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兒啊！這永定伯之孫也沒什麼不好的，母親也曾見過的，也是個模樣周正的……”

秋母生怕兒一個想不開，當真為了江瑾賢一生不嫁起來，忙說起這永定伯孫子的好話來，但秋芷若卻一點也不想聽。

“爹！”秋芷若又重重地喊了一句。

“父親，兒向你保證，要嫁，必是以嫡妻之份。既然兒已經耽誤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半年。請許兒半年之期，若半年之后，兒仍然與瑾賢哥哥有緣無分，便遵照父親之命，嫁于那永定伯之孫！”

秋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顯得十分難。知道，自己的兒是一個有心氣的。要秋芷若嫁給永定伯嫡孫的考量，就是要求得一世穩穩的富貴，可秋芷若見過戰場上英姿颯爽、朝堂上長袖善舞的江瑾賢，又怎麼看得上不準仕、不準施展才華的世家之子呢？

“小若兒啊！不是母親和父親不愿意答應你這半年之期。只是你拖得了這半年，又能改變的了什麼呢？這半年，就算是長公主殿下突發急病暴斃，那江瑾賢也有一年停妻續娶的喪期，你也不可能馬上嫁給他啊！”

“只要他同意娶我，一年又如何？左不過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要不是當時太皇太后和陛下橫一腳，比瑾賢哥哥娶了長公主，兒又何至于落到這個田地！”

秋母到底是個子比較的，爭不過兒，便求助似的看向了秋尚書，秋芷若亦也看向秋尚書。

秋尚書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到底是心疼兒的。他秋家武將出，連著三代都無一個閨。到他這一代，這麼多年也才得了這麼個兒，他自小就是視若珍寶，也是當公主一般寵著的。

雖然兒遲早是要嫁出去的，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委屈了。即使秋芷若生的沒有那麼貌，他也照樣會給應該得到的東西，教學兒家應該學的東西。

這樣完，這樣富有才的兒。秋尚書終究是不忍心反駁兒，道：“也罷。爹就最后許你這半年之期，讓你徹底地死了心，嫁去永定伯家也好安心。”

“只是這半年你，你別妄想著做什麼小作。此等事宜，一切聽天由命。你若是強行以人力改變之。到時候出了事，可就得不償失！”

秋尚書雖然擔心秋芷若真的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一向乖巧地兒，秋尚書也有理由相信秋芷若是個識大的人，這半年之期也足夠讓冷靜了。

只是永定伯那邊，只能讓他腆著這張老臉，求他們家暫緩議婚之事了。

“兒，謝過爹爹。”

秋芷若拱手，又深深地拜了下去。

——

玉思來想去，面對江瑾賢是怎麼也問不出口。前一天剛以信相許，答應了他要相信他，今天就又拿著還沒有證實的事去質問他，這不明擺著自己從來沒有相信他，這不是讓他更加心寒嗎？

但是事關父皇生死，不可能視而不見，當即覺得問問涼月也不失為一種方法。雖然涼月聽命于江瑾賢，可能還是問不出什麼話來，但能套出來多是多的。

左不過也派了宴寧去查這件事，宴寧是很相信的，現在做的這些事不過是讓安心罷了。

跟一個疑似自己殺父仇人的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換誰都待不下去吧！

現在的心就是一團麻，急需做一些事讓安心下來。

為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更為細心，更容易從蛛馬跡中尋找事的真相了。

玉喬裝打扮，獨自一人來了這云雙閣。

云雙閣倒一點兒沒這端午節的影響，檐下垂著一串串紅燈籠，在晚風下搖曳生姿，歡快的樂聲從里面傳出，仿佛這就是人間天堂。

閣已經是座無虛席。

賓客們吵嚷的聲音、歡呼的聲音、談天取樂的聲音織在一起，讓玉有些煩悶地皺起了眉頭。

涼月每天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工作的嗎？

玉有些心疼，即使知道涼月在這里拋頭面不過是偽裝，還是替涼月惋惜。

這種地方，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人的歸宿。

們該像男人一樣，可以自由自在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可以像男人一樣，打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們可以在廟堂里，可以在廳堂里，這是們的選擇。

出去開個小店做買賣也好，自己養養蠶織織布也好，們依靠自己生活，有獨立的人格。

就算是結了婚養育孩子，也能給小孩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

這在現代，是新時代一直在努力追求的，讓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可能，而不是被困在一個固定的思維里，一個小小的地方。

