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思羽如果有意要打擊貴族們，自然不可能立為后，因為立了到時候也要廢。倒不如借著這立后之事，試探貴族的底線。

很明顯，項思羽試探功了，孫妙云只是孫貴妃。

而項思費盡心思，娶來了大宛長公主為后，也是為了這一點。

孫貴妃仍然在笑著，笑夠了，張道：“陛下難道只會在人上作文章嗎？”

“玉是朕心之人，朕娶玉，是為了保護，是為了讓能夠在朕邊恣意快樂地活著。”

項思羽平靜地看著孫貴妃：“朕從始至終也沒有存利用你的心思。朕本就不愿意你宮，因為你注定得不到朕的心，朕與你友數十載，也希有旁的男子能夠疼你、憐你一生。若你愿意，朕可以讓你自請還家，擇人再嫁。只是，即使朕答應了，你的家族，貴族集團也不會答應。”

孫貴妃凄惶地笑著：“想不到陛下竟如此為臣妾考慮。陛下從不臣妾，是因為早就盤算著讓臣妾出宮嗎？”

項思羽躊躇片刻，還是道：“雖然說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云兒你可以嘗試做這古今第一人。你既可以做這賢妃，也可以在朕打貴族集團后，出宮再嫁。”

“陛下是要臣妾，幫助陛下打臣妾的母族和父族，來換取賢妃的名聲和出宮的結果？”

孫貴妃這話說得直接，但項思羽并不覺得孫貴妃逾矩，孫貴妃低頭笑了：“可陛下想過沒有，若是陛下輸了。臣妾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來日史書上，臣妾的名聲，又會好到哪里去？”

項思羽沉默，他看著孫貴妃的神，約約地想起自己七八歲時，在自己父皇的書房里玩耍，無意翻到一本在箱底里的一本小冊子。

那本小冊子看不出年頭，似乎是有人經常翻閱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寫的年歲久遠；但又因為主人極為惜的緣故，書頁連泛黃都不曾泛黃。

那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寫著一些隨筆和稀奇古怪的小故事。用語也都是一些白話，十分通俗易懂，自接皇儲教育的項思羽，閱讀起來自然不在話下。

項思羽能夠從字里行間里，會到寫這本書的子一定是個活潑開朗的子。由于擔心被父皇發現，他看了幾頁就不敢看了，舍不得放下這本書卻又不敢取回去，只能匆匆翻到最后一頁。

只見在最后一頁，故事的末尾，上面寫著“這里的子都好可憐，只能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男人上；即使部分子有想法，想做任何事，也都要依附男人。唉，我想回家了！”

最后的那個“！”符號，項思羽沒有見過。雖然之后項思羽再沒有見過那本書，但那句話卻深深刻在了項思羽的腦海中。

隨著年歲漸長，項思羽也漸漸懂得了那篇隨筆的最后一句話的意思。

“是你自己要做賢妃，卻要靠朕是否是賢明之主來證明。這是你的悲哀，也是朕的。”

孫貴妃沒想到項思羽沉默那麼久卻是說了這個話，便皺眉反問：“想做賢妃有什麼錯？難道陛下自己不想做明君嗎？”

項思羽笑了笑，笑容猶如那五月里如瀑的紫槐花：“那云兒可否愿意和朕一起賭嗎？”

孫貴妃癡癡地著項思羽的笑容，項思羽，的是他年天子的英俊容貌，的是他年天子的意氣風發。

怎麼會，不答應呢？

孫貴妃親自給自己的外祖父寫信，替項思羽在八大柱國面前說了好話，讓燕國公不要多懷疑項思羽的用心。

并且孫貴妃還巧妙地提及了前任宣威將軍的事，暗示陛下是知道的。

項思羽也在朝堂上表示，上諫他這個做帝王的有什麼過失都可以，但將問題推到他的皇后上，污蔑他的皇后是妖后，就別怪他不顧君臣分了。

雙方各退一步，于是此事就在各方的暗流涌中結束。

一月后，便是秋狝。

——

古有云：“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

這是《左傳》里的話，算是秋狝的源頭，這《司馬法·仁本》也說，“天下既平，天子大愷，春蒐秋狝，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也。”

所以說，自古以來，秋狝，就是諸位帝王的大事。

玉其余的記不太清了，但到底還是記得那句“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馬車走了好幾天的路，到木蘭圍場恰好夜。

