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五味雜陳，看著到場所有人。玉桑、李嬤嬤、杜總管他們自不必說，青執和白執也在，不過涼月并沒有來。

江瑾賢估計也有他的考量，涼月的份麻煩，被人發現是不好的。

“，到我邊來。”

江瑾賢的聲音很溫油，像一抹化不開的珍珠玉膏。

在這麼多人期待的目下，玉倒是有點怯地走到江瑾賢的邊，嗔了一句：“怎麼搞了這麼大的排場？”

“這算什麼大排場？不過是邀請了府下人們一起聚聚而已，既不鋪張，也不浪費。那些言不會閑到這個地步，那這些事上奏折彈劾我。”

尋常員家的子嗣滿月周歲，照例都是要邀請其他相的員來聚一聚的。有的甚至不需要邀請，就會主地來府上道賀送禮。

這是屬于他們的子孫之樂，皇帝自然不會沒眼力見說這是他們在結黨營私，讓他們不給自己的孩子慶賀。

可是這一次，玉的孩子份特殊，員們不準皇帝的脾不敢輕舉妄。玉剛好也不想樹大招風，這才只能在府小小的鋪展一下。

玉謹慎至此，連江瑾賢都覺得委屈了京京和柒柒，便親自下了不功夫籌備這次周歲生辰宴。

或許沒有很多的金銀珠寶，但每一樣飾，每一打點，都是他花了心思的。

“難為你了，還記得這事。”

江瑾賢心照不宣地讀懂玉說的是什麼事：“你說的話，我每一句都記得。”

“江府一直以來，都算是冷清的。自先帝賜地為我開府以來，江府就沒出國什麼熱鬧事，就連白喜事也沒有。我也覺得你說得對，我這一路走來，早就沒有什麼脈相連的親人了，而他們在我邊，這麼盡職盡責地待了這麼多年，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

江瑾賢說著，握了玉的手，這一握，包涵著江瑾賢的期許和寄托。

玉心疼地看了一眼他看似云淡風輕的模樣，知道他看似不孤獨，實際也是孤獨的。

青執、白執、涼月他們，看起來相伴相佐，但始終隔了一層上下級的關系。就像是君和臣，就算臣是君伴讀出，數十年誼甚篤，但也始終不是平等的。

或許越生死，能達到靈魂上的平等，但在世俗上，他們就不可能做真正的朋友。

玉端起桌面上的酒壺，為自己斟了一壺酒，而后起，向眾人敬道：“我作為江府的主人，在這里敬你們所有人一杯。謝你們，在我與江瑾賢未曾謀面的日子里，替我好好照顧他。”

玉將酒一飲而盡。

“小的們惶恐，夫人，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江瑾賢意味深長地看著玉，玉此番替江瑾賢在全府人面前道謝，算是綁定了此后與江瑾賢夫妻一，在所有人面前表現了對江相夫人份的自我認同。

“娘！好！”在江瑾賢側的柒柒突然拍手喊道。

柒柒和京京一樣，盤坐在墊上。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能老老實實坐在這里一點也不，當真是非常乖了。

兩人都已經會開口說話了，只不過只會說一些很簡單的詞。玉估著柒柒是在夸剛剛說的話好。

江瑾賢笑著了柒柒的臉蛋。

京京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他是知道江瑾賢搞這個是準備跟玉把話說開，好好道歉的。但事肯定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肯定要等宴會結束了關起門來說。

他，不像他的雙胞胎妹妹，剛剛醒了纏著玉桑去廚房給拿了不糕點吃。他可是要死了，又又困，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個然后去睡覺。

他在現代活到二十幾歲，生日沒說都過過也過了不，自然是不稀罕這個嬰兒時期的生日。給這個年紀的小孩過生日，都是大人覺得有意思，辦的開心罷了。

當即便咿咿呀呀的說道：“爹爹！！飯飯！”

江瑾賢沒愣住倒是玉愣住了，他看著江瑾賢毫不在意地將京京抱懷里，給他喂玉準備的兒餐。

“好好好。著我們京京大寶貝了，爹爹給你吃飯飯。”