可這到底是古代，玉打住了這樣一個超前的思考。

那涼月現在到底會在哪里呢？

玉記得，上一次，涼月帶著，是到了三樓才有一個機關，可以直達云雙閣的部。

玉當下便忽略樓下曼妙的歌舞，順著樓梯溜上去，準備直達三樓。

玉·腳步匆匆，倒忽略了前面走下來的人，冷不丁就撞上了一個人。

是杜月娘。

杜月娘一眼就瞧出來，這是上次害善后吃了不苦頭的玉，但是也從涼月那里知道，這是主子的夫人。

杜月娘魅地笑了笑，當即出手攔住了：“這位公子。我們家涼月姑娘馬上要上場了，的舞姿可是帝京一絕，您來云雙閣不是看這個，這是要去哪兒啊？”

玉呵呵一笑：“我上去看，上面風景好。”

“這位客，上面可都滿座了。橫豎都是要站著，下面定是比上面風景要好的。”

玉不想理，知道不是個好惹的，想躲了開去。

“誒~”杜月娘搖著扇子，笑得如那嫣紅的芍藥，借了巧勁就湊到玉邊，“夫人不是來尋涼月的嗎？月娘原本還想著，主子這會兒可不在云雙閣，按照他對涼月的吩咐，應該是在江府陪您的來著。”

玉聞言，下意識地了嚨，這次可是記得粘結了！

怎麼還是被認出來了！？

杜月娘瞧著玉那作，“撲哧”一笑：“奴家在這風月場中識人，可不是一年兩年了。這麼多年來，什麼人沒見過，夫人這點偽裝，可不夠奴家看的呢！”

玉悻悻一笑，順著的話說下去：“行吧，我就是來找涼月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堂下有人喊道：“涼月姑娘出來了！”

玉扭頭，瞧見涼月姑娘著月白薄紗，懷抱琵琶自那高空中斜飛緩緩落下，宛若仙下凡，落在舞臺正中央。

赤足之上掛著銀鈴，行走之間清脆悅耳。

涼月涼月，當真人如其名！

竟然是異域風！

玉一瞬間看呆了，腦中想著這涼月真的是十項全能啊，上能上陣殺敵，下通琴棋書畫，長得又是貌若天仙，好厲害啊！

見涼月先是轉軸撥弦，復又輕攏慢捻。

妙琴音自指尖潺潺流出，令在場的賓客紛紛陶醉。

杜月娘自豪地看著涼月的表演，就像在看一件屬于自己的、調教的舉世無雙的。

“涼月姑娘什麼時候能表演完？”

“這順利的話，這一曲終了，便就結束了；這不順利的話……”

“好了，我知道了。”玉不等杜月娘說完，已經打斷了的話。

既然涼月姑娘沒那麼快空閑，玉便細細地打量起杜月娘來。

杜月娘顯然比涼月、玉他們大十多歲以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類型，倒是最適合做這類工作。

若是尋常青樓也就罷了，可這偏偏是云雙閣。這涼月是江瑾賢邊的親信之人，那能使喚涼月的杜月娘，杜月娘絕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老鴇。

杜月娘倒不是真的，而是瞧著玉直勾勾盯著的眼神，拿著團扇掩了面，脆生生地笑了出來：“姑娘這是做什麼，盯著老這樣看，莫不是姑娘你喚了口味，反倒看上老了吧？”

“呃？”如此膽大開放的話語，倒讓玉一下子有些不適應。

玉對這種事著實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便反客為主地問道：“月娘跟著江瑾賢多久了？”

杜月娘的表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換上那一副象征的職業假笑：“夫人好端端問這個做什麼，總歸是比涼月他們要久的。”

玉拉起杜月娘的手，往三樓雅間跑去，杜月娘完全沒反應過來玉的思路：“夫人不是來找涼月的嗎？”

“反正都是要等。我覺得你說的不對，我還是要坐著等。這麼大個云雙閣，我可不信真的客滿。”

那些室，怎麼可能用來招待客人？

一樓堂臺，二樓坐席，三樓雅間。三樓有連接室的機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機關不易被發覺，但能上去的人都是已經篩選過的比較懂事的人。

“夫人！仔細著些，手疼！”

到了三樓雅間，玉放開杜月娘的手。

這個時間點，來云雙閣的客人都在一二樓跟著湊熱鬧；端午節，那些朝臣們也都在家里陪著家人，三樓雅間沒什麼人，倒是真的很安靜。

杜月娘可不像涼月，可沒打算把室機關打開，送玉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