他也清楚，在自己的心思被主子知道之后，他應該對慕如寶有所避諱，可是從松竹縣回來之后，他總是莫名地想起。

那個肯背著他一路走出深山的聰慧的子。

“說說看，為什麼是。”

清冷的聲線自頭頂傳來，不不慢，誰也無法猜測韓錦卿的態度。

赤炎糾結半晌，終是選擇實話實說，“上次在松竹縣，主子病發之時，夫人帶著我和風行在外面給唐家蓋房子的工人結算工錢，夫人所用的法口訣計算賬目堪為神速，而且的賬目，設立的明目和規則，也和常用的賬房先生所用不同，自一派。”

“主子，赤炎請夫人來大營理賬絕無私心，可夫人確實有經商之才，能堪大用，也能輔佐主子完大業！”

韓錦卿沉默下來。

他倒是之前見過在家里記賬。

日常所需，總是會在隨攜帶的本子上涂涂抹抹，不時還會碎碎念。

他只當聰明靈慧，卻不曾想的那些七八糟的東西，還能做如此大用。

赤炎如今說出來，他也并不覺得意外，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總是會給他驚喜，耀眼奪目，但同樣，招來的惦記，也就越多。

看著赤炎低著頭繃的樣子，韓錦卿眸越發的深邃，他真是恨不得將那人藏起來。

“我記得你之前，看不起。”

而且就算慕如寶救回了赤炎，赤炎也還是再勸解他放棄，是什麼讓赤炎如今又換了心思。

赤炎低著頭，慚愧地道：“是我有眼無珠。”

“和你一樣的人很多，但這不是你改變的關鍵，別跟我說你是離了反而發現自己放不下。”

韓錦卿說道這里，目已經徹底冷了下去，他眸淡淡地看著赤炎，道：“赤炎，昨晚你去了何？”

赤炎猛地抬起頭，子僵地看著韓錦卿。

他以為他足夠，且主子武功被廢不會發現，卻不想主子知道了！

“我是......我......”赤炎想到自己的舉，竟難以啟齒。

他聽說了被侯爺趕出來，擔心，所以才會潛別苑看上一眼。

“主子，赤炎昨晚去了別苑，是為了看花語！”

風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頂著主子冷寒的視線，著頭皮為赤炎辯解，“赤炎回京路上被人伏擊，是花語救了赤炎，還失給赤炎，赤炎昨晚離開軍營是放心不下花語！”

韓錦卿又怎麼會看不出風行對赤炎的維護。

他低垂下眼瞼，看似臉上并無波瀾，可是放在他下的手，在風行跪下去的那一刻，已然攥。

韓錦卿沒理會風行，而是冷眸凝視著赤炎，“我記得當日我說過，讓你別忘了的份。”

主子的態度，就是本不信風行的辯解之詞。

“主子，我沒忘！”

赤炎抬起頭，迎視向韓錦卿，“但赤炎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夫人對赤炎有恩！”

“且如今五皇子和太子，都在試圖接近，與其被他人所用，不如被主子所用，所以赤炎改變了最初的想法，還請主子明鑒！”

營帳里，在赤炎話落自后，寂靜無聲。

韓錦卿坐在軍帳主位，許久，才淡淡地道：“最恨我利用，哪怕是我認為的小事，凡是瞞了，都要跟我嘔氣許久，和離棄夫，也是做過的，如今你覺得，我可會聽你之意，再將利用得徹底。”

赤炎和風行都說不出話來。

夫人的脾氣，他們自然清楚，絕對是個不能惹的主。

韓錦卿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風行和赤炎兩個人，沒什麼表地道：“而你們覺得，我又最恨什麼。”

赤炎和風行，兩個人的臉都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