玉盤高懸，月十里，秋風乍然吹拂，恰有幾分清甜的桂香味。

玉下了馬車，立于草場之中，深吸一口氣，頓覺心舒暢。

“玉。”

玉回首，之間項思羽立在后，夜濃郁，項思羽的面容有幾分模糊。

“阿羽。”玉的聲音染了笑意，“我自長于大山丘陵之中，見慣的是綠水青山，這一無際的草原，倒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是嗎？”項思羽愈走愈近，將一件大袖衫披上玉的肩，“小心著涼。”

項思羽側著頭，替系好系帶，項思羽的呼吸近在咫尺，玉只覺熱氣襲來，倏地面轉紅。

項思羽系好帶，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玉微紅的臉，笑道：“你什麼時候，也會害臉紅了？”

玉不說話，項思羽繼續取笑道：“中秋的時候，在殿看歌舞，那麼熱，也不見你臉紅。”

玉出手，嗔地拍了項思羽一下，項思羽哈哈大笑：“中秋的時候，你許了什麼愿啊？當時連我走近了，也沒有發覺。”

“許什麼愿？不告訴你！”玉雙手叉腰，一本正經地道，“許愿許愿，說出來就不靈了，只能讓神明一個人聽到！”

“一個神明聽到夠不夠啊？的法力能夠實現你的愿嗎？”

玉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今個是九月十六，天上的月亮也是圓的。白白的，特別好看，就像是香草味的棉花糖……

“你說得對。那我再許一次，這次讓另外一個神明也來幫我。不，我貪心一點，我要所有的神明都聽到，所有的神明都幫我！”

玉雙手合十，神安詳，倒真的虔誠地許起愿來了。

項思羽歪著頭，看著玉的側臉，眼神溫如涓涓流水。

項思羽不知道在想什麼，忽地將目移向別：“今夜月真。”

“啊？”

玉恰好許完愿，扭頭看向項思羽。

最是那不自覺流的天真最是勾人，項思羽看著玉的眼，就好像幽夜仙境中的點點熒，照亮他心頭一無際的原野。

項思羽的眼神落在玉的上，的染了月的白，亮晶晶的，像是沾了甜霜的果凍，看著項思羽心念一。

結不自覺地上下移了一下，項思羽怔忪著，卻是撇開了目，看向那月亮，溫地笑道：“風也溫。”

玉將項思羽的全部作收眼底，但卻不敢有任何回應。

若不能給一個人完整的心，那便什麼也不要給。

的心不是榴蓮，心尖尖上能站滿了人。

但玉還是轉頭沖項思羽一笑，皎潔的月在項思羽深邃的眼睛里鋪上了一層碎。

“你知道我許了什麼愿嗎？”

“什麼？”

“和你有關的！”

“嗯？”

“還是不告訴你！”玉說著，已經調皮地站了起來，朝行宮的方向跑去。

項思羽年氣的一笑，亦也追上玉的步伐。

——

玉伴駕項思羽山中狩獵，孫貴妃因不會騎，留在了行宮。

孫貴妃永遠是一副得大度的模樣，這一次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更何況，項思羽還代了別的更重要的事去做。

項思羽跟玉說好，要獵一對雪狐給玉做服。玉也不知道自己能回禮什麼，便跟項思羽說，自己能獵到什麼是什麼。

實在不行，獵了兔子，給他親手烤兔吃！

皇家獵場，是不會有旁的獵人和陷阱的，也不會真的有什麼傷人的獵，是以玉和項思羽并排放心大膽地走著，搜尋著四周的獵。

“阿羽，你說這里，會有老虎嗎？”

“木蘭圍場不會有老虎，除非是人為放置的。當然，既然是宮里的人放的，自然是下過藥，沒那麼容易傷人的。”

玉了然地點點頭，瞅見前面有鹿，立即拉起弓來：“這個獵，你不要跟我搶！”

項思羽自然不會跟玉搶，他含笑看著玉全神貫注地瞄準獵，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背后，有人拿弓弩瞄準了他！

玉一箭出，正中鹿的眼睛！

項思羽立即就鼓起掌來：“你的箭不錯！一點兒也沒有第一次狩獵的覺，倒十分老道。”

玉還是喜歡聽別人夸自己的，聞言便是炫耀似的扭頭，想要讓項思羽去幫把獵拿過來。

這一扭頭，便是看到了在項思羽背后瞄準的弓弩，箭的人躲藏在大樹后面，看不真切。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自知已被發現，已經將箭出。