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突然不笑了,一改剛剛嘻嘻哈哈沒臉沒皮的模樣,正襟危坐于案前。
玉端起最左側的一杯酒,和著心中默念的節拍,唱道: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
“一愿郎君千歲——”
“二愿妾常在——”
“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一愿一杯酒,在江瑾賢的面前悉數飲完,伴著最后一句歌詞拖長的尾音,玉將最后一只空酒杯朝江瑾賢展示。
“你以為,就你喜歡我嗎?”
這一句話,帶著一點得意的小俏皮,玉不知是酒勁上來了還是什麼,大氣地將酒杯往案上一丟。
“是現在的玉喜歡你。不是過去的,也不是未來的。是坐在你面前的這一個玉喜歡你。”玉的角起一抹艷群芳的微笑,“我們兩個人,是全新的個。兩個相的不同個,為什麼不能嘗試著在一起?”
想過了,江瑾賢既然肯接原主的過去,那麼也沒有必要揪著不放。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再嚇唬自己。江瑾賢想殺的,是那個以孩子婚于他的原主,而不是現在的。
以前擔心,這樣子想,是在自欺欺人。畢竟新婚夜的電火石,它不是夢;畢竟江瑾賢為秋芷若做過的事,它不會消失。
但是江瑾賢卻在用一次又一次的行去證明,那樣想,不會是自欺欺人。
江瑾賢自開始唱歌伊始就于一個震驚的狀態之中,直到玉也承認,喜歡他。
不是過去的那個玉,是嫁給他之后的那個恢復神智的玉,喜歡他。
幸福來的太突然,江瑾賢好害怕這是個夢,夢醒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江瑾賢倒有些近鄉更怯了,一直沒有主開口,只是殷殷地看著玉。玉的臉頰泛出桃花紅,沒醉,神智還清醒著呢。
“江瑾賢,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活人。太皇太后說我笨,看不你的心意。其實我不是笨,我是害怕。一個人了這麼久,突然喜歡一個人,就會很害怕,很不敢確定對方的心意。只有大度地裝作不知道,悄咪咪地一遍遍試探,才能讓自己放心和滿意。”
久久不敢敞開心房的人吶,越是想要第一次開心頭的那把鎖,就越是害怕。越是擔心要是輕易用鑰匙開了那把鎖,鑰匙被人丟了,心永遠地丟下那一塊,該怎麼辦?
在現代的時候,喜歡過歷史人,喜歡過紙片人,就是因為他們永遠都在那一頭,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會辜負。
而活生生存在的人,人心是會變的。
而,害怕被辜負。因為害怕,所以干脆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覺得秋芷若不是什麼好人,江瑾賢不該喜歡。但這只是一個人的想法,江瑾賢卻是實實在在喜歡過秋芷若的,如今卻又是真正的見異思遷了。如今跟江瑾賢坦白,也是做好了自己會為下一個秋芷若的打算。
人家的心意擺在面前,沒有必要因為還虛無縹緲的害怕,就辜負。
應該,勇敢地,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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