京京瞅了一眼玉，對一副不要謝我的模樣。

玉看著京京心安理得地接投喂，江瑾賢也喂得香，不免有些吃醋。

這是——我的娃！

玉抱過柒柒，端起桌子上的另外一碗，要給柒柒投喂。

現場的氣氛莫名其妙就變了喂孩子比賽。

玉正想著還是兒好啊，兒又可又甜心，果然就是天生的小棉襖，下一秒，柒柒就十分不配合地不吃了。

這也不能怪柒柒，剛剛吃的太多，現在吃兩口嘗嘗味道就已經飽了，掙扎著不想吃。

玉尷尬了。看著京京在江瑾賢懷里仍舊一口一口地吃著香甜，更尷尬了。

倒是玉桑出面，言說了郡主下午吃的事，算是解了玉的圍。

等小孩子吃飽了，坐在席上的廚房那塊的傭人便起，去廚房端來在鍋里溫熱著的吃食，周歲宴總算是開始了。

沒有歌舞，沒有音樂，有的只是深厚的一府人，看著燈景，賞著月，聊著只有江府的人才懂得笑話和趣事。

看似枯燥乏味，實則笑聲不斷。

周歲宴就在這樣的其樂融融中結束了。京京和柒柒早已經睡著了，李嬤嬤和玉桑一人抱了一個，跟著青執下去做偽裝了。

青執還要連夜將孩子送回宮呢！

宴會雖然已經結束，但玉興致未減。江瑾賢和玉并排走著，江瑾賢很明顯能到玉雀躍的心。

“，你很高興。”

“怎麼？不許我高興？”玉挑眉，難得地開始找江瑾賢話里的茬。

“沒有。”江瑾賢微微一笑，“，雖然我并不覺得一個費點小心思舉辦的宴會就能改變你的心意。但是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麼歉呢？”玉負手，跳了開去，一下子到了江瑾賢面前，站定，深深地著。

“關于秋芷若的那件事。我真誠地向你道歉。我仔細思考過了，我不對的地方有三個。第一，我不該瞞著你，無論做什麼決定，我都應該先跟你報備過。第二，我不該跟秋芷若有私下往來，在明知道害了你的況下。第三，我不該棄天下百姓不顧，多番轉圜，將秋芷若救下來。”

玉揚起頭，雙手叉腰：“嗯，不錯，分析的很徹。認錯的態度還可以，那實際行呢？”

“嗯？你還要什麼實際行？嗯？”江瑾賢欺上前，玉趁勢一擋。

“我不要你空口無憑的保證。我要看你接下來的行，希你不要讓我失。”

你讓我失，我會讓你絕。

玉委婉地說著，算是暫時接了江瑾賢的道歉。江瑾賢和秋芷若碎心湖邊的對話是全程聽下來的，是知道江瑾賢的心思的。

氣歸氣，但人已經救了，已經沒有辦法了。同時江瑾賢也已經借著這件事徹底斷了跟秋芷若的誼。害死那麼多百姓的仇，該報也是該找秋芷若報，而不是怪在江瑾賢上。

更讓玉心梗的事，便是父皇之死一事。偏生這件事到現在也沒個結果，白天還聽了京京說了那樣的話。

玉想著自己的事，也沒怎麼聽江瑾賢接下來的話。

江瑾賢是又好氣又好笑：“我還在道歉著呢，你就已經走神了。你的心到哪里去了？”

玉回過神，一把揪起江瑾賢的領，像是在時空對話一般地問道：“江瑾賢，你除了關于秋芷若的事，你還有沒有做過別的對不起我的事？”

“請你告訴我，不要欺騙我。”

江瑾賢怔住了，似乎在思考玉為何有此一問，遲疑了一會兒，他回答道：“我記得，不曾有過。”

“我十四歲軍營，三個月后，在戰場上因為救了你的功勞被先帝看中，自此平步青云。跟著先帝在戰場上磨礪一番立下赫赫戰功后，并未從武職，而是做了國子監祭酒歷練。”

江瑾賢被玉這樣一問，倒也不敷衍，而是仔細地思索起來。

“而后了閣，做了最末一位的大學士。最后被先帝破格提拔為丞相。”

“我這一路的晉升，靠的從不是什麼帶關系，而是自己的本事和先帝的看重。是以我不屬朝堂上的任何一個派別，是先帝的孤臣。這些事就夠我忙了，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心思，會去做對你不利的事。”

玉也是頭一回如此完整地聽說江瑾賢的晉升經歷。知道江瑾賢得先帝看重，沒想到竟是如此看重，累次越級晉升。

江瑾賢說他是先帝的孤臣，只屬于先帝，不屬于任何人。

先帝臨終前只召他一人進宮，最終先帝到底有什麼安排，也只有江瑾賢一人知道。江瑾賢到底會怎麼做，瀕死的先帝也不會知道了。

玉看著江瑾賢坦坦的模樣，陷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